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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娘把头嵌在小伍的肩膀上，这个肩膀和芜儿的不一样。芜儿的肩膀虽然是真实的，却好像随时都会离她而去似的，像风一样。小伍的肩膀则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一直在的，就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彼此分开。浣娘想，就算是有一天她变成了风，也会一直缠着小伍的。
这种感情，究竟是爱情呢？还是亲情？
“小林子，我好累啊。累得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
“小姐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听我说，看我做就好了。”
“你知道吗？离开了家，我才知道生活原来这么不容易。以前的我想的都太简单了。总认为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变好的。直到现在才发现，即使一切都变好了，人也还是会变的……”
“小姐，你别听芜儿瞎胡说。她那个人说话总是不过脑子。”
“有意说的也好，无意说的也罢。想想，或许她说的是对的。以前的一切，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小伍站住，回头问：“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浣娘轻松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是我多思了。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子背我回去，伯母见了指不定要怎样想呢！”
小伍用双臂紧紧箍住浣娘的腿，“吴妈早就见过很多次了。”
浣娘的呼吸声很沉重，清凉的笑声却还留在小伍的脖颈上。
吴敏英让小伍把浣娘放在自己的床上，吩咐他打一壶热水来。便将房门掩上。
“孩子，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关心自己。身子都落红了，还拼命去干什么！”
“什么？”浣娘瞪大双眼问。
吴敏英坐回到浣娘身边，说：“快把衣裳换一下吧。一会儿我拿去洗干净。”
浣娘登时脸就憋得通红，好在只是被她看到了，若是被钱铭看见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好意思见他呀！心中松了一口气，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缩进了吴敏英的被窝了。
“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伯母，您说什么一样？”
吴敏英见自己失口，立马捂住了嘴，“我说你呀，和碧儿小时候一样。只是碧儿现在……”她提起碧儿，声音哽咽了起来。
浣娘看到实在于心不忍。自己这样做对吗？自己没有把碧儿的情况告诉吴敏英，而是选择了自私的隐瞒。是做错了吗？
“伯母，你放心，碧儿会很好的。”浣娘只是想要安慰这个暗自神伤的母亲。
“伯母你是知道碧儿的，她那么孝顺，一定也会好好善待自己的。你就别操心了。”
“还是你，是好孩子。”吴敏英慈爱地抚摸着浣娘的头，用一个母亲的口吻说。
“芜儿呢？”浣娘岔开话题。
“她去学艺去了，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操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呢！”吴敏英对芜儿的感情似乎没有对碧儿那样炙热，那样深沉。
“芜儿那样才是最有福气的呢！”
“好啦。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也不知道。你好好休息吧！饭好了我叫你。”
吴敏英拿着浣娘的脏衣服走到了庭园里，浣娘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那一抹红色。眼睛涩涩的，不自觉地就合拢了起来。
小雨从钱庄出来，脸上荡漾着一丝微笑。
明天就可以正式去工作了。临走前，钱铭还特意吩咐她，要浣娘在家多休息些时日。这些天浣娘的工作就由她来代替。
在小雨看来，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可以接触到浣娘平时接触到的人，一定可以发现什么秘密的。
小雨边想边往家走，突然又转过身来，向着反方向走。浣娘生病了，她也要好好尽一下自己的心意。毕竟还没到彼此要撕破脸皮的这一步，关心还是要有的。
再次从钱庄门前走过时，迎头撞上了两个走路匆忙腿脚又不灵便的老人。
小雨忙帮他们捡散落一地的物品。只见其中有镊子，纱布，还有类似于云南白药的粉末。
其中一个老人边叹气边说：“少爷也真是的，天天都要我们去。这路又不近，可真是累坏了！”
另一个附和着：“就是。”他把头略微向小雨远处移了移，怕别人听到似的，“我看那人呀，根本就不是史家小姐，倒像是少爷在外面的相好。”
小雨愣了一下，放缓了捡东西的动作。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老伯，你们说的是……史家二小姐？”
那两个老人发觉他们的讲话被听见了，急急忙忙地摆摆手，拿着药箱快步离开了。
小雨看他们前往的方向，似乎不是廖家。他们不是去看二小姐，那还能是谁？
廖碧儿？！
小雨这下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真正的廖碧儿就在自己身边。看这样子，她应该是生病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小雨心中暗暗思忖着，一定要找到她，廖碧儿！
山坡上的风很大，钱铭拿着那件本属于自己的外套坐在一团枯树枝上。风把衣服吹得四处飘扬，把他的一颗心也吹得零乱了起来。
这个地方是他第二次遇见浣娘的地方。站在山的顶峰，可以看到每年一次热闹的祭祖大会。那日喧嚣的喇叭声还犹言在耳，今日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了……
第二十五章 糖葫芦
更新时间201337 15：50：57 字数：2272
浣娘在睡梦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酸酸的，甜甜的。
她睁开眼睛，果真发现一串糖葫芦包着厚厚的糖衣躺在自己的床边。浣娘很高兴，忘记了疲惫，从床上坐起身来。
“小伍。”
“小姐？”小伍推门而入。
“谢谢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个。”浣娘拿着那串糖葫芦晃了晃。
小伍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指指门外说：“是小雨，小雨回来时给你买的。”
“哦。”浣娘的神色中有那么一点失望。不过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会吃到小伍买给自己的冰糖葫芦的。
