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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雷电并未因此而停止,须臾,又是一道雷电劈向了屋顶!
上官茜以箭头划破手腕,搭弓拉箭,射向了雷电!
一次!
两次!
三次!
上官茜的五脏六腑被反噬得支离破碎,鲜血像喷泉一般从嘴里冒了出来。
紫鸢倒在地上,浑身像散了架,动弹不得,只眼整整看着姑姑以所剩无几的生命对抗雷霆之威,心如刀割:“姑姑……”
一定是有人对避雷针动了手脚!
谁?谁这么丧心病狂?
谁要置诸葛钰于死地?
谁要置喀什庆于死地?
不待紫鸢摸索出答案,上官茜便终于体力不支瘫在了地上。
然而,本以为恢复了宁静的天空却再次聚集了一道最为凶悍的闪电。
紫鸢暗叫不好,这一击若是冲开屋顶,诸葛钰和圣火都将遭到巨大的伤害。她动不了了,姑姑也受伤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让诸葛钰死在雷霆之下吗?
不要……
真的不要……
雷电如金龙,所向披靡,让见过它之人无不怀疑它所能带来的巨大破坏力,死亡的深渊渐渐拉开了华丽的帷幔,等着有人跳入它的牢笼。
上官茜目光凛凛地盯着矫健的身姿,柳眉一蹙,催动禁术,狠击地面,借力腾上了高空。
火红的衣衫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色泽,若西番莲盛放在澄碧蓝天,瑰丽得叫人睁不开眼。
以肉身迎击雷电,其结果……只能是神形俱灭!
紫鸢勃然变色:“不要啊,姑姑!”
这些事情看似很多,实则就发生在一瞬之间,若换做常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
便是紫鸢心神一动,想要抓住上官茜时,上官茜已经跃入高空了。
雷霆之威,山崩地裂……
紫鸢不忍直视,痛苦地别过了脸……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大地都在颤抖,紫鸢不敢睁眼,不敢看姑姑被雷霆轰成碎渣的惨状……
却突然,一股清风拂面,夹杂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紫鸢壮着胆子,缓缓地、缓缓地掀开了眼皮子,待看清来人后,霍然一惊,喜上眉梢:“表哥!”
诸葛钰一袭白色宽袍,宛若神祗降临在喧嚣尘世,一眼厚重如山,一眼浩瀚若澜,阳光层层叠叠追随他身后,拉开朦胧一片天幕,而他臂弯处,赫然躺着口吐鲜血的上官茜。
紫鸢不可思议地道:“表哥你出关了?”
“嗯。”比预期的提前了一点,因为要救上官茜,但不影响圣火,诸葛钰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响起,像低沉的琴弦拨出了余音袅袅,“回族里。”
德宗一年,六月十五,仁贤皇后诞下皇长子,荀枫下令册封其为太子。
七月,荀枫为仁贤皇后实施脑部手术,仁贤皇后渐渐清醒。
同年八月,水玲珑进入产期。
诸葛钰率领一千死士走水路,一路奔向京城,速度之快、阵势之猛,令人防不胜防。沿路的官兵奉旨讨伐这一支队伍,却每每尚未开战便叫他们溜之大吉了。他们志在闯京,并不恋战,普通官兵根本抓不住他们。
历经一月厮杀与跋涉,诸葛钰的军队终于抵达了京城……
华龙宫,此时欢声笑语一片,荀枫和挺着大肚子的水玲珑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郭焱蒙着眼睛,四处摸寻三公主。三公主混在一群宫女之中,调皮地逗他:“郭焱,我在这里呀!”
很幼稚、很昏庸的游戏!
郭焱爱玩,水玲珑和荀枫便爱看。
郭焱身子大不如前,玩了一会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三公主跑过去扶他,奈何他太重,三公主扶不起来。
荀枫走过去,把郭焱抱回了藤椅上,并摘掉蒙着他眼睛的布条,温声笑问:“肚子饿不饿?”
