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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语抱着他的头,灌了半碗药进去,邵源泊醒过来,张了半天嘴,总算号啕大哭出来,李燕语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他这心情,那一世母亲去世,她也是这样,人跟离了魂一样,哭都哭不出来。
邵源泊哭得不辩东西,李燕语叫了老赵等人进来,吩咐他们准备请丁忧的折子,到衙门交待了,又吩咐人赶紧备马,邵源泊醒过神来,必定要星夜兼程赶回京师奔丧,先让他骑马走,自己带着孩子,等后天出了满月再启程上路。
第二天一早,邵源泊就带着小厮长随,快马加鞭,离了泉州府,日夜兼程赶往京师。
隔了一天,李燕语也带着两个孩子,坐着她那辆车,留下栾大等人照顾泉州的宅院和生意,以及市舶司那边,自己带了常嬷嬷等人往京师赶了回去。一路上,常嬷嬷压着行程,早走早歇,唯恐累着李燕语和刚出生的孩子。李燕语也不敢紧着赶路,一来孩子太小,二来,这个时代,真疲劳太过,有个什么感染就得送了命,她如今不是当年,赤条条来去一个人,如今她有阿盛,和这个还没来得及取名的小儿子,为了孩子,她也得万分爱惜自己才行。
唉,老太爷知道小六又添了个儿子么?邵源泊还等着老爷子给老二取名呢。
李燕语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京师时,邵老爷子已经出完了殡,邵源泊整整瘦了一圈,到城外接到李燕语的车子,上了车,一言不发,倒头就睡着了。阿盛吓得扑到了李燕语怀里,李燕语抱着他安慰道:“别怕,父亲累了,父亲累坏了,咱们让他好好睡一觉,别怕,父亲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阿盛乖巧的搂着李燕语的脖子,转头看着又黑又瘦,胡子长长,正呼呼大睡的父亲,老练的叹了口气:“父亲累坏了。”
王二奶奶遣来接李燕语的管事嬷嬷等在城门口,见李燕语的车子过来,不咸不淡的上前见了礼,引着车子往府里回去。
车子转了几个弯,李燕语抱着阿盛,轻轻掀起帘子,往车窗外看去,车子正经过鲁开国郡公府,原来一溜五间门房,如今左右各拆去一间,只余了中间三间,正中那黑沉沉极有年头的金字‘鲁国公府’匾额,换成了崭新的‘鲁开国郡公府’,字多了,匾额反倒小了,那字一个个挤挤挨挨,已经没有了从来的大气傲然。李燕语感慨的看着那门、那匾和那门前零零落落坐着的一身孝服的门房们。
车子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小半刻钟,转个弯,前面一处大门,没有巍峨的门楼,门前也没有了石狮子,两三级台阶上,是一开三间的穿堂,左边一间极小的门房,大门紧闭着,檐廊下挂着两只巨大的白纱灯笼。
车子继续前行,又走了一射之地,车子顿了顿,进了一处角门,李燕语用力推了推邵源泊,邵源泊身子沉甸甸的动了动,却半分醒的意思也没有,李燕语只好抱着阿盛先下了车,院子里冷冷清清,一片素白,只有三少奶奶文氏迟疑不定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几辆车子,仿佛不确定李燕语会从哪一辆车上下来。
小羽小翎和文杏等丫头婆子早就下了车,冲三少奶奶曲了曲膝见了礼,忙奔到李燕语车旁,李燕语将阿盛递给小羽,扶着文杏的手下了车,转头看着三少奶奶,怔怔的有些不敢相认,这一来一往,也不过四五年,怎么三少奶奶倒象是老了十几年一样?