听到说是小雨买的，心中还是暖暖的。
“小雨回来了？”
“嗯。托小姐的福，听说很顺利，明天就可以去上工了。”
浣娘看看外面的天色，刚擦黑。
“她在哪儿，我想和她说会儿话。”
“小雨啊？她就在院子里，和吴妈一起洗衣服呢！”
小雨原来在洗自己的脏衣服，之前自己还那么怀疑她，以为她变了。其实都是自己多疑，差点失去了一个好姐妹。
“我去叫她。”浣娘一定要下床。
小伍没办法，只能说：“小姐好好躺着，我去喊她。”
浣娘点点头，想着一会儿要怎样跟小雨解释自己之前的疑虑。
小雨很快就笑着跑来了，双手还一直不停地向下滴水。
浣娘把她叫到床边来坐，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一边帮她擦手，一边说：“小雨，谢谢你。帮我买糖葫芦，还替我洗衣服。”
小雨愣了一下，她并没有在洗浣娘的衣服，只是想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些，明天去钱庄时不至于太丢人。
但她却没有否认，“二小姐，你这么跟我说话就客气了。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浣娘很庆幸自己的小雨又回来了。
“其实，我之前还觉得你变了。原来……是我想多了。”
“二小姐不相信我吗？”小雨质疑地问。
浣娘看着小雨无辜的眼神，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想了。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好吗？”
“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二小姐也不会怪我对吧？”
浣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小雨。毕竟，相信一个人要比怀疑一个人要轻松和容易得多。
“会的。我们是自小的姐妹。我了解你。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做了什么，也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浣娘握住小雨的双手。
小雨的眼泪从眼角滑过，滴落在浣娘的手腕上，灼伤了她的皮肤。
浣娘擦干了小雨的泪水，把她揽到怀里。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那样默默地坐着，靠在墙上。
浣娘如此真心地对待小雨，甚至愿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送给她，只是想她可以幸福快乐。但她并不了解小雨的心情，也无法去了解。
小雨把爱情和尊严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友情，亲情在它们的面前都黯然失色。因为那两者——爱情和尊严，是她自小就没有的。在没有进入史家之前，她就尝遍了人情冷暖。那时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尊严二字，想要活着都是困难的，还谈什么爱情，尊严，生活？
而浣娘自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大小姐日子的她不懂得社会底层人生活的痛苦和无奈。也永远无法体会为了在众多乞人中争得一口馒头的悲凉。
此时的小雨和浣娘虽然是身挨着身的依靠着，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很遥远。她们的经历不同，自然想要的东西也不同。
浣娘和小雨依偎着睡着了，她们都太累了。小伍推门进来想叫她们吃饭时，看到那样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芜儿在外面听到了笑声，也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嘟起嘴来，把浣娘摇醒，“姐姐，快醒醒！”
小雨先醒了，芜儿瞪了她一眼。小雨无所谓地走了出来。
“史姐姐，你怎么这样就睡了？小雨也真的不知道关心你，你还生这病呢，连被子都不给你盖！”
浣娘捧起芜儿软乎乎的脸，“别这样说她。你雨姐姐不是有意的。”
“姐姐疼她可比疼我要多！”说着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这一顿饭浣娘是在房间里吃的，所以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反正想想也就知道了，芜儿不会给小雨什么好脸色看。
临睡觉前浣娘想把芜儿叫到自己身边，好好和她谈谈，让她以后别那么为难小雨了。谁知，她一吃完饭就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任凭小伍怎么叫都不出来。
为了庆祝小雨第一天上工，早餐很丰盛，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只有芜儿一个人空着肚子就离开了家门。
浣娘想，这芜儿的气性可真大。总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不吃饭，饿伤了自己的胃吧！
浣娘这几天都要在家里休息，所以来回接送小雨的任务就落到了小伍的身上。
小伍和小雨离开后，家中就只剩下了吴敏英和浣娘。她们聊了几句话就已经到了中午。
浣娘还记挂着芜儿早上没吃饭，所以早早地就带着丰盛的午餐去找芜儿。虽然吴敏英说过芜儿那里是管午饭的，但浣娘还是不放心，仍旧要自己去。吴敏英看实在阻拦不住，只能任由她去。在临出门前，专门给浣娘戴上了一顶大檐的竹编帽。
“这是芜儿第一次做的。虽然不好看，但挺实用的。你身子弱，用它遮太阳正好。你带着这个去，她一定见你！”说着就帮浣娘带好，冲她狡猾地笑了笑。
浣娘走在一条完全不熟悉的路上，想着这是芜儿每天都要走过好几遍的地方，不觉来了兴致。左看看，右看看，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一样。
终于走到了芜儿学习手艺的地方。这条路可真不近哪！浣娘感叹。
她在门外等了好久，始终不见芜儿，只能拉住一个伙计，问：“廖芜儿在吗？”
那人盯着浣娘看了看，“你是谁？”
“我是她姐姐，她要是在的话，把她叫出来吧，我有些东西要给她。”
“好，你等等。”
芜儿不多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看到是浣娘，立马回身就要走。
浣娘拉住了她，“还在生气？气地连身子都不要了？”
“不要你管。若是知道是你，我才不会出来呢！”芜儿眼睛看着地面。
“我跟那伙计说了我是你姐姐。难不成你还有两个姐姐？”浣娘笑着。
芜儿实在忍不住笑，一口就喷了出来。
“好啦！好啦，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吃饭吧！”浣娘轻拍着芜儿的背。
“就饶你这一次。下次可没有这么好打发啦！”
浣娘看着芜儿狼吞虎咽地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