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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脂转头冲项贺楼咧嘴一笑,“谁是脂儿?脂儿是谁?不好意思,人有三急,先走一步。”
边说着,立马扬鞭准备开溜。
项贺楼却腾身一跃,落到舍脂身后,一手环抱住舍脂的小蛮腰,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缰绳。
“脂儿夜间骑马没骑够吗?嗯?”他的这个小妻主!她有半点身为伤患的自觉吗?
“呃……别跟伶舟说……”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驾!”
苍天!所有人彻底沸腾了!
看了项将军的态度,任谁都明白了!
那个女骑手!那个女骑手竟然是麒麟舍家的小家主琼华公!
“琼华公威武!”“项大将军威武!”
喝彩的声浪此起彼伏,但这些对于彼此依偎的二人已经不重要了。
纵马远离赛场,项贺楼拥着舍脂坐在山巅俯瞰飞鸟云林。
“贺楼。”不知为何,项贺楼明明什么也没说,并没有抱怨她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赛,但舍脂就是觉得有些小歉疚。
项贺楼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蹭蹭她柔滑的发。
“下次,先告诉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一定要先告诉我。”
“……好。”
“脂儿……”
“嗯?”
“脂儿……”
“嗯?”
“脂儿……”
“我在,我以后都会好好地,不会再随便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让你担心,不让你害怕,不会让你失去我——别哭。”
“……我没哭。”
“是是是,我的项大将军从来不会哭。”
“脂儿……”
“嗯?”还来?
“我爱你。”
舍脂抬起头,捧起项贺楼的俊脸,深深地吻上他的唇,充满了占有和满足。
“很荣幸,我的将军。”
藏香楼
经过白天的一场激动人心、过程精彩纷呈、结局更出乎人们意料的比赛之后,人们夜间的情绪也高昂万分,藏香楼内生意爆满,众女贵们一面讨论着自家儿郎的优秀表现,一面热烈地言语猥琐迷人的项大将军,另外对于马术超群的舍脂,她们也是难得地报以夸赞!
“对了,雨柏,今晚上怎么没见你们‘舅父’啊?”
“肆儿爹爹身体不适,在后院休息呢。”红牌雨柏答道。
“哦!”她们其实有一半是冲着肆儿来的,只可惜肆儿一不卖身而不卖艺,只能看看,真是浪费。
相比楼内的热闹,后院就安静许多,肆儿正恭敬地给一藏蓝衣男子上茶。
看男子的样貌,赫然就是白天紧跟项贺楼马后的黑马男子。
“王,您、您怎么来了?若是让其他部族知道,恐怕会对您不利……”
男子伸手揭开脸上的易容面具,从眼睛里取出两片薄如蝉翼的黑膜,露出他完美无瑕的柔美容貌和金棕的眸色——郁金香,苍原如今的亢金王!
一骑当千,攻无不克的香王!
风姿卓绝,冷血嗜杀的香王!
“不会有人发现……”因为他的伪装,就连她也骗过。
郁金香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忆白天时舍脂望向他的片刻——
为什么来?因为再不来,我会被思念焚烧而死。
看着王的神色,肆儿不知道自己当初送信给王告知鸾将的生讯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他在跟随鸾将之前,是和王一起长大的,他知道王绝对没有想过要牺牲鸾将,王只是、只是做了身为一个王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鸾将又岂会弃自己的将士于不顾!在王选择为了帝位牺牲掉他们的时候,鸾将挡在了他们身前,放弃了后位,放弃了王。
他怨过,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亢金族必须得到帝位才能继续生存,继续庇佑万千族人,而要得到帝位就必须要有牺牲!
王没有错!
而且,王已经收到了最大的惩罚——他失去了他的鸾后,他最心爱的人。
在得知王因鸾将的死而屠戮违令没有救援他们的其他部族时,肆儿不为所动。
在得知王不顾自身安危频频御驾亲征各大小部落巩固版图时,肆儿沉默不语。
在得知王被流箭所伤却抗拒一切治疗活活把小伤养成绝症时,肆儿终于不忍。
“您不该来。鸾将是还活着,但您已经永远地失去她的心了。”
永远失去……
“对,我失去了她一次,所以下次,我把自己全部给她。”
“王……”
肆儿原本以为王会杀了鸾将的两个夫郎,掳走鸾将,但没想到王就这么走了,仿佛他就是为了看鸾将一眼而来。
但是听王的最后一句话,恐怕……王和鸾将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翻开新篇章。
有了第一天的惊喜,人们对骑射的比赛抱了更高的兴趣,结果果真是高手辈出,不过这次的魁首毫无悬念的是项大将军,但在他之下,却出了好几匹赛事黑马,特别是元宝队的两个骑手,无论男女,那气势那身手,两个字——漂亮!
民众们纷纷要求他们拆了面罩一露真容,可人家酷哥酷妹连个表情都不回,一酷到底。
舍脂看着巴秦和双钺的臭脸,靠在欧阳卯身上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对都是内敛低调的人,除了在战场上,其他时间一向不喜欢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更何况还被一群毫无节操的男男女女献花献吻言语挑逗。他俩没当场开杀戒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第三场马术表演,围观的民众就更多了,因为这种表演带有很强的观赏性,有些甚至是故意取悦观众而设计的。
在这个环节中,灵活如猴御马高超的溜溜和用幻术控制了马匹的乞玉毫无疑问高分胜出,得了个满堂彩。
最后三场下来,元宝队总分第一抱得大把元宝,真正的“名至实归”!而西门双儿领衔的无双队屈居第二,成绩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成功引起了卓家二老的注意。而且西门双儿无意中和卓天菱接触后,两人竟奇异地对上胃口,看来以后的事情,大有可为。
至于西门双儿和舍脂走得比较近会不会影响卓家对她的信任这个问题,就要靠西门双儿自己去解决了。如果连这点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地下称王?
