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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医一怔,吃惊的看着柳七,“你怎么看出来元帅的腿伤不一般的?”
兀哉也一脸疑惑看着柳七!沉沉的说道:“的确是有断箭刺入了腿骨之上,无人敢取!”
门外那军棍声已经停了,几个北冥士兵扶着一脸苍白的兀达走了起来,兀达被打了这么多下,还没有昏过去,一双狠厉的眸子盯着柳七,似乎要将她活生生的盯出一个洞来!
兀哉挥了挥手,说道:“送将军回营帐治伤,你们也全都出去吧,军医留下!”
兀达摇头,声音虚沉:“不行!”
柳七淡淡一笑,“兀达将军这是不信任柳七?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主帅叫你离开,你不离开,分明就是违抗命令!”
兀哉无奈的挥了挥手,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说道:“你下去吧,我没事!柳七说有办法治好我的腿伤,如果他要害我,有这么多将士在门外,他们也走不出去!”
“可是……”兀达还想说话,被兀哉一个眼神唬了下去!于是营帐里只余下了军医!
柳七缓缓而道:“给你们元帅准备麻药!”
军医开倒腾那些药瓶,一脸的紧张,兀哉却缓缓而道:“你若真有办法取出我腿骨上的断箭,本帅便就不计较你闯营之罪了!”
柳七呵呵的笑着,眼底有抹深意的光芒,说道:“原来元帅还是计较的,幸好我没叫六道将你脖子上的刀拿开!”
六道举了这么久,手都没有抖一下,先前兀哉明显感觉到他精力有限,到了力竭的地步,后来柳七喂他吃了不少的东西,精神越来越好!而且更加谨慎和小心!警惕得连兀哉都觉得紧张!
军医很快就将麻药涂在了伤口处,柳七洗净了双手,又拿出药箱中锋利的小刀出来,对兀哉言道:“元帅,刮骨会比较痛!麻药只针对表面,不如你喝麻沸散吧!”
兀哉摇了摇头!他还害怕喝了麻沸腾昏睡了过去,这个柳七会替着他不清楚的时候,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所以坚决的拒绝了!
柳七也不说破,反正这疼痛肯定是有的,她拿了刀消了毒,说道:“如果元帅觉得实在太痛,就叫出来!我们不会笑话元帅的!”
兀哉眸色一沉,别说柳七是敌军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军医,他也不可能叫出声来!
哦,他还忘记了一件事情,他怎么就同意让柳七给他治腿呢!?分明他就是没有同意过!柳七根本就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她赶紧就动了手,而且在场的人,一个个的都没有发觉到不对!就被柳七牵着鼻子走了!现在柳七那刀子都已经将肉划开了,再反悔也来不及!好似柳七就是故意在潜意识里把你往那一方面带!兀哉眼底闪过一浓浓的警惕光芒,觉得这个柳七,是个很危险的人!
柳七心知肚明,不过既然都已经到这步了,她要做就得做得彻底,先是打趴了一个北冥带兵的将军,现在她也一定能将主帅给弄趴了!到时候北冥的军心肯定受到影响!
六道惊愕看着柳七,这样的方法,只怕只有如意才会想得出来!想着如意心思其实很谨慎,运筹帷幄,很少人及!
柳七向来下刀快、准、狠!兀哉那条腿并没有流多少的血,由于涂了麻药,他也没觉得有多痛!不过柳七那道伤口确实是划得大了一些,足足了筷子那么长!兀哉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柳七心思,不划长一点,怎么能让你小心翼翼的养得更久呢?到时候没有精力再带兵攻夏!
她淡淡的对军医说道:“把锤子和锥子拿给我!”
军医已经很紧张,颤颤微微的将东西消了毒递了过去!柳七伸手接过,她敲骨的动作看似粗鲁,其实很有分寸!痛楚肯定是有的!不过兀哉也算是铁打汉子,柳七敲开他骨头取出断箭的时候,他竟然是紧紧的咬着一块毛巾,死死的没有叫出声来!
柳七的速度很快,一块拇指般大小的断箭头已经扔到了旁边的盘子里,那些箭头已经发黑,而且连着血肉长得一起,生了很多的锈!旁边看的军医一脸的苍白,柳七伸手拿过刮骨的刀,说道:“箭头上的铁锈很多,我现在要将你的坏骨刮下来,如果元帅忍不住,不小心咬舌自尽的话!可不关柳七的事了!”
军医又赶紧多递给了兀哉一块毛巾!六道怕兀哉疼痛难忍,会不小心撞上刀口,于是便站在了他的后面,手中的刀对准是他后背的脊柱处!只要有什么意外,完全可以一击使敌致命!
柳七尽量做得快一点,将骨头上的黑红色铁锈全部都刮了下来,又拿出清伤口的药水冲洗了许多遍,这才取叫军医取来针线,开始缝合伤口!她女红不好,缝得扭扭曲曲的,军医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开口,又不敢,只得任由着柳七将元帅那伤口缝得像一条巨大的蜈蚣!
兀哉已经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一直忍到柳七将伤口缝合好,他才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
柳七眸色淡淡,说道:“元帅体内的断箭已经取出,想必以后再不会受这种风寒之苦了!不过这刚刚取完箭,身体虚弱,又有外伤在身,很可能晚上会发高烧!只要熬过三天便差不多了!”
兀哉怔怔的看着柳七,现在那麻药的药效还没有散去,除了刮骨痛得难以忍受以外,其了也没有什么!
“这断箭在本帅的身体里呆了十多年,也折磨了本帅十多年,当年本帅年轻气盛,与夏国的大将军凌钺对战,凌钺箭法精湛,追寻本帅几十余里地,最后一箭射中本帅的腿!本帅拖着伤腿连连后撤,结果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腿骨里的断箭又无人敢取!”说到这城兀哉长长的叹一口气!想到一代名将家族就这么消逝,心底生出一抹心心相惜的敬佩感!
