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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是命定的修道之人,便自行修行吧。这古剑书阁乃是世间至灵之地,内里的书籍典藏,神兵神器,皆由你看管。亦可任你使用。你只记住,你师父是众仙之首,禅玉仙尊。这天地的仙、人两界皆以他为尊,你切不可丢了他的颜面。”
掌教师叔在空中说出这一番话便挥袖离去,形色匆匆。说来也怪,无人指点,她竟然也自己把那晦涩难懂的古字看懂,习得辟谷之法,而没有被饿死。
禅玉仙尊……
顾青影停下扫落叶的动作,抬起头望向那渐渐大亮起来的清冷天空,神色淡漠而迷离。听说是仙神啊……她还没见过师父呢,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白胡子,白头发,长长的,拖到脚。差不多是这样吧,她想。
她不会给师父丢脸的,她已经修成不老身了,虽然是二十五岁的时候,虽然不老之身并不代表仙身。但她自己都觉得很了不起了,她还经常去天柱峰,跟剑仙们练剑,虽然没人教她。
好像是她四十多岁的某一年,古剑书阁来了一个叫浮生的十七八岁的年轻弟子。
顾青影正在楼后面的溪河旁练剑,听见罕见的脚步声,便走到前院。那弟子正微微仰头打量书阁。见了从榕树下走出的她也不惊讶,只青涩的一笑。
“姑姑。我想在这里取一把剑,不知可不可以?”
顾青影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些剑也没什么用处。只是取不取的走,用不用的了便是你的事情了。”很多年没说这么多个字的话了,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加之她一身灰衣灰发,愈加的不辨男女。
那少年笑的从容而优雅,向她弯弯的鞠了一躬,“有劳姑姑指点。”
顾青影从榕树下走出,长发在风中飞扬,走到那少年身边,用她灰色的双眼细细的打量他,眼里却仍然是离散不聚光的涣散。
“心诚则灵。”
浮生微微一愣,接着便笑了笑。撩起白色的衣袍,在她面前双膝跪下。顾青影涣散的瞳孔有了片刻的凝固,随后她想起也该回他一个笑容,动了动僵硬的唇角,终于挤出一个更加僵硬的类似于瘪嘴的动作。转身继续练她的剑去了。
那名叫浮生的弟子在院外跪了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亦或是更久吧。她记不太清楚了。
某个夜晚她感应到古剑书阁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起身查看。
浮生仍跪在那里,白皙的脸上一派毅然。
“你随我来。”浮生站起身来,步法有些踉跄。她走过去扶他。由她扶着,浮生进入阁楼,跟着她一层一层的往上爬。
“姑姑,这……”
“嘘,你听。”
浮生暗自瞥了这古怪的女人几眼,一边拿细长的眉眼瞄这更加古怪的古剑书阁。
长年累月的这里都很少有人来,仙界如今荒废古法,看重新的仙法。好比如禅玉仙尊,所修的便是自创的冰道。修了一万年不到便飞升神界,更让仙界人对积极探讨新法趋之若鹜。古剑书阁因此百年甚或千年来都人烟稀少。
听说这个影姑姑进来西城的时候,恰逢禅玉仙尊飞升神界做客蟠桃盛会,故而她被放到这里,看守无人问津的古剑书阁。
“啊……是这里了。”顾青影带着浮生来到第八层楼,“你站在这里。”顾青影指着屋子中间,浮生依言。