郭焱虚弱地牵了牵唇角:“饿。”
荀枫拭去他脸颊的冷汗,是的,大热天,他却冒着冷汗,身体之虚弱不难想象:“想吃什么?”
郭焱将头歪在了他肩头,软软地道:“想吃父皇和母后做的比萨,阖家团圆的那种。”
荀枫拍了拍他肩膀,将他递到三公主怀里,若无其事地笑:“好,我们这就去做。”
说着,朝水玲珑伸出了手。
水玲珑十分配合地握住,并缓缓起身,亲了亲他额头,说道:“困了可以睡一会儿。”
郭焱几乎睁不开眼,太累了,却仍虚弱地笑着:“好啊,你们要早点回来,我真的……好饿。”
水玲珑笑容灿灿地点头,任由荀枫牵着离开了后花园。
一进入小厨房,水玲珑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她甩开荀枫的手,默默地切起了菜,荀枫揉面,二人谁也不说话,有几次,荀枫想开口,但一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又生生咽下了话头。
荀枫用面团捏了四个小人儿放在比萨上,他,水玲珑,郭焱和三公主。
做完比萨,二人同时收起脸部不该有的表情,再次“恩爱”地携手走向了后花园。
郭焱正躺在三公主的腿上,听三公主讲城里的奇闻异事:“……哇!那人真的能喷火!我亲眼看见的!他呀,一喷就烧掉了一座院子!还有哇,他的头顶长了两个奇奇怪怪的角,有人说呀,他是传说中的小龙人!怎么样?想不想看?”
郭焱闭上眼,嘴巴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三公主的泪水吧嗒吧嗒砸在他的侧脸上,唇角却依旧挂着大大的笑容:“想看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啊,你再多挺过一天嘛,我……真的……那个小龙人很有意思的……”
低头,吻去不小心滴在他脸上的泪水,他依然没有反应。
“没吃晚饭吧?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好好吃饭呢?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岂不要饿死?”
“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没你本公主照样活得潇洒!我是中午吃多了,没消化呢!”
“我才不信呢!你呀,这辈子就这么点儿出息了,要是离了我,你肯定活不下去!承认吧云瑶,你贵为公主又如何?与那些宅子里没有男人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知妇孺也没什么分别!”
“郭焱!本公主和你打赌!哪天离了你,本公主照样活得风生水起、精彩无敌!”
“啧啧啧,不信!”
“我以皇室公主的名义起誓,才不做没了男人活不下去的蠢女人!”
三公主笑,眼底有晶莹的水光闪耀:“我告诉你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我不是君子来着,我答应你的事会反悔的哦。况且,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那个誓言不算数的……”
“趋吉避凶,想活命,不要取下来。”三公主摸着脖子上红线串的黄色玉坠,想起了神秘高僧的话,她仰头笑开,泪水瞬间眼角流下来,她擦也不擦,便扯落了黄色玉坠,一把扔进了不远处的鱼塘。
刚跨入后花园,水玲珑的脚步便微微一顿,啪!手里的比萨掉在了地上!
荀枫眉峰一挑:“怎么了?”
水玲珑捂着肚子,荀枫就势看去,只见她所站的位置,迅速蔓延开一滩水迹,这是……要生了?
荀枫赶紧将水玲珑横着抱起,并吩咐宫人道:“太医!产婆!快!”
城门紧闭,城楼上弓箭手林立,淬了毒的箭头齐齐对准了诸葛钰的方向。
诸葛钰骑着汗血宝马,身穿银色盔甲,气势之壮阔,仿若足以扶风万里,扬尘千丈。他举眸望向城楼中央空荡荡的哨岗,启声道:“荀枫!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偷看!有胆子颠覆王朝、夺人之妻,没胆子出来迎战吗?别叫我瞧不起你!”
无人应答。
诸葛钰骑着马在场地中央踱了一个来回,双目如炬地盯着远方:“我数三声,你再不开门,我就下令攻城了!”
