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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夫人身上的衣裙质料上乘,全是前所未见的,怕是贡上的上好绸缎;她发髻上腕上的红宝石莹润饱满,个个都是上等的……
小傅夫人出身宛州徐氏,并不比她高贵,甚至还不如她呢,为什么能够享受如此奢华的生活?
还不是因为她生得美,因此嫁了一个好男人!
想到这里,韩陈氏眼睛看向依偎着小傅夫人坐的女儿韩美娘。
美娘生得也美,可是却只能穿些颜色鲜艳价格却低廉的绸子,若美娘也能陪侍傅帅,将来成为一宫之主,唤奴侍婢,岂不是好?
外面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徐灿灿虽然里面穿着白绸夹衣,外面穿着大袖衫,可是依旧觉出了一丝冷意。
韩美娘小绒球一般紧挨着徐灿灿,柔软温热的肉隔着衣物都要贴到徐灿灿身上去了,带给徐灿灿无限的温暖。
徐灿灿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气,听她娇娇怯怯地撒娇说话,心里不由好笑:韩美娘若是想跟傅予琛,那便不必在她这里下功夫,因为她是不会愿意的!
徐灿灿似笑非笑瞟了韩美娘一眼。
若是韩美娘只是想想罢了,那也算了;她若敢勾引傅予琛,那韩美娘就别想好好活着了!
徐灿灿看着韩美娘被红绸褙子和素白丝裙裹得曲线毕露的青春洋溢的身体,心中闪过一阵恶意。
接着,她便感觉到了一阵茫然: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和那些前赴后继勾引傅予琛的女人们斗争吗?这样的日子有意思么?
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可是徐灿灿却感到了一丝悲凉:要想拥有傅予琛,便要和无数的女人争斗一生。可是即使争斗一生,那些苦难、折磨、富贵、温柔最终都会化为浮云,人最终能抓住什么?只不过是在繁华或冷清的岁月中顺水漂流罢了!
徐灿灿每次遇到三种情况就要胡思乱想化身民间思想家——傅予琛不在身边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和月信来的时候,今日三种情况俱全,她自然更要浮想联翩反思人生了!
韩美娘看着徐灿灿耳垂上晃晃荡荡的赤金红宝石莲花耳坠,心中不胜艳羡:“表姨,你这套头面真好看!”
徐灿灿嫣然一笑:“是吗?呵呵!”却并不打算开口送人。傅予琛知道她喜欢金珠宝石,送了她无数的上等头面。
傅予琛送的这些头面,她只送过母亲、碧云和朱颜,其她人暂时还没和徐灿灿好到令徐灿灿把傅予琛送的礼物相赠的地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渐成磅礴之势。
韩陈氏和韩美娘便更有理由不离开了。
韩陈氏敷衍巴结着徐灿灿,把徐灿灿奉承的通体安泰;韩美娘依偎着徐灿灿,化为一朵解语花。
碧云和朱颜侍立一旁,见到斯情斯景不由好笑:这个韩美娘难道是看上了少夫人了?她是想做少夫人的妾侍么?
见徐灿灿的茶盏里该添茶了,朱颜忍住笑拿着碧瓷茶壶去续茶水。
韩美娘看到朱颜手里的碧瓷壶,忙去看自己手里的茶盏,这才发现“表姨”这里连茶壶茶盏都是贡上的碧瓷,不由一阵心惊,觉得“表姨”和未曾谋面的“表姨夫”生活可是太豪华了!
徐灿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清茶的微苦的口感在嘴里盘旋一阵,便化为了清新甘甜,令徐灿灿想起了傅予琛。
她坐在这里品着好茶,可是傅予琛却在战场是受苦。
傅予琛已经离开两天了,兰考县城一直紧闭城门,徐灿灿也无从得知城外战事的情形,因此心里牵挂着傅予琛。
韩陈氏见徐灿灿若有所思的,便有心调剂气氛,就开口问起了汴京庙会的情形。
徐灿灿正想着心事,便没有搭话。
朱颜见少夫人神情,猜到她是在走神,就先屈膝朝韩陈氏行了个礼,然后才含笑开口道:“韩夫人请恕奴婢多嘴,您有所不知,我家少夫人一直养在深闺,哪里见过什么庙会呀!”
