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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顾明瑞点点头，又道，“一会儿我跟爹早些走，去家具铺看一下，今儿他们应该都打好了。还别说，明鑫的手艺有进步呢，这雕花功夫倒还不错了。”
顾明鑫在家具铺学艺也有两年多，顾春芽还记得第一次去家具铺见到他时，因为被师傅责骂偷偷哭鼻子的情形。
如今他已经是个半大的小伙子，用不了多久，也能自己出工了。
只可惜再好的手艺也不能填补周氏的遗憾，周氏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给二老给害了，没能念成书，所以每每提起自己的儿子总是颇有些怨气。
“那你们先走罢，我来收钱。”她应了一声。
晚上，关铺回家。
顾应全就在说几样家具的事情。
“做得很漂亮，漆也上的好，就差几个凳子还没有上漆，等明儿叫我们去拿。”
本来那些陪嫁的几样大家具那是早就打好的，只是华流芳现在的状况，那边华老爷并没有要出聘礼的意思，杨氏便全都揽了过来，把那些平常要用到的凳子，架子。木箱，书案等东西又叫家具铺给打了。
说起来，这桩婚事，还真差不多是他们女家准备的。
顾春芽私下同顾冬儿打趣，“你觉不觉得流芳哥像是上门女婿？”
顾冬儿顿时恼了，啐她一口，“你别胡说，他怎么会是上门女婿，我明明嫁过去，是住到他那里的。又不是住到咱们家里来。”
看看，还没嫁呢，这就护上了；一句玩笑话都不能说。
顾春芽笑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华家什么都不出，将来要给你脸色看，你也不用理会他们。”
说的是华家二老。
既然娶儿媳妇都没有花钱，可见还是把华流芳当外人的。既然是外人，那就跟分家没什么差别，顾冬儿可没有占到他们华家一份便宜，以后二老要拿着架子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最好还是能彻底分出来。
“也得看他怎么想。”顾冬儿低声道，“到底是他父母呢。”
“反正姐要是嫁过去受委屈，别闷着不说就是了。”顾春芽握住她的手。“这话我也不多说，只说一句，要是你过得不高兴，咱们心里也难受，千万别什么都自己担着。爹，娘。大哥大嫂，我，明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站在姐这一边。当然，我相信姐夫一定会对你好的。”
顾冬儿眼睛红了，重重点了点头，伸手拍一拍顾春芽，“你也不要太辛苦，以前还说我呢，不准我跟着去卖东西，你如今也不小了，还天天在厨房做这些。”
“已经收了弟子了，过不了多久，我也能有清闲的日子过，姐不要担心。”她笑了笑。
顾冬儿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不由得暗自感慨。
时间过得像飞一样。
她仍然记得妹妹当初生病的时候，捂着头叫痛的样子，那时候，他们一家离现在的幸福那么遥远，他们从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然而一转眼，她就要嫁人了，妹妹又变得既能干又聪明，大哥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
好的就跟做梦似的。
第二日，顾应全跟顾明瑞就去搬家具了。
唐达的院子显然搬不下，只能暂时放到杨桃花那儿，他们的院子是足够大的，等到要成亲前，再般一回，送到华流芳那里去。
顾老爷子也开始同徐氏商量送顾冬儿什么东西。
虽然大房分了家，可顾冬儿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孙女儿，作为长辈，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的。
徐氏道，“就送几盒上等的胭脂去好了，现成的，她们女儿家也爱用。”
“这怎么够。”顾老爷子有些恼火，“夏荷出嫁的时候，咱们拿出了多少嫁妆，冬儿嫁人，只出几盒胭脂，你倒是说得出来？肯定是不行的，传出去，都说咱们老人偏心，你可别忘了，当初他们是为什么分了出去！”
徐氏懒得同他争吵，当初也不见他有多关爱大房，每回临到点事情，又总会变得大度，不过是再添一些东西，她拿不出来？
“那再买一副首饰，两匹布，冬儿也是我孙女，我还能亏待她？明儿就去买了，叫你看过就是。”
看她又愿意拿钱了，顾老爷子这才作罢。
“对了，你跟老二说，叫那红英再不要来了。”他想起这事，嘱咐徐氏。
徐氏讶然，“为啥？她好好的，还帮着看店呢，有她，来买的人都多一些。”
就是这样才难堪！
顾老爷子脸色难看起来。
那女人成天穿得跟狐狸精一样，都惹些什么人来铺子！
他有回去下棋，就有棋友说起来，讲他们铺子的闲话，听起来真的很龌蹉，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被那女的勾得魂都没有的，真真为老不尊。他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好像那红英的事情，他也占了分似的。
难怪二媳妇会同老二吵架！
那次他也是没有想太多，竟然没有当即就赶了红英走。
“反正你就那么说，要是老二不肯，你叫他来见我。”顾老爷子说完就走了。
徐氏没办法，只好叫了顾应奇来。
顾应奇哪里肯听，让徐氏给他讲情，说红英怎么怎么重要。
徐氏左右为难，后来还是决定帮儿子，结果为这事，又跟顾老爷子吵起来，几个儿子媳妇都劝不住。
顾老爷子牛脾气上来，说不照着他的意思做，那香粉铺就不开了，不做这个生意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吓到了。
如今一大家子就靠着这个吃饭，别说顾应麟的束脩，光是他每天要用掉的纸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说，明年还得去参加秋闱，又得花钱，光是靠顾应奇父子俩做锁匠，木匠得来的钱，哪里够用？徐氏只好妥协，叫顾应奇快听了顾老爷子的话。
