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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单位 作者:三上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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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好笑的叹气,道:“昏君若不来这出,依西太后那曲折的心思,只怕还信不过这些明面上的人证物证呢。偏他如此紧张懿妃……”

 “……圣上也是很紧张娘娘的。”马富安声音忽然有些掂量,小心翼翼的看向荣惠。

 荣惠心下好笑,反问道:“是么?”

马富安正要肯定一声“当然是”,荣惠已经先一步笑道:“圣上紧张本宫也是应该的,本宫可是他的性命。他若不紧张,分分钟也就没命了。”

西太后虽然认定懿妃是幕后元凶,到底还是残留了一分理智,并没真逆朱文烨的意思。丽淑仪中毒身亡之事,到御膳房也就打止了。懿妃只因掌理御膳房,御下不善而连贬两级,从懿妃变作懿嫔,剥夺了六宫之权。

 过了数日,丽淑仪被追封为皇贵妃,甚至记将一个早夭的皇子记入了她名下。

 出了初八,便风光大葬。

“……听说下葬前,西太后原是想要圣上追封丽淑仪为后呢!”马富安语气不屑,道:“西太后可真敢,就汝南伯府那出身,丽淑仪这品级,文武百官怎能答应。不过是圣上念及母子情分,勉强追封了皇贵妃罢了。”

 “若是追封为后,都算了却西太后一桩心愿。”荣惠轻道,语气莫辩,见团儿呼吸渐均,遂轻轻放在摇篮里。

 不过也不敢即刻离开,她只是搬了小杌子坐在旁边轻摇,柔软的鹅黄色锦缎簇新如云,上面一层百子刻丝攒花薄被,衬得娇小婴儿愈发惹人怜爱。

“瞧娘娘说的,西太后可未必要旁人了却这心愿,西太后自己还想了却呢。”芝兰眨眨眼,凑到荣惠近前,低声道:“奴婢听叶侍卫说,西太后近日连召汝南伯入宫,时不时,汝南伯还带着几个内侄女来。”

荣惠挑起眉,道:“丽淑仪尸骨未寒呐。”不知怎的,却是想到了东太后。贤昭仪薨逝时,东太后连见人的心情都没有。西太后果然能是西太后……

喜善捧来六宫金册,交由荣惠审看。出了月子后,荣惠便重出江湖,理所当然的掌理了六宫。如今只有庄贵妃一人协理她,又居她次位,懿妃手头清出来的事务自然一一到了荣惠手里。

“西太后这么做,也实在难看了些。”喜善不动声色的道。

 荣惠手执朱笔,微微一笑:“西太后也是着急嘛。”她也一样,都怕夜长梦多。

 不过,西太后不看重脸面,朱文烨到底还是看重些。是以西太后先后召了那么多个他的表妹入宫,一时间,荣惠还没听闻到有些个不同的。

 如此,也就进了二月。

 建安四年的春好似来得特别早,刚过了龙抬头,便已冰雪尽消,日暖和煦。

 树上枝条开始吐发新芽,嫩得发黄的绿尖儿着实招人喜欢,仿佛一夜之间,春天就已经落入大地。

 荣惠穿着新春的青白绣裙坐在塌边,伸手拉过旁边的细竹簸箩,翻拣了一阵,找出一个鹅黄色的四合如意荷包。上面绣着三个雪人的可爱图样,以珠络缝金线合之,针脚细密、绣功精致,荷包虽小,雪人却是丝丝分明,大约已经绣得半成。

“娘娘听说了么?”马富安斟茶上前,边道:“圣上……将秦王世子留下来了。”

荣惠心中一动,斜眉道:“是之前年夜宴上请来的?”

马富安点头,道:“从前并没有这样的事,年年都请来这些藩王来京夜宴的,不过今年……”他顿了顿,低了声:“本就没几个藩王了,仅剩的秦王今年还是叫世子来的。如今都进二月了,圣上还以东太后喜爱晚辈,留着秦王世子在慈清宫呢。”

只怕,可以选的话,朱文烨更放心秦王世子留在西太后的雍徳宫。但西太后到底是庶妃的身份,喜爱晚辈这说辞,用起来就不那么得宜。而东太后,好歹还是秦王世子正经的婶婶。

 思及此,荣惠忍不住问起东太后来,“她没说什么么?”

