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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惠走出屏风,眼见一切妥当;这才厉声喝道:“来人;快传太医!”
外头马富安应声而去,芝兰上前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承庆宫禀明圣上。”说时,她声音一低,接着道:“近来,圣上因为动兵一事,午后都在御书房里与众大臣议事。”
人齐好办事,荣惠晓得这个道理,唇角微翘,打发她去了。
彼时,朱文烨在众臣面前被得知他的两个征西将军在延禧宫中毒垂危,是什么样精彩的脸色,荣惠不得而知。
因为荣惠很敬业的扮演着被吓昏了的角色,等到被人唤醒时,内殿里已经聚满了人,当然包括朱文烨。
朱文烨脸色很差,眼角不免蕴着几丝疲惫之意,想来是和北狄的突然发难有关。有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事情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华儿,你醒了?不必担心,朕已经命马太医等一同为你兄弟诊治,他们是大燕的将军,必不会有事的!”遇着这等丑闻,又在这种状态下,朱文烨的演技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关心荣惠的话就不那么用心。
荣惠很大度,并不计较这些。
更不需做作,她只想着自己的哥哥弟弟受着苦痛,泪水说落就落,十分悲愤的抱住朱文烨的手臂,哭道:“陛下,若这是冲着臣妾也就罢了,臣妾不过是个宫妃,但若是冲着陛下的征西将军去的,就实在是十恶不赦的!若是延误军机,不仅生灵涂炭,更将折损我大燕国土!”
说完,荣惠余光瞟向内殿两后侧,果然屏风后隐有人动,想必是那群大臣。毕竟事关军机,又是两国交战的当口,若是薛远、薛怀一个三长两短,京中一时并无可用之人是其一,其二临阵换将也是动摇军心!
更何况,虽说是后宫事,但涉及到两个将军身上,也就不是朱文烨的家务事,而是国事。他们这几个大臣是非来不可的。
荣惠这番话,与其是说给朱文烨听,不如是说给这群人听的。
果然,屏风后便有大臣出列拜下道:“陛下,皇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兹事体大,务必彻查,否则不是动摇咱们大燕根本?”
又有大臣表示:“陛下,两位将军在临阵前中毒,莫非是敌国细作所为?”
朱文烨脸色铁青,目光迫人,他扫视屋子一圈,朝下问道:“这点心是哪里来的?”
芝兰上前回话道:“回陛下,点心原来是奴婢从御膳房取来的,但两位将军吃的点心却不是那一份点心,而是另一份,因为食盒生得像,所以取食的食盒,宫人们便取错了。”
这时有宫人呈上一个食盒上来,与桌案上揭开盖的食盒放在一齐。
朱文烨上前细看了下,皆是朱漆雕花,宫里常见的模样,确有几分相似。他眉头一皱,问道:“那这个食盒又是哪里来的?”这话自然问的是有毒的食盒。
喜善步出,躬身道:“回陛下,这个食盒是二殿□边的掌事太监魏公公落下的。”
“落下?”朱文烨斜眉追问。
喜善不疾不徐的道:“魏公公原是来娘娘这取香囊的,二殿下一向喜欢娘娘缝制的香囊。他来时刚好提了食盒,那时两位将军来了,魏公公便走得匆忙了些,食盒便落下了。”
朱文烨冷着脸看向傅禄海,那边便下去两个内监,不多时,便将魏长给带来了。
魏长一脸莫名,听得来龙去脉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哆嗦着哭道:“这点心不可能有毒!陛下明鉴!这是雍德宫小厨房里做的点心,是二殿下每日都要吃的,今儿奴才刚取了点心便得了娘娘的信,来取香囊,手里一时忘了食盒的事,这才落下了!若真是有毒,二殿下每日里都吃,怎不见有事!”
朱文烨目光一寒,这时一名马太医从内间里出来,赶上前禀道:“陛下,两位将军已无生命之虞。只是服食紫石英粉过重,刺激了两位将军之前的寒症,寒症常用附子与扁青,恰巧与紫石英粉相冲,一对服,便一发不可收拾。”
“是点心中含了紫石英粉?若无药物相克,这紫石英粉可致命?”朱文烨很快捕捉到话里的关键。
马太医掰了块点心,先闻后浅尝,才回道:“点心中确有不少紫石英粉,但紫石英粉并非毒药……”
“陛下你听,这点心没毒!”魏长急不可耐的打断,一副急于证明清白的样子。
朱文烨瞪视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萧太医也拜出来,禀道:“陛下,紫石英粉虽然不是毒药,但单独入食就具有毒性。就算两位将军没有先前因病服药而和紫石英粉相冲,若是单独服食此物也将引发焦躁、暴怒、戾性等不适征兆。而且若是长期服食此物,必将乱其心性,心悸而亡。”
这一番话,已经很明白的阐述了紫石英粉虽然不是毒药,却是一剂很好的慢性毒药。
这种明示,又加之魏长之前所说,此点心是二殿下每日都要吃的这句暗示,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要心生疑窦,何况是原本就多疑的朱文烨。
他脸色好似笼上一层寒霜,越凝越厚。屏风后的臣子也忽然鸦雀无声,似乎心知从国事而闯到了后宫私事,而有些尴尬惶恐。只是毕竟涉及唯一的皇嫡子,他们又不能此时告退。
无论如何,不管是朱文烨自己内心,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不得不追究下去。
而追究下去,谁都已经猜到结果在谁身上。
朱文烨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出声说道:“将雍德宫小厨房的人绑来。”
傅禄海正要领命而去,荣惠却出言拦下,她颦眉带泪,语气却镇静:“陛下,此事不宜如此。”
朱文烨皱眉看了过去,荣惠面无波澜,只轻声道:“陛下,此事不美,太后是长者,此事既然攸关雍德宫,若陛下如此审问,必然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实乃宫闱丑闻,与天家无光。”
朱文烨目光几经变幻,不得不承认荣惠说的是这个道理,但若是不闻不问,不说无法对自己交代,也无法对后面这些臣子交代,新封的征西将军宫中双双中毒这事更无法向大燕子民交代。
“陛下,若不查个究竟,恐怕……”很快便有大臣站出来说话。
荣惠对这层厉害当然心知肚明,此时的她犹如一朵解语花,体贴的提议:“陛下,若要查明这点心系慢毒还是无心之失,是恰巧一次还是长年累月,其实不用兴师动众。陛下只需让太医们为二殿下把脉,或用药物试之,比如附子、扁青这类,不是与紫石英粉相冲?”
