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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兰泱无奈摇头,到不与她多纠缠只是道,“今日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件事。待会去拜别顾氏祖先和太后皇上皇后等人,夏侯公子就不去了,劳烦郡主一人即可。”
凌兰瞥了他一眼,闷声道,“到了杭州拜堂的时候呢?”
“那时,”夏侯兰泱笑得狡黠而狠绝,“我自有安排。”顿了顿,又道,“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来日方长,我会一点一点解释给你听。”
凌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告诉我?”
眼前那男子在熹微的晨光中笑得邪魅,“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是我携手度过余生的——。”他话未说完,就已经闪身推门而去。
凌兰怔怔的靠在软榻里,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发呆。
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凌兰输得那叫一个惨呐。比不过他的无赖,比不过他的口才,甚至比不过他的淡定。
凌兰捂着脸戚戚然:这辈子难道就这么栽了?
吃货竟然有吃不到的东西,这是身为一只吃货的悲哀。凌兰不服气,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她这吃货吃不到口的东西!
“碧梧——”
碧梧忙小跑着进屋,方才她一直站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动静,但无奈,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房子修得太好了,竟然有这么好的隔音效果,她什么也没听见。越是听不见,就越是着急。这猛然听见凌兰唤她,忙飞奔而入,还未站稳,就喘着气问道,“郡主,何事?”
凌兰:“……”
碧梧不好意思笑了,平缓了呼吸,才道,“快要卯时末了,郡主要不要传早饭?”
“不用了,吩咐一下,该去拜别先祖了。”
在大胤,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女子在出嫁前,不能哭泣,且要去供奉祖宗的祠堂祭拜,算是出嫁后不能再孝敬先祖的一种拜别礼。
拜别先祖和父母,迎亲的男方倒是不必一起跟着拜的。大胤习俗开放,若是大婚之日新郎不能亲自前来迎娶,可以由兄弟代劳,若无亲兄弟,由新郎指定的人也成。
凌兰的嫁衣并不是正式的嫁衣,所以穿在身上倒是很轻巧,但因着今儿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行走起来很不方便,凌兰穿着嫁鞋,比一般的鞋子鞋底厚了许多,头上又带着沉重的凤冠,走的时候必须得有人扶着。
从辰时初折腾到午时,才好不容易拜别仪式结束,凌兰累得全身上下酸软,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地躺下去。
顾兰溦跟在她身后小声笑道,“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果真是女子娇贵,比不得男儿。”
凌兰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哼道,“有本事你带着凤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噗……”碧梧很不给面子的笑了,“郡主,奴婢也很想看看小侯爷带凤冠的样子呢。”
凌兰很是随意的瞟了一眼沉默的跟在她身边不语的碧芙,漫不经心问道,“碧芙,你觉得呢?”
碧芙“啊”了一声,面色微红,扭过头去小声道,“奴婢,奴婢不知。”
惹得碧梧“哈哈”大笑,“碧芙,你这叫不叫欲遮还羞啊?”
俩人闹着在雪地里跑向车队仪仗。
凌兰却望着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停了下来。雪粒子沙沙扫过艳红绘鸳鸯的伞面,被风吹得盘旋飞舞,纷扬着掠过凌兰鬓旁。空中,轻盈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伞下,丽人一身红衣亭亭而立,飞雪盈袖,衣带当风,人似艳火,貌若神女。
宇文瑾轩本来是想送她最后一程的,却在看到这一幅雪中美人图时惊呆了。印象中,那个总是抱着他哭,总是嚷嚷着吃的小女孩,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这般倾城色。
他忽然有点后悔让她离去。白衣如雪的瑾王爷呆站在飞舞的雪中,任由雪落满身,也没踏出送别的那一步。
凌兰回望着繁华似梦的长安城,在心里轻轻道:再见了,长安。
顾兰溦端看她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丫头,你该不是舍不得走吧?”
