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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山美人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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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触颈间的伤,会觉得有一丝疼痛蔓延开,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气,冥隐这手下的也太没轻没重了。适才只顾着留心慕醉的伤势,也不曾注意到,岂料仅是一顿饭的功夫,这便肿了许多,怕是得好几日不能见人了。

慕醉挥手摒退了左右,拿起冰肌膏,触手只觉得冰凉,中指沾了少许,透明的膏药映着手指,无端地让人觉得温暖,只看着我:“抬头。”

我愣怔了少许,才道:“做什么?”揪紧了袖袍,瑟缩着往后挪了挪。

他却不答话,只是向我走来,轻弯下腰,将指腹上的冰肌膏抹在伤处,一阵冰凉的感觉从颈部传来,引得我倒抽了一口气,“疼么?”他顿住手上的动作,只看着我的眼睛。

我摇摇头,眼中却迅速涌起氤氲的水汽,轻咬着下唇,“不疼。”其实很疼,疼到了心里,这样的慕醉,让我怎么放下?

“疼就说出来,”他轻抹着药膏,也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过了许久,他停下手,放下玉瓶,道:“此次的失败是因为卓暧,诗雪,本王……本王愧对死去的五万将士。是我感情用事了。”

我拢好了衣襟,微笑着说:“大王记着就好,再说,天下只是你的陪衬,你平安就好。”不论代价有多大,为此要付出多少,只要你平安,我才能活下去。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他扬声把黄福海唤进来,只低声吩咐了一番,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末了才道:“你去安排吧。”

将慕醉送出倾云殿,才看见彩云匆匆地跑回来,神色慌张,似乎是什么大事啊,不然以那丫头沉稳的性子,该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

“公主,奴婢适才将药送去安宁宫,回来的路上,遇到黄公公带着一群洒扫宫人急匆匆地往凤栖宫赶去,似乎是卓姑娘即将……即将……”

凤栖宫……我的脸色“刷”的白了下来,历代烈夙王后所居之殿,就连颈间的伤也不由得疼了起来如此迫不及待地入主栖凤宫,卓暧,你的每一步都让我措手不及,是的,快的让我措手不及。“彩云,宣王太医,本公主略有不适。”

坐在殿中良久,才见到王太医匆匆赶来,让彩云扶他坐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王太医怎来的如此之慢,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公主,不不不,是后生王禹眼拙了,今日才听得那日大王身上的‘绵龙春曲’乃公主所解,这……后生王禹见过蝶仙谷谷主。”王禹年过五旬,却对着我一名小女子拱手行礼,并非我为君,他为臣。

我微微一笑,才道:“本想着你应该不会知道,但太医院的那些老匹夫着实多嘴了些,本尊的身份,莫要宣扬,尤其不得告知大王,若是大王听到了什么风声,那本尊……可不会手下留情。”

“臣明白,定不会将之公布于世。”王禹低头敛眉。挣扎了许久,才道:“公主,适才臣去了安宁宫。”

我的心揪了起来,急忙问道:“是否是大王又出了什么事了?”甚至于下一秒,便想要起身赶去安宁宫看看。

“公主误会了,不是大王,是太后。太后这几年身子每况愈下,泰医院不是查不出病症,只是不敢言明。太后的脉象忽快忽慢,每日沉睡的时间愈来愈长,这症状……”王禹的声音渐渐消失,病症太过恶煞。

“冬奡!”我喃喃低语,若果真是冬奡,那么这下毒之人是谁,长达数年,竟是不曾被人发现,这么些年,一门心思放在慕醉身上,倒是半分不曾注意到安宁宫的境况,卓暧,你的人又是如此的深入腹地!

