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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看着二人关系亲昵,只当乔慧是听了安郡王的话故意讨好水玲珑,心里也着实欢喜。
几人又谈笑风生了一阵,老太君花白的眉毛拧了拧:“萍儿你去看看王爷起来了没?”好不容易哥儿们回一趟府,他做外公的总得见见,外面风大,她实在不舍得哥儿们再受一次冷。
“是。”萍儿躬身退了出去,大约两刻钟后,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看着笑意满眼的老太君,沉重的口气变了变,如常般说道:“老太君,王爷出事了,王妃正在主院调查。”
老太君手里的糖块,啪!砸在了地上!
主院的卧房里,诸葛流云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印堂发黑,唇色惨白,情况不容乐观。
冷幽茹给她掖好被角,又从乔妈妈端着的盆子里拧了个热帕子擦了他的脸和手,满眼哀恸地看向一屋子下人:“你们是怎么照顾王爷的?瞧王爷病重的样子,应当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平时没人发现任何征兆吗?”
余伯和昭云跪在最前排,伺候昭云的小丫鬟和其他人跪在第二排,大家纷纷低垂着眉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还是余伯想了想后,开口道:“回王妃的话,奴才有一回在书房发现王爷好像很累很疲倦,又好像头疼,奴才问,王爷说无碍,大抵没休息好。”
冷幽茹素来是个温和性子,从不打骂下人,在府里的口碑极佳,这一回,她却是一把将手里的毛巾仍出去,砸了余伯满脸,所有人的心都狠狠一颤,从不发火的人发火了,可见这回难以善了。
余伯不敢动,任由毛巾砸了脸又掉在膝盖上,湿透他的裤子,暖意一点一点深入,冷风一吹,又激起一层一层严寒。
冷幽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仿佛滔天怒火堵了心,气极反而一个字也蹦不出。
乔妈妈晦暗冷沉的眸光自众人头顶逡巡而过,最终落在了昭云神色平淡的脸上,伸手一指,呵斥道:“你!近身服侍王爷,连王爷有个头疼脑热都不清楚吗?”
昭云陡然被点名,打了个哆嗦,看了乔妈妈一眼,颤声道:“王爷没说不舒服,偶尔让奴婢揉揉太阳穴,只言疲倦,奴婢没多想,就信了。”
这是在说,质疑主子是一桩罪,她作为奴才听之任之,何错之有?
可问题是,诸葛流云昏迷不醒啊,他到底是怎么吩咐昭云的,谁又能撬开他的嘴盘问一番?
乔妈妈冷眼一睃,轻蔑地道:“好一张利嘴儿,真是巧舌如簧,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掌掴,看她还敢不敢嘴硬了?”
昭云下意识地想辩驳,可眸光一扫,对上王妃冰冷慑人的眼神时她又没了胆量,她是丫鬟出身,又哪里不清楚主子打击小妾的手段?不管王爷病得重不重,因何而病,她有无疏忽,王妃都决定利用这个机会除掉她!等王爷醒来,一切已成定局,难不成王爷会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丫鬟和嫡妻翻脸?即便翻,也只是短短一阵子吧!一如这次,王爷和王妃冷战一月,王妃一求情,王爷就去了她的院子。妻和妾就是不同的……
昭云脑子里的负面情绪占了主导,浑然忘了诸葛流云平日里对她的好与呵护。垂了两滴泪,就被两名粗使婆子给架了出去,不多时,清脆的耳光一声声传来,屋子里的下人越发噤若寒蝉了。
乔妈妈恣意地甩了甩头,就得让这些人瞧瞧,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云在王妃手里也走不出一个回合!小贱蹄子能翻起多大的浪?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谁才是内宅的掌舵人?