凌兰瞥了他一眼,被他这笑语带去心里的一点离别伤感,摊手道,“长安城的美食我早就吃腻了,正好,换换地方,尝尝江南水乡的佳味。”
顾兰溦扶额,“为了吃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凌兰很是无谓,“人不为吃,天诛地灭嘛!”
朱红色的城门外,夏侯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排了十里。
凌兰撇嘴,十里红妆,夏侯家果真是大富之家,这样气派的迎亲队伍,堪比皇家迎娶皇后太子妃的仪式。
那位众人口中的夏管家正斜斜的靠在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见她过来,忙吩咐婢女们准备矮凳。
“三哥,就送到这里吧。”凌兰掩住分别的愁绪,揶揄道,“我可把你的碧芙带走了,不要心疼哦。”
顾兰溦无奈摇头,伸手最后替她理了理嫁衣,叹口气道,“我本来想去送你的,可是马上就要岁末新年到来,各地官员走动频繁,我……”
凌兰嗔道,“有大哥送我就成,再说了,不过是出嫁,明年我还能回来归宁,三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顾兰溦遥遥瞟了一眼那只憨笑着的矮胖冬瓜,忽然伸手将凌兰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低喃,“阿兰,其实那位夏管家就是夏侯兰泱,不是那个胖子,不要难过了。”
凌兰忍俊不禁。想必是哥哥阻拦婚事,夏侯兰泱向他说了真相。
其实就算真的是那只矮胖冬瓜,她不是也得嫁吗?天家女儿,生来就是为了换取皇家利益,哪里有真爱可言?
“好了,”凌兰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大气爽快笑道,“记得派人去浮日楼学点心的做法,学会了给我送到江南去。”
顾兰溦无语,“你什么时候能不想着吃啊!”
凌兰瞥了他一眼,再次回望白雪皑皑的长安城,转身决然上了马车,再不回头。
夏侯兰泱勾唇淡笑,小东西,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吃了你。
、大婚(一)
江南和长安城有着很大的不同。
凌兰到江南之前,其实就已经有这个见地。但真正到了之后,还是忍不住感叹:水乡江南,水墨画般的景儿,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似是在水里浸出来的,远远看着,一股湿润润的气息就迎面扑来,让这自出了长安就一路奔波的人儿大呼舒服。
他们到达杭州的时候,恰好是个日暮,这个时节的江南,还没有下过雪,整个是一碧朗晴空。虽然温度也很低,但比之长安,已经是冰火两重天了。
凌兰他们歇着的,是一个小别院,曲水流觞环绕的小院子,一池池的枯荷,扶疏竹影,是个雅静的地。
用过晚饭,碧梧就嚷嚷着要出去逛逛,凌兰拗不过她,只得让陆伯尧带着她出去看看江南水乡的夜景。
凌兰此次来,除了那些陪嫁的侍从们,亲近的丫鬟仆从就带了四个:碧梧和碧芙两个贴身小丫鬟;还有她老爹竟然慷慨的把王府禁军统领让给了她,美名其曰保护郡主安危;另一个是凌兰的乳母——陈妈妈。
凌兰本不愿带着陈妈妈的,虽然陈妈妈是凌兰的乳母,但自凌兰母妃离世后,她就被裕亲王放回家去了。说起来,凌兰与她并不是很熟络。不过这次凌兰没有料到的是,她听说凌兰要远嫁江南,竟然主动要跟着凌兰来江南。
刚听说这事,凌兰还以为她是因为儿女已大,老伴病逝,无牵无挂了,才跟着凌兰来的,也就没有在意,想着反正自己自小没有娘亲和长姐教导,不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她跟着也不错。
来杭州的路上,陈妈妈说,是裕亲王亲自去请的她,想着她曾是凌兰母妃的贴身婢女,又是凌兰的乳母,有她在凌兰身边提点着点,凌兰当起夏侯家主母也容易些。
凌兰不由得感慨:果真是心里有愧,她老爹可真是下了血本。
碧梧自小伺候凌兰,带着她出嫁,也很正常。至于碧芙,凌兰带着她,还有另一番打算。碧芙其实与她三哥顾兰溦有情,但身份差距太大,凌兰想着这次带她来,她也就不算是王府的下人了,到时凌兰再认她做个干妹妹,虽不能嫁给顾兰溦当正妃,但好歹能当个侧室,这总比干等着只能当个通房丫头强。再说,碧芙会点功夫,人也机灵,因着顾兰溦的关系,对她那是一万个衷心,遇到什么事,比之碧梧还好点。
凌兰正站在窗格前打量别院的景观,陈妈妈端了一碗老鸭汤进来,笑呵呵道,“郡主,吃些暖汤,洗洗身子早些睡吧,明天可是个忙碌的日子。”
凌兰揉脸,忽然有了些小小的紧张。
明天,明天就是正式出嫁的日子。自离了长安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途中差不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眼看着明天就是腊月初六了,再不拜堂,不但耽搁了夏侯家过新年,那些送亲的人恐怕也来不及回长安团圆了。
想想真快,去年这个时候还正缠着宇文瑾轩要浮日楼的点心吃,今年就要嫁作他人妇。宇文瑾轩,凌兰歪着头看向外面,你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又与哪家小姐月下花前,雪中欢饮了?