舍脂对西门双儿有信心。或者说,她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项贺楼又去宫里当了值,舍脂去厨房偷吃了一点九叶正在做的点心后就去陪欧阳卯浇了一会儿花,最后准备回房看看百里伶舟帮她收集的书卷。
“……姐夫。”
舍昕?舍脂望了一眼,就见舍昕和百里伶舟正站在花园的一角。舍脂隐在一旁,静静听着。
、什么为什么
“呵……姐夫?我终究只能叫你姐夫。”
“如果二小姐没有其他的事,伶舟先行告退。”
“二小姐?若非在外人面前,你连声‘昕儿妹妹’都不曾唤过,我……我早该知道……”
“……你值得更好的男子,伶舟不过是——”
“够了!你自贬只会让我更可悲!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只要她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我爱了你八年,努力地做好一切,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可你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在乎,因为我认为你百里伶舟有资格对全天下的女子不屑一顾,可她一出现——你就说要守护她!你看她的眼神让我都无法骗自己你的誓言只是因为夫妻之名!”舍昕的声音因激动而格外尖锐,不远处的几个下人闻声不明就里地朝这边跑来。
舍脂冷冷地使了一个眼色,下人们连忙垂首倒退离去。
满脸不甘的舍昕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周遭的境况,仍是盯着百里伶舟俊逸雅丽的面容质问。
“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她!她哪点比我好!”
“……你真的想知道?”
舍昕一愣,她没想到百里伶舟真的会回答。
“二小姐,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了紫陌公主,你心情如何?”
舍昕眨眨眼,“我……”紫陌,如果是紫陌,那……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那便注定什么也得不到。”
“你、你什么意思!”
“伶舟言尽于此,告退。”
舍脂翻了个白眼,她发现百里伶舟和项贺楼的一个共同点——对女子缺乏必要的耐性。不对,据说百里伶舟在外很是八面玲珑,不应该是这番态度。他——有意避嫌?
舍脂笑笑,朝一旁走去,疑怒交加的舍昕却在这时发现了她。
“站住!你!你居然偷听!你无耻!”
舍脂掏掏耳朵,回身有些嫌弃地看着小脸涨红的舍昕。“如果你能骂出三句不重样的话,我就帮你解释他那句话的意思。”
“你——”舍昕结舌。
舍脂摇摇头,只觉她的这个妹妹真是无趣到极点。
舍昕呆呆地望着舍脂走远,向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廊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能够要什么?
娘亲、朋友、舍家、百里伶舟……爹爹!
为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姐姐一出生就能受尽疼爱,她却只能在角落偷偷羡慕?为什么明明她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娘却要把家业给别人?为什么紫陌和她多年好友,一夕之间却变换了性情?为什么舍家的宗老们口口声声说支持她,到头来只会在姐姐身后唯唯诺诺?为什么百里伶舟八年来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却在数月内对姐姐倾心相随?为什么——为什么就连爹爹!她最后也是最坚固的依凭也生生在她面前倒塌!
为什么姐姐要夺走她的一切!为什么!如果老天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把一切都给姐姐,那她为什么还要存在!她……她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为了证明老天爷的偏爱吗?
如果……如果她不存在了,会有人在乎吗?
缠绕在心底近月的悲伤、绝望彻底笼罩了尚未成熟的花蕾。
“唔呜……”咬住嘴唇依旧止不住委屈的悲泣,浑身僵硬地轻颤,消失的念头第一次在舍昕的脑海中浮现。
泪眼朦胧中,一双洁白秀丽的锦靴赫然出现在舍昕视线之中,她慢慢抬起头。
舍脂递过一方丝帕,见舍昕满脸泪痕呆滞地看着她,她便手一扬,将丝帕仍在了舍昕发上。
“难看死了。”
闻言,舍昕吭哧了两声,双肩一颤一颤,竟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舍脂嘴角有些尴尬地抖了抖。
“喂!别哭了!你再哭我走了。”
舍昕继续。
舍脂转身。
舍昕伸手抓住舍脂的裙摆,继续哭,似乎要将所有的不甘心酸一口气全部哭完。
舍脂扯了两下没扯动,便挨着舍昕坐了下来。
发泄地大哭过后,舍昕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抓下头上的丝帕拭干眼泪,还报复似地掩在鼻前擤了一把,甩在旁边舍脂身上。
舍脂看了看身上的丝帕,斜睨妹妹。
舍昕有些心虚地也瞅向丝帕,就见丝帕已经黏在了姐姐的衣裙上……小心地挪挪屁股,准备开溜。
“你要去哪?”
“我、我没有……”
“弄干净!”
等舍昕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蹲在舍脂身前帮她处理裙上的秽渍!
她知道……她哪里不如姐姐了……
她从来就不是姐姐的对手,不,应该说,她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小时候是,现在亦如是。
姐姐是——天生的王者。
自嘲地一笑,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只是……不愿意不甘心承认这显而易见的现实罢了。
“我不会再纠缠姐夫了。”舍昕站起身。
“嗯?哦!我不介意啊,你自己不怕受伤就行。”
“你——”她对姐姐而言就一点威胁也没有吗?苦笑。是的,一点也没有。“我真的很恨你!”
“欢迎。不过,善意的忠告:恨,是世间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那什么才是有价值的?你想要什么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你当然不会恨!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就连爹爹——”一想到爹爹,舍昕似乎又忍不住要泪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