余伯皱了皱眉,嘴巴子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被王妃出言打断,这回,她的语气轻柔不少:“余伯你起来,赶紧去叫胡大夫给王爷诊病。”
余伯的余光自趾高气扬的乔妈妈和娴静优雅的王妃身上流转而过,眼神凝了凝,道:“奴才遵命。”
胡大夫是和老太君一行人一道跨入主院大门的,霁哥儿、鑫哥儿和蕙姐儿由乳母照看留在了天安居,其他人全都赶了过来。
“老太君。”胡大夫恭敬地行了一礼,他年近三十,却孑然一身,上无高堂,下无子女,曾经娶过一任妻子却不足三年跌入荷塘殒命,自那之后他便清心寡欲,安分地做起了王府的专用大夫,因无牵无挂,所以即便大过年的给了他假期,他也无处可去,这才能随叫随到。
老太君按住胸口,扬了扬手,示意他赶紧先进去给王爷看诊,不必在意虚礼。
胡大夫又朝水玲珑一行人福了福身子,尔后迅速进入了诸葛流云的房间,众人紧接着跟上,走过穿堂就看见两名粗使婆子在掌掴昭云,水玲珑眯了眯眼,轻声道:“留个活口吧,奶奶,待会儿指不定能问出王爷生病的原因。”
老太君点了点头,萍儿聪颖,读懂了老太君的意思,二话不说便跑到三人跟前下达了命令。婆子们寻思着王妃得罪不起,老太君也是尊佛,最后“百善孝为先”的观念占了上风,她们放开了脸颊红肿的昭云。
枝繁暗叹,小妾果然难做,曾经挺羡慕外加丝丝嫉妒的,现在只剩怜悯和惋惜了。
诸葛流云是王府的顶梁柱,哪怕新过门的乔慧也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是以,包括甄氏和乔慧在内,大家都是发自内心地焦急、担忧。
老太君在水玲珑和诸葛汐的搀扶下步入卧房,冷幽茹忙起身给老太君见了礼,让出床头的位置,并歉疚道:“让娘跟着操心了,是儿媳的不是。”
水玲珑……挑了挑眉!
甄氏和诸葛汐略显诧异。
老太君急得脑子里混沌一片,并未在意冷幽茹如此谦和的态度,行至床头坐下时,胡大夫已经诊治完毕,老太君的喉头滑动了一下,道:“如何?什么病?风寒?伤口发炎?”
胡大夫的眼皮子动了动,似有迟疑!
冷幽茹淡漠地吩咐道:“奴才们全都出去。”
这便是要留着主子们听事儿?水玲珑眨了眨眼!
老太君对此没有异议,作为王府的一员,有权利和义务担忧王爷的病情。
下人们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余伯阖上大门,胡大夫这才斗胆道出了自己诊断:“回老太君,王爷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勃然变色,大过年的,王爷居然中毒了?
胡大夫再次把了把诸葛流云的脉:“看脉象,中毒不只三、两天。”
诸葛汐的眼底瞬间有了泪意,坐到床头,握住了诸葛流云的手,泣不成声:“父王……”
老太君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叫了余伯进来,郑重其事地道:“王爷的饮食起居都是谁负责的?王爷怎么会中毒?”
余伯跪在地上,诧异得半响说不出话,直到水玲珑咳嗽了几声,他才霍然回神,睁大眼眸道:“王爷的饮食和茶水都是由我先试毒,没问题才会给王爷用,至于屋子里的陈设包括香料,世子爷每隔几天便会仔细检查一遍,就怕有什么疏忽。如果真要中毒,奴才是第一个才对!”
胡大夫眉头紧皱,看向老太君欲言又止。
水玲珑就看向了冷幽茹,只见她泫然泪下,好不伤心,可想起冷薇的死,水玲珑又觉得冷幽茹这心伤得……特假!
老太君狠捶了捶床幌,花白的眉毛高高蹙起:“胡大夫,你可能判断出这毒是通过何种方式让王爷染上的?若不是口服,会否是伤口感染?”
