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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常护花可以应付得来,他也没有准备与伍凤楼正面冲突。
根据龙飞的人观察所得,伍凤楼每天这个时候应该到这个地方的了,可是常护花现在连那顶肩舆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他并不着急,他已经学会了冷静与忍耐。
草丛树木中偶然有山鸡野兔等经过,常护花没有动它们,只是控骑徐徐踱步。
他终于听到了马蹄声。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并不是来自伍凤楼来的方向,而是由山林那边随风吹过来的。
风吹逝,蹄声便消失,但很快又遥遥传来,常护花纵目望去,只见山鸡野兔狂飞乱奔,林木中草浪一闪,五骑如飞冲出。当先一骑是一个红衣少女,看来不过十七、八年纪,弯弓搭箭,策马如飞,一袭红色的披风猎然迎风飞展,英姿飒飒。
跟在红衣少女身后的是四个蓝衣丫环装束的少女,鞍旁也挂着剑,各执弓箭。
红衣少女竟是追着一条狼,那条狼已经被吓得要发疯,只顾往前奔,箭也似飞快。
常护花目光及处,抽出了第一枝箭,那枝箭的杆上也击着响铃,他知道那个红衣少女绝无疑问就是伍凤楼最疼爱的女儿秋雁。
先从伍秋雁着手也好。
常护花心念一动,箭上弦,目光落在那条狼身上。
伍秋雁没有发现常护花,看准了那条狼,娇叱一声,一箭射出。
铃声即时响彻长空一枝箭同时向那条狼射去,后发先至射在那条狼的颈上。
“夺”地一声,那条狼被箭上的余力撞出了三尺,倒于草丛中,秋雁那枝箭一寸之差落空,射在草地上。
“爹——”秋雁脱口一声,转身望去,一瞥之下,俏脸一红,手一紧,“希聿聿”马嘶声中,勒住了坐骑。
策骑站在那儿的并不是伍凤楼。
常护花应声一笑,催骑走过来,秋雁的脸又一红,这一次,却是由于心中的怒意,随即娇叱道:“谁叫你用那种箭?”
常护花佯装不懂的道:“那种箭有何不妥。”
秋雁怒道:“这里只有我爹用那种箭,也从来不许别人用,你准是偷来的。”
常护花轻“哦”一声,道:“姑娘没有看错吧。”接从箭壶抽出另一枝箭抛向秋雁。
秋雁接在手中,一看便知道不是,仍道:“我可不相信,你已经问许我爹爹用这种箭?”
常护花反问:“令尊是哪一位?”
秋雁一怔:“原来你不是我爹爹的朋友,你说,你是哪儿来的?”
“城里来的。”
“来这里打猎?”秋雁上下打量常护花。
“我只是路经这里,”常护花接道:“这里的确是一个打猎的好地方。”
说着常护花取过另一枝箭,变弓搭箭,瞄准了那边一只山鸡。
“你敢?”秋雁勃然大怒。”
常护花笑道:“大雕我也射过,那不过一只山鸡而已,如何不敢?”手一松,“飕”一箭射出去,正中那只山鸡。
秋雁气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环丫忍不住插口:
“你这个人真是——”
常护花道,“真是怎样?”
“胆大包天——”丫环杏眼圆睁。
“荒郊野岭,难道竟是有主人的?”
“不错,你若是不相信,随便往来路上找个人一问,看这可是无主之所?”
常护花道:“怎么没有人跟我说。”
丫环道:“还说这些话?”
常护花道:“看你说得这么认真,只怕是真的,好,那算我误入了你们的地方,对不起……”
“算?你说得倒是轻松。”秋雁冷笑:“一声对不起就算了?有这么简单。”
常护花道:“那条狼,那只山鸡,不成也是你们养的?”
秋雁道:“你总不会否认,你是在我们的地方射死了那条狼,那只山鸡。”
常护花道:“那送给你们就是了。”
“好啊,还说得这么慷慨,倒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要不要我向你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
“住口!”秋雁的怒气又涌上来。“除非你将那一狼一鸡还给我们活的,否则今日你休想离开这里。”
常护花道:“就是华陀扁鹊再生,也活不了它们,姑娘你这是说笑?”
“那一个跟你说笑。”
“算我理亏,你说这一狼一鸡值多少钱,我还你们。”
“谁希罕你的钱?”
“我这样你们也还不满意,不成要拿我去见官?”常护花笑了笑:“不说这附近的大小官员都要卖我家的账,便是不卖,还不是赔钱了事.,何必闹上公堂?”
秋雁冷笑道:“原来你仗着有官府撑腰,好,我们就将你在这儿射杀,看看那些做官的又能怎么样?”
一个丫环忙自上前道:“小姐,这……这……”
秋雁喝道:“你们没听到我的话?”
四个丫环不敢作声,一齐弯弓搭箭,向着常护花,秋雁接道:“你说,到底还不还?”
常护花一摊手:“我可不懂得起死回生之术,姑娘难道不觉得太不讲理?”
秋雁娇叱怒道:“先给我射倒他那匹马。”
她方才说得虽凶,实在不过要对方求饶,现在虽然怒在上头,也仍只是要杀常护花的坐骑,可见得心地并不太坏。
那四个丫环杀人虽不敢,杀马却毫不犹豫,一齐放手,箭射向那匹马。
常护花笑笑摇头,双手一抄,竟然将射来的四枝箭抄过正着,姿势之美妙,动作之迅速,就是秋雁也不禁为之愕然。
常护花双手接一挥,四箭飞回,不偏不倚,都落在那四个丫环的箭壶中。
四个丫环又吓一跳,秋雁更怒,连珠箭发,九箭连环,急射向常护花胸膛。
常护花一声微喟:“不是说好了射马的,怎么竟向人射来了?”