“恕臣愚昧,不知如何解这冬奡之毒?”王禹低垂着头,询问着我。

“雪婴子、木兰花、荨麻子、辅以木棉入药即可。”我皱着眉头报出草药,木兰与木棉皆是寻常药物,但是宫里却是从没有出现过荨麻子,不知是何缘由,二十年前,这荨麻子便被先王勒令铲除。

王禹也皱着眉头,道:“二十年前,先王下令铲除荨麻子,只怕这烈夙境内是找不出一株了。”

 第五二章安坐看沉浮; 好借常娥著

我静品着枯露,不等他答话,良久才问道:“那王太医可知,当年先王因何缘由铲除了荨麻子?”荨麻子不过是寻常草药,先王又怎会下令全部铲除?

“公主可知,侯爷并非纯妃娘娘亲生?”王太医抚着胡须道,目光中似乎仍然存着对当年那件事的余悸,“侯爷只是有纯妃娘娘抚养,烈夙的玉碟上,‘慕清’这个名字是刻在苍黛夫人名后的。”

“苍黛夫人?”我皱眉念道,脑海里竟对此人毫无印象,从一品夫人,又诞下慕清,想必当年一定风头大盛,但为何现在连谈论的人,甚至只有玉碟上才有她的名号?

“此事极少有人知道,当年知晓的,都被处以死刑了。臣当年回槐里老家祭祖,才免于一难,事后接到死去同僚的飞鸽传书,臣才知晓。苍黛夫人当年极得先王的宠爱,与后来的纯妃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入宫不久,苍黛夫人有孕,先王欣喜万分,大赦天下,引得朝野传言,先王正策划废后。不过,王后宽容待人,并不当真。先王向苍黛夫人许诺,诞下孩子,便晋为贵妃。先王此举并不是以位份衡量他们的爱,只是想给夫人足够的地位,保护自己。夫人那样的女子,老臣是见过几次的,自由自在,心地善良,貌美如花。可惜啊,不是每个人都像王后那般宽容,有多少人眼红夫人,从太医那边取了药,暗中策划着将荨麻子混入保胎药,便可置母子二人于死地。那一天晚上,噩耗便从安菥宫传来了。孩子虽产下,但身子羸弱,经太医日夜救治,才勉强活下。只是夫人她,便……香消玉殒了。”

“荨麻子混入保胎药?”我倏地揪紧了手中的丝绢,心中仿佛被刺了一下,“当年太医用的药方还在吗?”

“这……当年已被悉数毁去。关于苍黛夫人的一切,都没了。只有慕清和当年的安菥宫还能证明她在这宫里存在过。”王太医叹了口气,目光却蓦然盯着我,半晌才道:“公主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苍黛夫人,当真是像……”

“王太医,你今天话有些多了。”我不悦地皱眉,若真像,那我与慕醉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妹?

“臣知晓,天色已晚,臣告退。”他站起身,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这一切甚至于让我无从思起,卓暧,真是够狠啊。

若王太医所言不虚,那么当年知道这一件事还活着的,还有一人——孝端后。照此说来,当初是因为苍黛夫人早产身亡,先王才一怒之下血洗太医院,铲除荨麻子。苍黛夫人逝世后,孩子交由纯妃抚育,王后的地位不可撼动。如此一来,王后与纯妃受益匪浅,即便当初不是这两人动的手,也必定少不了谁的推波助澜。将慕清生得那样惊才艳艳的女子,当年想必也是绝代风华吧。不知道为什么,对苍黛夫人,心里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同情与怜悯,还有共鸣。多多少少与我有些相似,为爱将自己囚禁在笼子里,华美却危险的笼子里。

彩云接走我手上已凉了的茶水,只道:“公主切莫着急,伤了身子就不好了,大王早晚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我冷笑了一声,在诺大的倾云殿里,笑声显得分外突兀,“彩云啊彩云,你怎么不明白呢?他哪里会理解我的苦心?他哪里会看到我的心?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即将入住凤栖宫的那位!不过也好,凤栖宫也不是好住的,住得还是住不得,可不是他慕醉一人说了算的!”顿了顿,将一旁的长颈玉瓶递给彩云:“把这个交给王太医,卓暧初初到来,水土不服总是有的,不是说日日梦魇么,让她梦魇个够吧。”