诸葛流云腿部有伤,若是有人买通下人在伤药里动手脚,余伯是试不出来的。
冷幽茹的脸色一变:“娘,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甄氏狐疑地眯了眯眸子,有老太君撑腰,她怕什么?她仰起头,道:“伤药……好像都是王妃每天派人送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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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王妃败露
更新时间:2014811 17:08:44 本章字数:19757
老太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儿子,心里一阵抽痛,但还是用较为平和的语气,道:“没有怀疑你,毕竟这药经了许多人的手,其间若是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
冷幽茹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如水般淡漠的眸子忽而涌上一层泪意:“药是钰儿给的,方子也是钰儿给的,我只是按照钰儿提供的方法调配,或是我亲自给王爷换药,或是吩咐岑儿、乔妈妈送给余伯,其间没假手于人过!娘你若是不信,大可派胡大夫去我屋子里查,看是否有任何毒药!”
水玲珑就觉得和冷幽茹相处这么久,今儿是她说话最多的一回,从前的冷幽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现在突然……接地气了!
老太君就问向余伯:“王妃不在,都是你给王爷换药的吗?”
余伯顿了顿,欲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昭云来了之后,换药的任务就落在昭云的身上了。”
意思是,如果毒真的是藏在药里,那么这黑锅昭云是背定了?!
水玲珑挑了挑眉,犀利的眸光扫过冷幽茹和乔妈妈的脸,牵着淡漠哀伤,后者一脸痛苦,可细细分辨,乔妈妈不若冷幽茹演技好哇,那一抽一抽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呢?
如果这毒是冷幽茹下的,那么水玲珑真觉得这个女人是疯掉了!害了诸葛汐五年无所出不说,还设计冷薇与姚成,最终导致冷薇以那种惨绝人寰的方式走向黄泉……而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只怕也是冷幽茹动了手脚!
疯女人!
比水玲溪还疯的女人!
水玲珑心里哼了哼,绕起了腰间的流苏。
乔慧坐在她身边,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负面情绪,探出暖和的素手握住她的,并悄声道:“大嫂,你别担心,我相信王爷会好起来的。”
若说董佳雪的示好总给人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乔慧的温婉则显得分外打动人心了,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报以一个欣慰的笑。
乔慧又道:“只是奶奶心软,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追查到底。”
水玲珑曾经听过这样一则故事:大致是说,一名男子因家中贫寒一直娶不到妻子,一名疯疯癫癫的女人误打误撞进入了他们村,老太太便将女人带回家中给儿子做了媳妇儿。
女子虽疯癫,可头一年便为他们家诞下了身体健康的男婴。凭着本性,她想给自己儿子喂乳,老太太怕她的神经病因此传染给孙儿,就打发她去田地里做农活儿,自己用米粥养大了孙儿。后来孩子渐渐长大,六七岁时与同村一名小土豪发生争执,疯娘亲下田归来正好看见自己儿子被小土豪压在身下,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却拧起小土豪就丢进了一旁的池塘。多亏附近有玩耍的孩子尖叫,引来村民搭救,小土豪才捡回了一条命。小土豪的爹不干了,带了一路人马冲进他们家,将锅碗瓢盆砸了个粉碎,并扬言要拆了他们的房子。男子为平息对方的怒火,拿起长鞭狠狠抽起了女人,直到把女人打得奄奄一息,小土豪他爹怕闹出人命方才作罢。
事后,男子抱着遍体鳞伤的女人哭了许久,并从此下定决心好好赚钱养家,不再让妻儿跟他吃苦。他到工地做起了工匠,谁料不出三月便死在了一场事故中,紧接着,老太太承受不住打击也随了儿子仙去,这个家的重担瞬间落在了女人的肩上。女人智商不高,做不来细活儿,好心的邻居常常指导她种地,日子倒也过得去。
小男孩侥幸考中了县城的私塾,女人很高兴,每个月都跋山涉水给儿子送自己腌制的咸菜,三十里路,曲折迂回,连数钱都数不清的她却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