三少奶奶惊喜的看着李燕语,急忙几步过来,拉着李燕语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李燕语忙曲了曲膝:“三嫂好,这些年不见,三嫂瘦了不少。”
李燕语客气的一句话,引得三少奶奶的眼泪如开了闸的水一般往外涌,捏着李燕语的手越来越用力,哽了几声,竟大哭失声,李燕语目瞪口呆,急忙用力抽出手,用手里的棉布帕子给她拭着眼泪,低低的安慰着她:“生老病死,是人都要有这一回,三嫂也别太难过,走吧,咱们先进屋,进屋再说话。”
三少奶奶泣不成声的点着头,常嬷嬷站在李燕语身后,微微蹙着眉头,打量着两个一样痛哭不止的丫头,这是三少奶奶的丫头,除了这三个人,就是到城门口接她们的那个管事嬷嬷了。常嬷嬷转过身,看着那个管事嬷嬷,客气的说道:“我们头趟回府,烦请嬷嬷带我们进去吧。”
李燕语听到常嬷嬷的话,忙回头吩咐道:“让人抬只春凳过来,把爷抬到屋里歇着去。”
常嬷嬷答应了,管事嬷嬷为难的看看常嬷嬷,又看看李燕语,不情不愿的嘀咕道:“没病没灾好好儿的,还要抬进去!”常嬷嬷高挑着眉梢,正要反驳,李燕语伸手拉了拉她,陪着满脸笑容,看着管事嬷嬷,客气的说道:“嬷嬷教训的是,辛苦嬷嬷了,小羽,拿上等荷包赏给嬷嬷,嬷嬷先去歇着吧,这是自己家里,有什么事,让她们忙就是。”
小羽斜着管事嬷嬷,利落的取了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管事嬷嬷,管事嬷嬷捻了捻荷包,急忙堆着满脸笑容曲膝谢了李燕语,自顾自扬长而去。三少奶奶看着陪笑陪礼赏荷包的李燕语,满脸失望的呆住了。
69 祸不单行
李燕语转头看着掩饰不住,或者根本就不想掩饰满脸失望难过的文三少奶奶,闷闷的暗叹了口气,她这回家,竟然回了个无人理会!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多管别的,刚出了满月就带着两个孩子往京师赶,这个世间出远门的那份辛苦,已经累得她没半分多的精神,没进城门,邵源泊就抢在她前头倒下了,这会儿,她哪还有精力管别人的失望和难过?
李燕语回到车子旁,掀帘子看了看晕睡不醒的邵源泊,邵源泊胡子长而乱,脸色青灰,两颊往里凹陷,满脸的憔悴不堪,这会儿趴在车厢里,半是睡着,半是晕迷,李燕语心里仿佛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难过的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拉了拉他身上已经有些肮脏的粗麻孝服,实在不忍心心叫醒他,也顾不得呆站着的文三少奶奶,转头吩咐着小翎:“叫山青和水秀进来,把爷抬进去。”
小翎曲膝答应了,急忙出去叫人了,李燕语转过身,招手叫过文三少奶奶身边的丫头吩咐道:“你带她们过去六少爷的院子收拾东西。”
丫头连连摇着头:“回六少奶奶,六少爷一直守在那边府里,今天是头趟回来,还不知道住哪个院子。”
李燕语听的简直是目瞪口呆,只好过去两步,推了推还在发呆的文三少奶奶:“三嫂,我们住哪个院子,三嫂知道吗?”
文三少奶奶总算醒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忙又点了点头:“知道知道,母亲说就安置在落秋院,就在前头不远。”
李燕语松了口气,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转头吩咐常嬷嬷道:“嬷嬷侍候爷和阿盛两个先去安顿下来,我和三嫂过去正院请了安就回来。”常嬷嬷忙答应了,文三少奶奶忙吩咐身边一个丫头带着常嬷嬷等人去落秋院,李燕语带着小幺和魏紫,跟着文三少奶奶往正院转去,一路上碰到几个丫头婆子,曲膝避到路边,满脸好奇的打量着李燕语,这位府里传说最多的六少奶奶,刚成亲就跟着六少爷去了外任,这会儿回来,实在是令人好奇。
正院也是一片白茫茫,门口当值的婆子见文三少奶奶引着李燕语过来,忙急奔进去报了信,李燕语也不等人请,拉着文三少奶奶径直进了院门,邵源泊还在晕睡,两个孩子还没安顿好,她正满心的担忧,可没功夫跟二奶奶磨这个小节小功夫,再说,自从嫁进来认亲那天给二奶奶弄了那么个没脸,她就没打算再跟二奶奶修好过,反正邵源泊跟这个后母也没有半点情份。
二奶奶心腹陪房裘嬷嬷从正屋出来时,李燕语已经穿过垂花门,进了正院,裘嬷嬷怔了怔,却一句话也没敢说,这个六少奶奶不是三少奶奶,这可是个真正厉害的,轻易招惹不得,自己还是别出这个头的好。裘嬷嬷陪着满脸笑容,亲自打起帘子,让着李燕语和文三少奶奶进了屋。
正屋东厢,二奶奶阴沉着一张脸,垂着眼皮,端坐在榻上喝着茶,裘嬷嬷小心翼翼的站在东厢门口禀报道:“二奶奶,六少奶奶回来了。”
二奶奶仿佛没听到,顾自慢吞吞的喝着茶,文三少奶奶缩了缩肩膀,悄悄往李燕语身后闪过去,李燕语走到前头,率先进了东厢,无奈的看着正摆足架子喝茶的二奶奶,往前两步,站在榻前三四步处,一丝不苟曲了曲膝见着礼:“二奶奶安好。”二奶奶猛的抬起头,将手里的杯子‘哐’的扔到几上,瞪着李燕语咬牙厉声呵斥道:“你叫我什么?”