“我走了。神器不喜欢有其他的人,你站在这里,它自会来找你的。”浮生抬头,满目的兵器。堆放的整整齐齐,却还是难掩整个颓废荒芜的感觉。
天还未明的时候,浮生从楼上下来。走到院中对着古剑书阁道:
“姑姑。浮生这便离开了,多谢姑姑指点。”
院中又是一片静。
顾青影在被窝中翻了一个身,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依稀记得下个月十五是御法大会,西城弟子每四年一度的比试。她想着明日要早起练剑,因为御法大会的时候就算是最后一名,最后的一刻她也要站到西城首席大弟子白昶面前,向他发出挑战。一如每一次的御法大会。
时光飞逝,很快御法大会过去了。
弟子们有了许多新的谈资。
比如,听说这次御法大会上出现了上古神物。
听说今年首席还是掌教明鸳的大弟子白昶。
听说最后古剑书阁影姑姑又上台向白昶挑战了,并且她又输了。
顾青影只记得,那个叫做浮生的弟子也有上台,手里拿着的,正是从古剑书阁中拿走的上古神器白骨龄扇。
但不知道为何,后来的二三十年里,她再也没有见过浮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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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仙境。周回三千里,号曰太玄总真之天。周边环水,碧山丹青。祭坛广场上,一列列的青白衣弟子整齐的走过。
一袭灰衣自角落里缓缓而过,甚少有人注意。几个扫地的蓝衣童子,等那抹灰衣近了,恭敬地叫了声:
“影姑姑。”
微微颔首,灰衣人默默走过。
一个新来的弟子边洒水在地上边问那是谁,扫地的弟子答:“那是守古剑书阁的影姑姑,我们也不太熟识。只是在御法大会上见过。平时不出来的,大概是仙尊要回来了吧……”
当年西城掌教上仙秋华玉因其经天纬地无人可比的姿态飞身仙神之尊,位列众仙之首,成为仙凡两届至尊。被迎入九重天,封仙神,大摆蟠桃宴为其庆贺。
蟠桃宴两月已过,此间却已是六十余载。
玉鼎宫大殿。
“见过掌教师叔。”顾青影缓缓一拜而起,静立于大殿。
宝座上坐着一位神情微肃,淡漠飘渺,眉宇清明的青年男子,额间一抹嫣红的掌教印记,正是西城掌教明鸳。
“嗯……”
宝相庄严的掌教师叔想了想殿下那抹灰影的名字,然后开口道:“影子啊,你师父大概明天就回来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实在是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了,掌教于是一本正经的给顾青影取了这么个名字,想来也不是太寒碜。
顾青影一愣,随即应道。
“是。”
掌教师叔神色淡淡:“嗯,你退下吧。”
“是。”
走出玉鼎宫,顾青影抬头望了望青天白日,今日天气大好,上天柱峰与斩月等人练剑最好不过。
远远的就听见天柱峰上刀剑互击的声音,近了还能听见男子打斗的呵斥声。这一路到天柱峰的悬崖峭壁甚是惊险,顾青影灰色的身影靠着悬崖壁,攀立行走于狭窄的石路上。
天柱峰耸入云端,加之地势陡峭,从来都只能御剑行之。可是她太无聊了,就是想要“走”上去。骨节分明的手紧攀着崖壁,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脚下的“路”,小心的绕开滑滑的青苔和石头,灰色的布鞋踩住崖壁的树枝,正欲重心踏过去。她正全神贯注着如何过这个悬崖口,脚刚踩上一根娇小的树枝,不想突听得一声如雷大喝在她头顶炸响。
“影子!”