韩陈氏顿时有些尴尬,正在这时居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碧云忙走了出去看情况。
徐灿灿心中惊异,便也挺直背脊看着外面。
碧云立在廊下,背对着起居室在和一个披着用桐油浸过的油布雨衣的人在说话。
雨声太大,起居室里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
碧云很快便转身跑了进来,一脸的喜色:“少夫人,公子回来了!”
、第124章
徐灿灿闻言大喜;立即站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他;他现在在哪儿?”
碧玉见她着急;忙道:“禀少夫人;傅杨听雨他们搀扶着公子在外面院子里候着呢!”
徐灿灿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说韩美娘母女在这里呆着,傅予琛不好进来。
她眼波如水瞟了韩陈氏一眼,又看了看韩美娘。
韩陈氏听碧云说“公子回来了”,起初有些疑惑;可是一看小傅夫人的态度;便明白碧云口中的“公子”指的就是傅帅了!她原本也想来个和傅帅擦肩而过;看看这个十八岁便名满天下的傅帅究竟是何模样。
只是碧云几乎是明着逐客,而小傅夫人也是一副急着送客的模样,她便识趣地起身,说了几句好听话告辞。
韩美娘听说傅帅回来了,小心脏怦怦直跳,根本不愿意离开。见母亲叫自己一起走,她便撒娇卖痴地挽着徐灿灿的衣袖:“不嘛!美娘要和表姨在一起嘛!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不方便!”
徐灿灿睨了这个比自己还大的“表外甥女”一眼,给一侧侍立的朱颜使了个眼色。
朱颜当即心领神会。
她笑盈盈走到韩美娘身前,屈膝行了个礼,凉凉道:“奴婢给韩大姑娘请安。我家少夫人要去迎接令表姨夫……”朱颜把重音放在了“韩大姑娘”和“令表姨夫”这两个词上,讽刺之意立显。
韩美娘毕竟被父母亲娇养惯了,朱颜话中的“韩大姑娘”和“令表姨夫”把韩美娘臊得面红耳赤,只得瞪了朱颜一眼,红着脸气咻咻跟着母亲出去了。
徐灿灿心中欢喜,竭力做出平淡之态,很客气地送了她们母女出去。
白嬷嬷和一个丑丫鬟正候在廊下,见韩陈氏和韩美娘出来,忙拿起靠在柱子上的伞,打开后立在那里,预备侍候韩陈氏母女俩回前面院子。
韩陈氏很是有礼,临行前又给徐灿灿行礼道了恼,先着丑丫头打了伞侍候韩美娘离去,这才轻轻巧巧地踩着高底蓝绸绣鞋随着白嬷嬷离开了。
徐灿灿心脏剧跳,脸上火辣辣的,盼着早点见到傅予琛,因此也不挽留,任她们冒雨打着伞去了。
待韩家母女回了韩府内院,听雨这才打着伞,傅杨背着傅予琛,两人轻快地跑进了园子,冲进了绣楼。
徐灿灿立在廊下张望。
当她看到傅予琛是由傅杨背进来的,心中便咯噔一声冒雨冲出去迎接。
碧云反应很快,立刻打着伞追了上去。
待徐灿灿迎上去握住傅予琛的手,她的发髻衣服都淋湿了一些。
傅予琛原本恹恹地趴在傅杨身上,见徐灿灿冒雨迎接自己,便抬头看着她,哑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徐灿灿见他脸色苍白似有病容,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出来,心中大痛却竭力忍住,柔声道:“快进去吧!”
徐灿灿指挥着傅杨他们把傅予琛安顿在了楼上卧室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避讳了,直接问傅杨:“你们公子究竟怎么了?”
傅杨觑了侧躺在床上的傅予琛一眼,见他不说话,只是对着自己眨了眨凤眼,他最怕公子了,因此语焉不详地嗫嚅了几句,寻个理由便退了下去。
朱颜去厨房让厨子给傅予琛熬粥去了,碧云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二楼卧室里顿时只剩下了傅予琛和徐灿灿。
徐灿灿三下五去二脱去外面淋了几滴雨的大袖衫和裙子,脱掉红绫高底绣鞋,换上平底绣鞋,只穿着白绸夹衣和绣花夹裤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先是伸手摸了摸傅予琛的额头和脸颊,这才开口问道:“哪里受伤了?”