若朱立轩身体有了不该有的反应,那真相也就一目了然。
比起挨个审问,层层查究,这种法子当然掩人耳目一些,都算维护了皇家颜面。
朱文烨脸色稍缓,便向太医征询。
马太医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便有数个太医一齐劝道:“陛下,万万不可拿药性相冲来试二殿下啊!”“二殿□格贵重,乃陛下唯一嫡子,若是试出个不妥来,该如何是好!”“陛下,试药有风险!”
荣惠抿着嘴微微冷笑,声音却是不紧不慢:“臣妾听说这几位都是常去雍德宫为二殿下请平安脉的太医,果然对二殿下忠心耿耿,关心入微。那么,二殿□子是否有恙,想必你们几位应当心中有数了?”
“微臣……”几个太医微臣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文,面面相觑一番,竟然没有敢接口这句话的,顿时安静了。
也不怪他们没这个胆子说话,朱立轩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再清楚不过。虽然太医院多为西太后收用,但毕竟还没到忠贞不渝的地步,如果他们此时咬死朱立轩身子好,那一会皇帝仍要其他太医使朱立轩试药,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他们都逃不脱一个死罪。
几个太医这么迟疑的功夫,荣惠已经玩味的看向朱文烨,似是询问:“陛下,还需要为二殿下试药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几个太医这时才分辨出厉害来,反应过来不论是认还是不认都是个死,死认说不定还赌得到一线生机……于是,都莫不急着赌咒发誓,二殿□子一向康健,再不可能中了慢毒云云。
只是慢了一拍就是慢了一拍,这迟到的话反而像是将前罪给坐实了。
“住口!”朱文烨断喝一声,满脸厉色,“一群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谋害我皇儿!”
荣惠听闻他连朕都忘记用了,便知他是真怒了,斟了杯茶上前。她笑容透着深刻,温柔劝道:“陛下息怒,二殿下如今可还不是好好的么,除了性子稍嫌任性调皮些……”
“任性调皮?是了,可不就是任意妄为,调皮胆大。”朱文烨怒极反笑,道:“你没听刚刚太医说的,单独服食紫石英粉将引发焦躁、暴怒、戾性,哪一点在轩儿身上寻不到踪迹?朕原以为是先皇后去的早,太后溺爱了他才惹得如此,却不想,竟然还可能是药物所致。心悸而亡,好毒的心思!”
荣惠叹了口气,目光颇有些复杂,道:“陛下,若叫二殿下来试药,始终有风险,二殿□份尊贵,不好为之。如此,也是没有确切凭据来证明什么,除非能从二殿下起居里寻到什么痕迹,不然……”
语气一转,她若有所思的接着道:“太后毕竟长者,此事到底还不算最坏,陛下不如大事化小……”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太后谋害的是皇嫡子!”
“陛下三思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陛下,太后使出征的两位大将中毒垂危,罪责甚巨,危及大燕国土,不可姑息啊。”
被荣惠的话一激,众臣的抗议声此起彼伏,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倒不是他们真的有多么刚正不阿,而是西太后崛起太快,汝南伯府手伸得太长,吃相不好看等方面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当然,最大的影响莫过于,这些臣子里头,总有一两个是袁家门下的,再不然也有萧家门下的,而其中的天子门生,还有认为外家野心太大,与皇帝不利的……综合下来,都是不想大事化小。
荣惠喜闻乐见,而她话里提议的,从朱立轩起居的蛛丝马迹来着手查证,似乎也获得了一干臣子的认同。反正,这件事最终要由西太后来负责,是没跑了。
建安四年,四月,圣安太后患时疫,迁居京郊衡山别苑养病。
听到这个消息时,荣惠正在被恩准省亲探病的路上。一连两年被赐旨省亲,两次省亲都是为了探病,只怕大燕朝除了她荣惠,也是前无古人。
“娘娘,只是把西太后打发出宫,还用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未免太便宜她了吧?”芝兰面露忿然。
玉树手里抱着团儿,闻言也有几分同感,轻声道:“若是无人知道也罢了,叫这么多大臣看了全场,圣上竟然也敢如此从宽,便是不说二殿下寒心,也实在叫这些马上要西征的将士寒心。”
荣惠莞尔,朱文烨当然也怕将士寒心,但是真的将西太后依法惩治,那就真是丢尽颜面了。而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开始对西太后心生忌惮,但还不至于将西太后赶尽杀绝。
倒不完全是母子情分,西太后对他没有养育之恩,生恩就很有限。、
而是,哪天若是不平衡了,西太后只要还没死没废,朱文烨就还有砝码可用。
帝王平衡之术,就是如此。
芝兰虽然聪颖,但到底没这样深的心思,听了只连连点头,道:“娘娘,何不让两位将军暗中施加点压力……”
荣惠倚在馥香花团纹软枕之上,含笑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何必?如今圣上自觉有愧不是很好么?便是要施加压力,也不为施加到如何惩治西太后身上,那是白费力气。”
“那娘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