马富安答:“娘娘知道的,自贤昭仪中毒垂危一来,东太后的身子都很是艰险。贤昭仪一薨逝,简直去了东太后半条性命,不过是瞅着丽淑仪仍好好的,才勉强打起全副精神罢了。”

玉树正好抱了团儿过来,听了这段,便道:“丽淑仪的事告一段落,只怕东太后心结除了一半,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吧。”

荣惠自玉树手里抱过团儿,接了她的话,道:“怎能够?这才刚刚开始,她可不能倒了。”说着,她一边哄着团儿,随口道:“如今我身子也利索了,回头便去慈清宫探探东太后吧。”


61

 

虽然连成一线;但荣惠探望东太后的次数不算多。

 之前是因为荣惠身子重,后来则是因为有了团儿;她越发是离不开了。

 但公事为重,这日午后天朗气清;荣惠乘着辇轿便往慈清宫去了。

 延禧宫居西;去慈清宫必然要横跨丽景苑。

 荣惠许久不至丽景苑,刚跨进来,才发现庭院内新种的桃树正攒足了精神吐着嫩芽,枝桠梢头新绿错点、花苞初绽;透出无限□盎然之意。

 在漫漫满园□的尽头,一左一右矗立着彼此对望的高耸阁楼,中间由双层半月形拱廊作为连通;距地整整二十四尺,任凭清风卷着各色花香穿透过去。这正是丽景苑一景。

 荣惠难得在宫中闲逛,本想借机上楼观春,只是稍一望去,便见高楼的连廊上伫立着一抹明黄,随风飒飒,高挑修长的那人不是朱文烨是谁。

 朱文烨并没往下瞧,他身侧站着个绯色衣裳的女子,容色昳丽,荣惠辨不出是谁,但见她发髻与服饰,便知非是宫中人。

 若不是另一边廊上展出西太后和顾梓榆的背影,荣惠只怕还要在心中疑惑这绯衣女子的身份。但此时,荣惠却肯定了,绯衣女子肯定是汝南伯府家的小姐,也定然姓崔。

 不然,也不会叫西太后领着顾梓榆一同陪着来了,不过是把不体面的事显得体面点。

 荣惠勾了勾唇,垂首正要继续前行,却听得一声“华儿,你也来园子里赏花?”

这自是朱文烨的声音,荣惠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只好带笑朝楼上福身一礼:“陛下、太后万福金安。”

朱文烨似乎心情不错,语气略为松快:“华儿,在下面赏花的滋味凡凡,不如上楼来,清风徐徐,俯瞰全景,别有风味。”

老板既然发了话,荣惠自然不能不上去。

 待上了楼,荣惠才发现西太后的脸色不是那么美妙,也是,这个时候本就西太后有心安排给侄女讨朱文烨欢心的机会。她与顾梓榆在这里,已是不得已为了体面,但若加上一个荣惠……

 “皇贵妃万福金安。”顾梓榆一福身,那绯衣女子也跟着福身请安。

 荣惠许久不曾见顾梓榆,自那日吃了菊花鱼后,一来她少出门,后来又不去例会,而顾梓榆则更多的是服侍在西太后身侧,直至荣惠重出江湖,顾梓榆也几乎不来建宁宫例会。

 顾梓榆穿着身碧色宫装,清丽的容貌与身侧绯衣女子的昳丽各有千秋,但论美丽,却是绯衣女子更胜一筹,比原来艳丽的丽淑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女子一生中初初绽放的岁月,眼前容华鲜妍的少女,犹如一朵娇粉动人的玲珑芍药。

 荣惠并不吝惜赞美,含笑道:“哪来的如花少女,看上去,竟有太后年轻的风姿?”

这自是职场惯用的奉承话了。

 朱文烨闻言畅然笑了两声,自然的扶过荣惠的手,悠悠反问道:“道:“华儿如今才多大,何曾见识过太后年轻时的风姿?”

朱文烨会在这时候示以亲近之态,叫荣惠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在心底琢磨朱文烨的用意。莫非,是看不上这个崔氏女?还是,与西太后仍有条件未曾谈妥,故而还不急着让新的崔氏女入宫?再者,是借荣惠来虚晃一招,和西太后交涉筹码?