文三少奶奶被二奶奶叫得哆嗦了下,急忙低下头,不敢看二奶奶,也不敢看李燕语,李燕语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直起身子,直视着二奶奶,声气平和答道:“还请二奶奶自重,源泊现在晕睡不醒,我实在放心不下,就不多陪二奶奶说话了,等父亲回来,二奶奶打发人过去和我说一声,我好带阿盛过来给父亲请安。”说着,也不理会气直了眼的二奶奶,仍旧一丝不苟的行了曲膝礼,转身往外走去,文三少奶奶有些晕头的急忙紧跟在后转过身,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出了屋。
两人还没跨出正屋门,东厢就摔响了,文三少奶奶又打了个寒噤,急忙又往前跟了跟,几乎贴到了李燕语身上,李燕语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气定神闲的一路出了正院。
两人走了十来步,李燕语转头看着仿佛淋了水般,瞬间鲜活不少的文三少奶奶,低声说道:“只怕要连累嫂子,嫂子这几天小心些。”
“再小心也没用,怎么都错。”文三少奶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李燕语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多说了,她也不想多管,守完孝期,她也不打算再回到这个府里来,问了,不过徒给人无谓的盼头罢了。
文三少奶奶喜滋滋的跟在李燕语身后,一路往落秋院过去,转了几个弯,前面灰墙灰屋顶,极小而破旧的一座院子,就是落秋院,李燕语站在院子门口,迎出来的常嬷嬷无语的看着她,她无语的看着那小得不能再小的院子,只有一进,她一家四口十几个丫头婆子,怎么住?李燕语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文三少奶奶问道:“三嫂,这府里还有宽敞点、空着的院子没有?这里太小了,实在没法安置。”
文三少奶奶连连点着头:“有有有,这后头,转个弯,就是清辉院,两进的院子,景色也好,就是……”
“就是什么?”李燕语紧盯了一句,文三少奶奶压低了声音:“母亲……听说二奶奶打算收拾出来给源勤做书房。”
“嗯。”李燕语答应一声,想了想,转头看着憋了一肚皮闲气的常嬷嬷吩咐道:“就先在清辉院安置下来吧,咱们也不长住,不耽误十三少爷读书。”常嬷嬷干脆的答应一声,拎着裙子进了院子,指挥着众人拖着行李,转进了清辉院。
文杏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先把最好收拾的花厅收拾出来,山青和水秀将还在晕睡的邵源泊放到花厅榻上,李燕语也顾不得理会文三少奶奶,侧身坐到榻上,伸手摸了摸邵源泊的头,又摸了摸手脚,头不热了,可手脚冰凉,李燕语急忙站起来,叫了山青过来吩咐道:“爷只怕是病了,赶紧去请大夫!”
山青答应一声,刚转过身,李燕语又扬声叫回了他:“去李府找李谦李爷,跟他说爷病了,象是有内热却发不出来,让他帮着请个对症的太医过来看看。”
“哎!”山青答应一声,急匆匆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