话说完,秋雁连环九箭已尽落在他的双手中,就是秋雁也看不出他怎样接的,那四个丫环更不由目定口呆。
常护花接道:“我给你射了九箭,这口怒气也总该下了。”
秋雁一怔道:“除非你能够再接下我双刀。”她的口气已没有那么凶狠,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那满腔怒气怎会一下子散去。
是因为对方敏捷的身手还是对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秋雁双刀出鞘,仍然想不通,也到现在她才留心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这她才发觉,之前她还没有遇过一个这样潇洒英俊的人,却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人这样害得她不知所措。
常护花也在打量秋雁,四目交投,秋雁不由心一跳,嘴巴却仍然很硬:“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总比要我将那一狼一鸡起死回生容易。”常护花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秋雁叱道:“那还不拔剑?”
常护花道:“就用这九枝箭好了。”
“你敢轻视我?”秋雁又怒了。
常护花摇头:“你用双刀,我却用九枝箭,可是九对一”
“什么都让你说光了。”秋雁接一声:“看刀!”凌空从马鞍上拔起来,双刀直斩向常护花的双肩。
常护花应声:“好刀!”离鞍倒掠了出去,秋雁鞍上脚一点,追扑而下,她的双刀用得实在不错,轻功也很好。
常护花左四右五九支箭迎向双刀,“叮”的一下轻响,脚步一错,掠向秋雁的坐骑。
秋雁紧追在后,刀花飞滚,却都是差那么一点儿,砍不着常护花。
常护花双手一合,随即将那些箭往箭壶插去,秋雁双刀不由截向箭壶,可是始终截不住,“叮叮叮……”九响,九枝箭先后插了下去。
秋雁霍地收力,恼道:“你这是怎的,说好了用九支箭来接我双刀……”
常护花空着双手,叹了一口气。“你的刀法好,我连箭也抓不住,这有什么办法?”
秋雁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服输了?”
常护花道:“不服也不成、那现在我大概可以走了。”
“那有这么容易?”
“大家不是说好了……”
“对,我们不是说好,你接下我这双刀我一口怒气才下?”
常护花怔住,秋雁道:“你现在非独接不下,而且还服输。”
“那姑娘的意思……。”
“你既然输了,当然就得服从我的命令。”秋雁盯着常护花道:“我也不会太难为你的。”
“姑娘是要我怎样?赔钱?”’
“我说那条狼,那只鸡共值一万两黄金,你也准备赔的了?”
常护花道:“一万两黄金我勉强还可以拿得出来。”
秋雁道:“你虽然拿得出,我可也不放在眼内。”
“看来我今天要脱身是没有希望的了。”常护花一声叹息。
秋雁道:“凭你这身手,你要走谁还拦阻住了。”一顿却又道:“但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常护花道:“姑娘到底要我怎样?”
“也不怎样,只要你侍候我打猎,到我叫你走,你才可以走。奇Qīsūu。сom书”秋雁并不像说笑。
“这倒是简单。”常护花笑笑:“反正也闲着无事。”
秋雁道:“可不得半途偷走。”
“姑娘不是说,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秋雁一笑,一个丫环插口道:“这也是你的福气,我家小姐从来都不会让一个男人跟着她到处跑的。”
秋雁轻叱道:“谁要你来饶舌?”
丫环一伸舌头,不笑不语。
常护花接问:“一会打猎,射着什么大概不用我赔钱的了?”
“小心眼”秋雁这句话出口,先自笑出来。
常护花故意道:“这是你说的,不要说过作罢。”
秋雁道:“只要你有本领,将这附近的猎物射光了,也没有人理会你。”
常护花道:“一言为定。”探手从箭壶抽出了一枝箭。
秋雁转问:“你叫什么名字?”
“常护花——”常护花没有隐瞒。
秋雁一怔,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常护花?”
常护花亦自一怔:“你知道我?”
秋雁道:“这么出名的剑客,我若是也不知道,还像个跑江湖的?”
常护花却道:“你事实不像是个跑江湖的。”
秋雁不服气的道:“那里不像了?”
常护花笑道:“那里都不像,只要是江湖人,一眼便瞧出来。”
秋雁道:“我看你也只是像一个纨绔子弟。”
常护花只是道:“是么?”
秋雁接问道:“你真的就是那个常护花?”
常护花道:“以我所知,常护花只有一个,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这里又没有认识我的人在场,要解释也解释不来。”
秋雁道:“我只是这样说,其实我还是相信的,你若不是常护花,也没有那么好的武功。”
常护花淡然一笑,秋雁看着他,喃喃道:“败在你手下,也是应该的。”
常护花道:“到底承认是你败了。”
“谁承认?”秋雁嚷起来:“还呆着干什么,来,我们那边去。”
常护花道:“你还未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秋雁,伍秋雁。”秋雁随即策马奔出,常护花一带缰绳,紧追在秋雁身后,那四个丫环亦一齐一声喝叱,催骑追上。
秋雁一心要抢在常护花之前,策马如飞,常护花也不与她较量,却追得很紧,始终保存固定的距离。
05 只身探虎穴 险如履薄水
双骑过处,冲开了层层草浪。
一只兔子被惊动,仓皇往前奔走,秋雁娇叱道:“射那只兔子!”语声一落,秋雁一箭射出,常护花亦同时射出了一箭,这一箭,他用的力道恰到好处,与秋雁的一箭同时射到,一齐射中那只兔子。
秋雁发出了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
她的笑声看来是那么开心,常护花看在眼内,心头不由得一凛,这个女孩子虽然有些刁钻,但显然入世未深。
伍凤楼怎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