 她是几种心思交错而过,但在朱文烨看来,却是他这番话叫荣惠梗住,不会作答了。他顿觉荣惠这般愣神的摸样有几分可爱,略微低侧着头,清光勾勒出她优美的脸庞弧线,鸦翅似的浓长睫毛,使得明眸覆上一层迷蒙稚气。

 西太后清咳一声,不紧不慢的介绍道:“皇贵妃的确眼尖,这是哀家的内侄女,知瑶。知玉去的仓促,叫哀家心中难受,汝南伯体恤,故而常叫知瑶入宫陪伴哀家。”说完,轻轻一叹。

 上级做戏,下级哪有不配合的,荣惠一脸追忆之色,太息道:“太后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太后千金贵体,还需保重自身才是。”

西太后默然,却是崔知瑶甜甜的叫了一声“表哥”,朱文烨看了过去,她朝荣惠身后那群宫人瞧了一眼,展颜道:“皇贵妃只怕不是来游园赏花的呢,瞧,宫人提着那么多东西不知是要往哪儿去,表哥这么将皇贵妃叫来,只怕误了皇贵妃的事儿呢。”

语气娇憨,这般说辞竟不叫人听得不喜,朱文烨也只是微挑眉头,西太后微微含笑,看向荣惠,道:“皇贵妃是往哪儿去?”

并无什么好隐瞒的,荣惠神情自如,笑应:“臣妾原是往慈清宫去,圣慈太后年岁大了,又病重……”

 “听闻皇贵妃的妹妹与圣慈太后家中的侄儿成就了亲事?”西太后斜睨了荣惠一眼,打断了她的话道。

 朱文烨也看了过来,虽目无波澜,却叫荣惠不敢小觑,她眼眸飞快一转,轻声细语的打趣道:“因是为二伯冲喜,所以亲事办得仓促,也不曾广而告之,不承想,太后竟然知道。若不是臣妾知晓太后娘娘处在深宫,只怕要以为太后有那耳听八方,眼观四向的本领了。”

荣惠的二伯是薛定川,朱文烨自是知道的,说到是冲喜,他的目中就些微一沉,投在荣惠身上的目光就收了回来,听到后文,反而是望了西太后一眼。

 荣惠笑而不语,西太后面色一滞,眯起了眼,向朱文烨道:“哀家也是听得汝南伯提及的,虽然薛家不曾广而告之,但都是京中高门,哪能不晓得的。”

朱文烨不置可否,径自携了荣惠,道:“既是母后身子不好,朕便同华儿一起去慈清宫探一探吧。”

荣惠一愣,差点跟不上朱文烨的节奏,但老板的心思岂是轻易能猜度的,只好从善如流。只是就这么讲正主儿丢下,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不管如何,荣惠心中感觉不坏,西太后心情不美妙,她心情就美妙。

 至于朱文烨有何用意,这个还需细细思量。

 丽景苑名副其实,自是丽景如云,有亭台,有楼阁,有百花,有河池。

 池岸的如盘大的重瓣一丈红随着湿润的风微微摇曳,明明都走开了,朱文烨却忽然停下,信手摘了一枝并蒂红花,折身至荣惠面前,并蒂花拆为两朵,一枝亲自簪在她的如云髻上,道:“虽不若桃花衬你,却也别具风韵。”

空气里微风徐徐,带着一股子朦胧旖旎的意味。

 荣惠抚上鬓上红花,又以袖掩唇,适时做出羞涩摸样,并不说话。

 朱文烨深深看了荣惠一眼,又收回目光,向池面眺望着,自顾的道:“母后最爱并蒂花,若见到了,宫人总要摘回去为母后簪花。念及幼时,母后待朕,是极好的。”

荣惠眨了一眼,不知他何出此言,只好道:“哪有母亲待孩子不好的。”

朱文烨微微扬眉,看了看手心另一半并蒂花,笑言:“花倒是极好的花,就是红不了多少时日,迟早也要褪色做泥。”

荣惠知情识意的轻轻笑道:“花无百日红,化作春泥更护花,来日又生出一簇红来。”

 “听上去,竟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意思。”朱文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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