“是,公主。天色已深,先歇息吧。”彩云将我扶到床边,细心地除去反复的长裙,口中道:“公主着这身红裙倒是漂亮的紧,比卓姑娘可是美多了。”

貌美如花,真是幸事么?红颜薄命,自古便有,苍黛夫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只是先王爱她爱到了骨子里,慕醉却是恨我入骨……

想着想着,才忽然惊觉,又是一年过去了。之前身处边境,倒也不曾觉得,回了宫,才觉得时光的逝去,想着不久便是花神节,恰逢烈夙大捷,想必是要好好庆祝一番了。

人乏了,便陷了进去,终得片刻安宁。

不几日,王诏下达六宫,花神节将近,各宫不必拘束,可畅游一番。我站在梅树下,摩挲着手下的花苞,淡淡地笑道:“这六宫中有多少人会畅游一番?当真是奢望了。”

慕清的脸上已不似那日的沉重,只温润着声音道:“你杞人忧天了,卓暧到如今还未动手,想必是弃暗投明了也说不定!”手上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泡着雪顶含翠,果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我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修剪着梅枝:“你见过弃暗投明的人给你下毒的么?若非那日毒圣恰好光临王宫,这烈夙乱矣、危矣。”放下手中的剪刀,揉了揉酸疼的手臂,不满地道:“无非是喝了杯茶,就让我来给你修剪这枝条,世人皆传清陵侯清俊风雅,怜香惜玉,却不知是如此恶人也!”

“你长年不出王宫,这宫里堪比坟墓,此举不是让你出来透透气?再说了,你不想去临水楼看看?”慕清似笑非笑地睨着我,目光纯净安详,与楚弈的温润不同,楚弈为冰,而慕清是一汪温泉。

“知我者,慕清也。一直想寻个机会去看看,无奈那日提醒了他合沐余孽未清,倒是加强了宫禁。无他手诏,不得出宫。”我冷了冷脸色,为了出宫这事,竟是足足五天不让我出倾云殿的门,临了只派黄福海送来了手诏,一句口谕:“既是非要出宫,那便莫要再回宫!”

慕清淡笑着递上茶盏,“他是担心你的安全,眼下这京中并不太平,难怪他得禁你五天的足。”

 第五三章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

“担心我?侯爷此话莫不是在说笑?他那担心我的瞬间估摸着还是在安抚卓暧后挤出来的,他的心只有那么大小,住了一个卓暧,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呡着茶水,完全不同于宫人的手艺,淡然纯净的味道。

慕清摇摇头,“你们之间说不清是谁欠了谁,也理不清谁负了谁,这么蹚浑水,却仍有人想要趟过去。”

我皱眉怒道:“慕清,本公主已滞留此处一个多时辰,何时前往临水楼,扰了本公主午睡的时间,干等在这里!”这么个人,心太透,眼——太毒。

慕清放下茶盏,展开折扇,扇面上桃红点点,衬着这玉面,倒真有股风流的意蕴,“到底是不出宫的主儿,临水楼午时一刻才开门,现在动身则是恰好。”

撇去随从,只二人并一车夫前往临水楼,只是这马车着实颠了些,让人头晕目眩。

慕清似是不奇怪我如何得知姚司青在临水楼私会他人的消息,但我却有几分好奇,他是如何知晓的。若无旁人相告,那么……慕清便是深不可测。

“我知你好奇,你出宫前一日,他便派人知会了我,想来就是怕你出什么事了。不过若是真怕,大可命人跟着你,何以退而求其次?”慕清半眯着眼,似乎有些畏惧见到艳阳,三年的囚禁,若是我,想必早已不堪忍受了。

慕清的话不由得让我一愣,想起前些日子墨风跟着我的事情,他原来是听进去了的,那次不是监视我……

“他虽然囚我三年,但这么些年,这个王位,他当真做的不安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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