“啪——”树枝断,顾青影如一片灰色的叶子不发一声的直直坠落下去。
天柱峰传来朗朗笑
4、西城有枯影 。。。
声,一群胜似仙人的青白衣袍执剑男子正哈哈大笑,面上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都几十年了,她怎么还中招啊!”又是一片止不住的大笑。
说话之人叫斩月,是明鸳的第五个徒弟。皮肤呈古铜色,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出非同一般的阳刚之气。
“倒是我们这些当师兄的,几十年恶习不改,什么都没交她,还尽捉弄她。尤其是你啊,斩月。”这是明鸳的第七个弟子,刖晨。皮肤白皙,五官较之柔和。
“哎!修道清苦,修剑更清苦。难得这悠悠几百年只有这么一件趣事,怎能放过!难道刖晨你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几个不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
天柱峰是练剑修成剑仙的极佳之地,处于云雾之巅,地势艰险,气候冷冽异常。
此时大多练剑的弟子都是各自或靠或躺的休息,一边忍俊不禁的看着悬崖边,等着那抹灰爬上来。等顾青影踩着苍行剑晃晃悠悠的飞上来时,也就正好看见这些人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那群仙人看见她这幅模样,再一次大笑。
顾青影的面上微微浮起一抹红,常年涣散的灰色瞳仁也稍微聚焦了些。笨拙的从苍行剑上跳下来,一挥手,苍行幻化成一团灰光没入长袖。
斩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影子啊影子,看看你,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从头到脚都是灰溜溜的?连眼珠子都是灰的,还没法聚光。连你的剑都是灰的。谁像你啊……哎。”又是一阵哄笑。
顾青影的眼珠没法聚光,因此总是涣散的。几十年来,斩月也不知嘲笑她多少次了。
刖晨止住笑意,俊脸微微肃了一下,才温和的一笑,朝顾青影走去。
“影子,今天怎么想起来天柱峰看师兄啊。”
没去理会斩月的挖苦,顾青影抖了抖衣袍,理了理方才散乱的发,走过来。
“掌教师叔说我师父明天要回来了,让我准备准备,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来跟你们练剑啊。”
斩月惊道,“仙尊要回来了?”
刖晨道,“师父怎么没通知我们?”
正说着,就见从崖壁腾起一道绿影,正是明鸳的第四个弟子邹宇。
“明日就要恭迎仙尊归位,掌教有事告知,你们即刻跟我下峰去。”
剑仙们在天柱峰上正愁无聊,有这么个机会下峰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众人于是哄着闹着,踩着自己的仙剑飞走了,空中一时乱作一团。
邹宇摇摇头,“一群疯子。”
斩月见顾青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我们就下峰去了,你找苏鹤练剑吧。”顾青影点点头,斩月刖晨邹宇三人御剑而去。
她转过身,朝崖壁前一颗巨大的树走去。
树枝上斜斜的坐躺着一个浅蓝色的身影,面庞清秀,眉目间有着淡漠的忧愁感。
记忆中,苏鹤总是这样望着云海,也不知透过那变换的云层在看什么。
“苏鹤。”
苏鹤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漠的道:“坐。”
顾青影走过去,在树枝的一旁坐下,这树木长在天柱峰上也是成了精的。她循着他的眼神看了那云海几眼,道:“苏鹤,我这次御法大会的时候又败了。”
“你败了很正常。”
“可是你不是说我天赋异禀么?”
苏鹤瞟她一眼,无奈至极的将撑在后脑勺的手放下,坐起身来,与她面对面。
“天赋异禀也不能一朝一夕就天下无敌吧。况且你又不是仙身,剑法再厉害,怎么斗得过几百年修炼的白昶?”
顾青影点点头。
苏鹤又道:“我可以帮你练剑法,但是修仙我帮不到你。”
顾青影再次点点头。苏鹤从哪里来,连斩月他们都不知道。斩月他们上天柱峰的时候,苏鹤就在了。苏鹤仿佛一个老的很老的老剑仙,他甚至从来都不用剑,他说,剑溶于心。
“你继续练惊鸿影,等你修成仙身的时候,打败白昶便是小事一桩。”
说完苏鹤便又转过头去,背靠着树干,眼望着云海,不说话了。
顾青影等了好久,见他又开始望着云海发愣,抿抿唇,站起身,默默的拿出苍行剑,自己一个人练起来了。
她只知道,苏鹤在等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
月西沉,古剑书阁一片寂静。书阁的三楼后面,有一间小小的隔间。房里的摆设十分简朴,只有一张床。顾青影从床上爬起,窗外一片漆黑。
从那个白衣翻飞的梦里醒来,头微微的疼痛。她摇摇头,起身。慢慢走下楼去。
梦里白衣翻飞,不停的从她眼前飞过,晃花了她的眼。她想看清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