柳七垂眸,眸底光芒复杂,原来是父亲射的!她苦涩一笑,拿起那枚断箭,说道:“兀元帅可否把这个送给我?”
兀哉很疑惑她的要求,不过看她脸色诚恳,虚弱的挥了挥手,柳七嘴角泛过一丝笑意,将那断箭包好,收在了身上!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将军这三个月里,不宜做任何剧烈的运动,而且这腿啊,最好不要着力!否则伤口裂开,很容易感染!一定要让军医每日易将凉却的开水加上恢复的草药清洗伤口,最好多吃些温性的食物,补充体力,也能增加抵抗力,免得到时候小心得破伤风!”
兀域吃惊的看着柳七!
柳七灿然一笑,“元帅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现在元帅刚刚动过手术,就是玻璃人,最好回府好好静养,否则就算取出了断箭,很容易留下命根!好了,现在请元帅发一道指令,放我们离开!”
柳七虽然替他取出了十多年前残留在体内的残箭,可是兀哉还是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现在终于想清楚了,柳七这意思是他不宜再长途拨涉远征在外了!最好撤兵回国好好休养!
兀哉一瞬间就恼了,只叹着刚刚动了手术,身体虚弱,这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柳七赶紧扶住兀哉的身体说道:“将军切忌动怒!对伤口恢复有影响!柳七建议元帅心平气和!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担忧,那就是我军见我一整夜没有回营,会以为我已遭不测,余将军派兵过来围袭?兀达将军可是挨了一百军棍起不了身哦,还有兀元帅,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乱动!没有主将指挥,就算余将军只带出五万兵马过来,也足可以捣乱你这二十万兵马的锐气!”
“你……”兀哉气呼呼的捶胸,说道:“原来你一早就有预谋!”
她已经算计得这么远,兀哉到现在才反应了过来!
兀哉那心情自然很差,六道那刀子架过来,一身嗜血的杀气,冷冰冰的说道:“别乱动!”
兀哉叹了一口气,躺在了软榻上,冷冷的说道:“你说夏国明早会袭营?”
柳七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明早,而是今晚!”她淡淡的笑着,尤如明媚的春光一色,她的作风狡猾又狠辣!根本与她秀气的外表不相符合!有些人天生就有杀人于无形的潜质!
柳七说可以替兀哉取出残留在体内的断箭,结果兀哉便莫明其妙的让柳七来治了!她和六道两人根本不需要要事先商量,便可以很默契的做着这一切!
片刻,北冥军的营外响起一阵擂鼓的声音,然后是北冥士兵惊惶失措的声音。
“夏军袭营了!”
“夏国的军队来了!”
“快报告元帅!”
……
兀达由于被打了一百军棍,此时连站都站直起来,更别提打仗了!
“你连这一点都算计好了?”兀哉瞠目,冷冰冰的问道!
柳七凤眸幽深,望向六道,说道:“我本来只想过趁夜偷袭,不过也是天意,六道突然出现,还让我们误打误撞的进了主帅的帐营,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在我今天的计划之内,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我当然更希望多做些事情,让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突然营外的北冥士兵冲了进来,一脸惊惶的说道:“元帅,不好了,夏**队十五万人马已经将我们全数包围了,他们还派出细作烧毁了我军的粮草!”
兀哉脸色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七,他之前听兀达说过,关于孤口关一战的细节,现在又见她从容不迫的一环套着一环,每一步都精力设计过,就算突发的状况,她也能很快的利用有限的资源!当真是不容易!
“元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那士兵一脸的惶色!
兀哉叹了一口气,说道:“撤军!”
此次撤军,怕是一年半载内,再不会踏入这里,兀哉心有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
柳七说道:“元帅果然是聪明之人,再说这打仗,毕竟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如若不打便最好,相信两国的百姓,也不喜欢生灵涂炭!柳七希望元帅这次回去,好好的劝劝贵国国君,如若贵国国君愿与我大夏交好,可派使臣前来,与大夏连姻!”
兀哉定定看着她,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没有反驳的余力,而且他刚刚动了这么大的手术,又是割肉又是刮骨的,精神和体力已经到了极度疲惫的地步!还能坚持这么久,全靠自己的意志力!不过柳七所说的方法倒是不错,兀哉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柳七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令兀哉心动了!她隽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手上有着血腥气息,忽而甩了甩手,皱了皱眉,说道:“六道,既然兀元帅没打算留咱们在这里过夜,咱也应该回去睡觉了!”
六道那刀抵着兀哉,俊逸的脸上一片冷冽,冷冰冰的说道:“得让他送我们出营!”
兀哉沉默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完全栽了,哪里还有精力再想反戈一击的事?
柳七命两个北冥士兵抬着兀哉离开了营帐!
刚刚走出温暖的主帅营帐,寒气扑来,柳七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裹紧了披在身上的披风,寒风猛烈得如刀子一般,雪也下得很大,营外的雪已经没到了膝盖的地方!
四面八方都是大夏的军队,北冥营地东南的方向,大火连绵,隐约的还闻到了一些火油的气息!如今一败涂地!兀哉摇了摇头,心叹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老了,果然脑子没年轻人那么活络了!
郭雄看到六道和柳七同时从北冥营地中走出,脸色一喜,直接冲破北冥的防线冲了过来,他看到六道没事,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跟小七在一起的?”
六道望了郭雄一眼,眼底有着淡淡的欣喜!嘴角似乎还划过一道安慰的笑意,别人看不出来,不过郭雄倒是看出来,郭雄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六道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也不看看你是谁教出来的,可是小七她非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