李氏自然最为高兴。
自家公公总算发现了，那红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红英果然没有再出现，老宅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很快就到顾冬儿嫁人的前一日。
他们把嫁妆都抬到了华流芳租的那个院子里。
当日顾夏荷也来了，顾冬儿特别高兴，拉着她说这说那，见顾夏荷脸颊逐渐丰满了，更是欢喜。顾春芽，方茹，钟兰她们几个同顾冬儿要说的话自然早就说完了，只在旁边听，而顾春竹，洪玉珠二人与顾冬儿并无多少交情，尤其是顾春竹，只是来走一趟过过场的，送了一方手帕，皱巴巴的，顾春芽见到了直接替顾冬儿给扔了。
至于洪玉珠么，顾春芽真不想见到她。
那次洪玉珠的举动着实有些神经，幸好今日没有发作。
她送了一个荷包给顾冬儿。
就在这时，还来了一个她们意想不到的人，华流芳的妹妹华玉娘。
“一早就听说二哥要娶你，我并不信，现在却是真的。”玉娘进来后，盯着顾冬儿看了两眼，满怀遗憾的道，“要不是我二哥……也罢了，你们既然待我二哥很好，我也没什么好讲，只是想看看你。”
顾冬儿请她坐。
华玉娘又不肯，“原也不应该来，我这就走了。”
真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顾春芽皱了皱眉，起身送她走。
结果刚出门口，华玉娘就瞪她了一眼。
顾春芽倒不知自己又怎么得罪她了，可今儿是顾冬儿的好日子，她也不想计较。
华玉娘却又说道，“冬儿姐不错，可你却不好。”
“哦？”顾春芽挑眉。
“你不该在石太太面前说林姐姐的坏话。”华玉娘责怪道，“林姐姐又不是不想帮二哥说情，只是她那时候初来镇上，与石太太又不熟，她一个姑娘家为二哥说话，被人误会怎么办？她可是官家的小姐，你什么都不懂就不应该乱说！”
一心维护华流芳的人，却来袒护这样的林小姐。
顾春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这华玉娘非常的相信林小姐，只怕她说什么，华玉娘也不会理会，那么，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她淡淡道，“华姑娘走好。”转身便离开了。
明日顾冬儿出嫁，所以女方要摆宴款待前来贺喜的人。
徐氏早前说过，她娘家的亲戚不来了，所以请的人并不多，加起来拢共不过六桌，便摆在明春食坊，本来顾春芽想操刀烧菜的，杨氏硬是不给，说这种日子她一个姑娘家不合适，所以专门请了一个厨子，顾春芽无事可做，拿了水浇院子里那些花草。
第154章 冬儿出嫁（二）
方景进来，瞧了一眼花圃，笑道，“我听说你要去城外买几亩良田的。”
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都决定以后搬去苏县了，当然也就不能在桐平镇买了。
顾春芽道，“现在不买了。”
“为何 ？”他奇怪。
顾春芽这个想法只同杨氏，顾明瑞提过一次，别的人都还不知道，杨氏肯定也没有去跟柳氏说，她最近忙的团团转，哪里有时间想别的事情，方景不知也是正常的。
顾春芽把水瓢放下，拿起地上的锄头松了松土，“铺子生意若是一直不错的话，咱们家可能会换地方。”
方景心里一惊。
这是要搬家的意思？
“去苏县吗？”他忙问。
“应该是罢。”
她说应该，可这应该怕是肯定了，明春食坊的生意那么好，每天都坐满了人，去苏县买房子的钱赚的不难，最多两三年罢？
两三年后，她就要去苏县了。
自己那时候会在哪里呢？
明年的秋闱可会考中？
方景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原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待到自己考上举人，用这样的身份来迎娶她，总是会更加合适，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换亲之说，难道他一个举人还需要用姐姐来换取一门亲事？可他现在不确定了，因为顾春芽并不会在原地等他。
说不定，等到他真的考上了，她也有可能已经嫁人。
他的手心微微冒汗。
“春芽。”他轻声道，“我，我……”
突然就吞吞吐吐起来，顾春芽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
他脸颊通红。只觉得话到嘴边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讲不出来。
这话由自己说，是不是太过冒失？
或许，他应该先同母亲提一下？
还是，他不应该挑在这个时候来说？
“春芽。”方茹出来招手，“快来给冬儿挑几件首饰，都不知道明儿戴什么好。”
华流芳虽然没有很多聘礼，可首饰却有好几匣子，有些是他自己买的，有些是他母亲留下的。他一股脑儿的全拿了来。
首饰做工精致，流光溢彩，她们几个看的眼花缭乱。。
洪玉珠出来，见方景立在院子里，想到娘亲同她那日说的话。
娘亲说她再也没有办法帮自己嫁到方家了，因为外婆不同意，方家的人也不喜欢。所以，她要是还不死心，只能靠她自己，不然就由着娘亲，乖乖的听话，嫁给别的秀才。娘亲说，她总会想办法让她嫁给秀才的。
可是，别的人怎么再入得了她的眼？
洪玉珠双手紧握。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靠自己就靠自己，她也有办法的！
洪玉珠上前笑道，“方公子，春芽叫我来说，让你一会儿去明益的卧房。她说想叫你写一副什么字，她随后也会来的。”
方景皱起眉。“她刚才可没说。”
“我也是才从那屋出来，春芽是刚刚才想到的，说你应该还在院子里，她正好忙，帮着选首饰呢，见我要走便让我带话。”
顾春芽很明显是不喜欢洪玉珠的，可却叫她带话，方景有些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洪玉珠便先折了回去。
方景并没有立刻去，而是走到门口，唤了顾春芽一声。
顾春芽便出来了。
“你叫我去明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