陈妈妈看她神色恍惚,以为她是因着明日大婚而羞涩紧张,意味深长的笑了,走到窗边拉过凌兰的手,将她扶到圆木凳上坐下,盛了汤水递给她,这才说道,“郡主,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虽然妾身看着那夏侯家的公子不是如瑾王爷和小侯爷那样的俊朗男儿,但性格倒是憨实,郡主也不必担心,嫁过去定不会受到欺负。”
凌兰接过鸭汤抿了一口,皱了下眉,“竹笋老鸭汤?”
陈妈妈讶然,“汤料放得很浓的,郡主能尝出来?”
凌兰心说你不废话嘛,本郡主是有名的吃货,吃货只需看颜色,闻气味就能得知这是什么菜肴汤水。不过想着这是陈妈妈费心思做的,不好意思拂了她的意,又尝了一口,点点头,“还行。”
陈妈妈心里放下一块大石似的长叹一口气,“怪不得夏管家说郡主一喝就会觉得好喝呢!”
“夏管家?”凌兰一惊之下失手打碎了勺子,陈妈妈“哎呀”一声,忙拿了干丝绢给她擦手,嗔怪道,“郡主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莽撞,明天后你就是夏侯家主母,再这么莽莽撞撞会被看笑话的。”
凌兰却没有心思跟她废话,只想快点见到夏侯兰泱。
那天离京时,他说拜堂的事他自有安排,可明天就拜堂了,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说不着急是假的,不论那只矮胖冬瓜身份是不是夏侯兰泱,明天只要拜了堂凌兰就是他的妻,天地为证,改不了。可她真心的不想嫁给那只矮胖冬瓜,她的夫君不应该是夏侯兰泱吗!怎么能无缘无故的与一只矮胖冬瓜拜堂呢?
自离开长安城后,他便一人独骑先行回了杭州。这一路行来,凌兰早已急不可耐,想着早些见到他,苦苦煎熬了半个月,他却只是让陈妈妈端来一碗竹笋老鸭汤,委实是可恨!
凌兰取了素色团丝墨绘修竹的斗篷披上,急急忙忙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在何地见的夏管家?”
陈妈妈不明所以,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安排,忙劝说她,“天儿晚了,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妾身去做即可,万不能这个点出去误了明日的吉时。”
“糊涂!”凌兰早急得坐立不安,偏偏陈妈妈又是个迂腐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心烦,索性不再理她,唤了碧芙顶风急忙向外走去。
反正他是夏侯府管家,问问人总能问到在哪里。
碧芙取了把丝绢素染采莲图的竹伞,跟着凌兰向外走去,向来没见凌兰这般失态过,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郡主,出什么事了?”
凌兰顿了顿步子,停下来直直看着碧芙的双眼,只见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心和不安。
“碧芙,你和三哥……”
碧芙面色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