傅予琛有些心虚,凤眼眼波流转,却不敢看徐灿灿:“背……”
徐灿灿:“那个什么叶子行呢?”
“砍了……”
“他的军队呢?”
“打散收编了……”
徐灿灿看一向沉默寡言的傅予琛如此乖顺,便猜到他这次的伤怕是有些严重,桃花眼里早已蒙上了一层泪雾:“让我看看你的背。”
傅予琛身上穿着徐灿灿让人为他做的白罗夹袍,见她要看,便下了床站在床前,示意徐灿灿帮自己脱去夹袍。
见他如此顺从,徐灿灿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伸手去解傅予琛腰间围着的黑玉带。
解黑玉带的时候,徐灿灿忍不住用手丈量了一下,垂下眼帘道:“傅予琛,你这腰可是不盈一握啊!”
闻言傅予琛有些尴尬,被徐灿灿摸着又有些舒服和异样,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波。
解开傅予琛腰上的黑玉带之后,徐灿灿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白罗夹袍剥了下来,又解开了傅予琛的白绸中衣掀了起来,这才发现他的脖颈往下约莫两指的地方缠着白纱布,上面隐隐透出些血迹。
徐灿灿的眼泪很快便流了出来,她咬住傅予琛赤裸的胳膊,轻轻用牙咬了一下,这才哑声道:“你就不想一想,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傅予琛默然。他若是死在战场上,永安帝和爹爹怕是一定会要徐灿灿殉葬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隐隐有些难受,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徐灿灿仰首看傅予琛俊秀得不可思议的脸,心中疼他受了苦,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傅予琛上了床,又拿了一件厚一些的白绫中衣过来,服侍傅予琛穿上,这让他侧躺着,自己帮他盖上了被子
待傅予琛歇了一会儿,她又拿了梳子把傅予琛的发髻解开通了一遍。
虽然刚从战场上下来,可是傅予琛的长发居然带着一股沁人的清香。徐灿灿凑上去闻了闻,觉得奇怪,便开口问傅予琛:“你洗过澡了?”
傅予琛瞟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徐灿灿立刻便明白傅予琛是怕自己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所以提前洗了澡。
她鼻子再次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看着傅予琛的眼睛,低声道:“傅予琛,你再臭我也不嫌弃!”
傅予琛低头微笑。
徐灿灿俯身相就,两人的唇黏在一起激烈地吻了起来。
朱颜用托盘端着刚熬好的清粥到了楼梯前,却先不上楼,而是在下面,轻咳了一声,然后大声禀报道:“少夫人,粥送过来了!”
徐灿灿满脸潮红离了傅予琛的唇,略一整理衣服,这才开口道:“送上来吧!”
说完,她水汪汪的桃花眼瞟向傅予琛——傅予琛凤眼幽深,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嘴唇被她刚才咬了一下,嫣红莹润,看着很是诱人。
见到斯情斯景,徐灿灿不由心脏剧跳,她不敢让朱颜看到傅予琛这个样子,忙走到楼梯口,待朱颜上来就接了托盘。
傅予琛静静坐在床上。
他仿佛刚才还在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可是下一秒已经进入了徐灿灿的温柔乡,舒服得令他想要叹气。
他抬头看向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过来的徐灿灿,心中异常的平静安逸。
在那样的命悬一线之后,能有徐灿灿温柔相伴,真是幸福啊!
徐灿灿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过来。
她特地交代朱颜用香米熬粥,粥不要太稠了——傅予琛喜欢吃稀稀的米粒能一粒粒数过来的那种粥。
傅予琛没回来的时候,她还伤春悲秋思索人生自寻烦恼;傅予琛一回来,她的心思便全转移到了傅予琛身上,细心地侍候傅予琛,再没胡思乱想了。
因为背上有伤,傅予琛不能靠在靠枕上,便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由徐灿灿喂着喝粥。
围歼叶子行部的时候,他有些热血澎湃,便亲自上阵,结果就被叶子行砍了一刀,幸亏护卫他的万夫长秦越一刀把叶子行劈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