话落,十人一排,推出了火炮。
几乎是同一时刻,城楼也推出了火炮。
荀枫的火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一千多人分散如豆,火炮未必能命中,城楼就不同了,一大一个窟窿,看看谁更耗得起吧!
诸葛钰高抬手臂,定定地凝视着城楼,一字一顿道:“一!二!三……”
嘎吱——
城门打开,一整排装有长矛的车队驶了出来。
诸葛钰的心神一动,想要攻城,却忍了忍,等待荀枫现身。
约莫三息后,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荀枫出现在了城楼,两道天龙之气,在空中剧烈地碰撞,狂风呼啸而起,黄沙卷石而飞,虚空好似一瞬间寸寸冻结,又紧接着寸寸龟裂,有士兵扛不住两股巨势的倾轧,喷出鲜血倒在了地上。
荀枫拿过破神弩,一击射向了诸葛钰!
瞄准的部位,是他鲜活的心脏!
诸葛钰面不改色,那看似闪电般的攻击在他眼里像慢镜头一般放缓了流速,他轻轻地拂了拂袖,箭头贴着他袖口,奇迹地发出一声铿锵之响,随后,电光石火间,利箭调转方向,又驰向了荀枫。
这一击,比来时迅猛两倍!
荀枫的瞳仁一动,眼疾手快地抡起一旁的盾牌抵挡,谁料,那箭竟轻轻松松地击破盾牌,朝着他心脏而来!
他侧身一避,箭头贴着他肩头一划而过!
身后响起惨叫声,他回头,就见三名士兵陆续被洞穿胸膛,而那箭,铮铮地钉入了门廊之上!
荀枫的脊背漫过一层寒气,淡淡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诸葛钰,你的功夫又精进不少呢!”
诸葛钰云淡风轻地扬眉浅笑:“没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荀枫,你无耻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
荀枫的眸光暗了暗,却并未动怒,而是笑容越发灿灿:“哦,忘了一件事,朕的宸妃快要临盆了,她将为朕诞下皇次子,诸葛世子火急火燎地赶回京城,该不会就是为了喝朕的皇次子的满月酒吧!”
诸葛钰的大掌一握,拽紧了缰绳,冷笑:“呵,你大概误会了,我妻子临盆在即,倒是我想请你喝我儿子的满月酒,有空赏脸么?”
“哈哈……真自大呀!”荀枫大笑出声,话锋一转,“朕碰过的女人,你当真还要?”
诸葛钰的双眸急速窜起一层红血丝,却语气不变:“她是我妻子!”
荀枫勾起嫣红的唇,含笑说道:“可她不要你,你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别说你只是王府世子,就算做了喀什庆的族长又如何?和朕相比,你算哪根葱?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曾经与你安稳度日,不过是因为没有机会选择更好的!一旦她习惯了畅游巅峰的快感,便再也瞧不上从前的寒酸了!”
那个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荀枫随手一抛,一张契约书准确无误地飘到了诸葛钰的马鞍上,“这是西部三座城池的矿产开发权和南水西掉工程的绝对主导权,有了它们,喀什庆将再无后患。一个女人,换一个民族的兴旺,怎么想怎么划算啊。”
诸葛钰握紧了契约书。
荀枫笑道:“你有兵力不假,喀什庆强大也真,但双方若真的大动干戈,朕向你保证,哪怕是车轮战,朕也能玩儿死你!啊,也不用车轮战了,朕如今是皇帝,皇帝就有特权,朕一道诏书发下,整个大周便再无人敢做诸葛家的生意,谁做,嗯,朕就砍了他脑袋!反正朕无所谓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
逼,曾经有人这么逼过他,现在他也想逼别人,觉得好快乐!
诸葛钰却一把捏碎了契约书,看着他,眸光清冽如水:“我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谁又信我能保护他们的家园?以女人换繁荣昌盛,这简直是种侮辱!我们喀什庆人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哪怕战斗至最后一人,也决不允许有谁践踏我们的民族尊严!”
言罢,一千死士爆发出阵阵呐喊,一声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