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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我的。”段正淳只说:“冤孽,冤孽!”木婉清道:“他
如果不要我,我……我便杀了他,然后自杀。我……我在师
父面前立过誓的。”段正淳缓缓摇头,说道:“不能够的!”木
婉清急道:“我这就去问他,为甚么不能?”
段正淳道:“誉儿……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见木婉
清神色凄苦,便如十八年前秦红棉陡闻噩耗时一般,再也无
法忍耐,冲口说道:“你不能和誉儿成婚,也不能杀他。”木
婉清道:“为甚么?”段正淳道:“因为……因为……因为段誉
是你的亲哥哥!”
木婉清一对眼睛睁得大大地,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颤
声道:“甚……甚么?你说段郎是我哥哥?”段正淳道:“婉儿,
你知道你师父是你什么人?她是你的亲娘。我……我是你的
爹爹。”
木婉清又是惊恐,又是愤怒,脸上已无半分血色,顿足
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我不信!”
突然间窗外幽幽一声长叹,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婉儿,
咱们回家去罢!”木婉清蓦地回过身来,叫道:“师父!”窗子
呀的一声开了,窗外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尖尖的脸蛋,双眉
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
段正淳见到昔日的情人秦红棉突然现身,又是惊诧,又
是喜欢,叫道:“红棉,红棉,这几年来,我……我想得你好
苦。”
秦红棉叫道:“婉儿出来!这等负心薄幸之人的家里,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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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也停留不得。”
木婉清见了师父和段正淳的神情,心底更是凉了,道:
“师父,他……他骗我,说你是我妈妈,说他是我……是我爹
爹。”秦红棉道:“你妈早已死了,你爹爹也死了。”
段正淳抢到窗口,柔声道:“红棉,你进来,让我多瞧你
一会儿。你从此别走了,咱俩永远厮守在一块。”秦红棉眼光
突然明亮,喜道:“你说咱俩永远厮守在一起,这话可是真的?”
段正淳道:“当真!红棉,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秦红棉
道:“你舍得刀白凤么?”段正淳踌躇不答,脸上露出为难的
神色。秦红棉道:“你要是可怜咱俩这女儿,那你就跟我走,
永远不许再想起刀白凤,永远不许再回来。”
木婉清听着他二人对答,一颗心不住的向下沉,向下沉,
双眼泪水盈眶,望出来师父和段正淳的面目都是模糊一片。她
知道眼前这两人确是自己亲身父母,硬要不信,也是不成。这
几日来情深爱重、魂牵梦萦的段郎,原来是自己同父异母的
哥哥,甚么鸳鸯比翼,白头偕老的心愿,霎时间化为云烟。
只听段正淳柔声道:“只不过我是大理国镇南王,总揽文
武机要,一天也走不开……”秦红棉厉声道:“十八年前你这
么说,十八年后的今天,你仍是这么说。段正淳啊段正淳,你
这负心薄幸的汉子,我……我好恨你……”
突然东边屋顶上拍拍拍三声击掌,西边屋顶也有人击掌
相应。跟着高昇泰和褚万里的声音同时叫了起来:“有刺客!
众兄弟各守原位,不得妄动。”
秦红棉喝道:“婉儿,你还不出来?”
木婉清应道:“是!”飞身跃出窗外,扑在这慈母兼为恩
师的怀中。
段正淳道:“红棉,你真的就此舍我而去吗?”说得甚是
凄苦。
秦红棉语音突转柔和,说道:“淳哥,你做了几十年王爷,
也该做够了。你随我去罢,从今而后,我对你千依百顺,决
不敢再骂你半句话,打你半下。这样可爱的女儿,难道你不
疼惜吗?”段正淳心中一动,冲口而出,道:“好,我随你去!”
秦红棉大喜,伸出右手,等他来握。
忽然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的道:“师姊,你……你又
上他当了。他哄得你几天,还不是又回来做他的王爷。”段正
淳心头一震,叫道:“宝宝,是你!你也来了。”
木婉清侧过头来,见说话的女子一身绿色绸衫,便是万
劫谷钟夫人、自己的师叔“俏药叉”甘宝宝。她身后站着四
人,一是叶二娘,一是云中鹤,第三个是去而复来的南海鳄
神,更令她大吃一惊的是第四人,赫然便是段誉,而南海鳄
神的一只大手却扣在他脖子里,似乎随时便可喀喇一响,扭
断他的脖子。木婉清叫道:“段郎,你怎么啦?”
段誉在床上养伤,迷迷糊糊中被南海鳄神跳进房来抱了
出去。他本来就没中毒,木婉清箭毒的厉害在毒不在箭,小
小箭伤,无足轻重,他一惊之下,神智便即清醒,在暖阁窗
外听到了父亲与木婉清、秦红棉三人的说话,虽然没听得全,
却也揣摸了个十之八九。他听木婉清仍叫自己为“段郎”,心
中一酸,说道:“妹子,以后咱兄妹相亲相爱,那……那也是
一样。”
木婉清怒道:“不,不是一样。你是第一个见我脸的男人。”
但想到自己和他同是段正淳所生,兄妹终究不能成亲,倘若
世间有人阻挠她的婚事,尽可一箭射杀,现下拦在这中间的
却是冥冥中的天意,任你多高的武功,多大的权势,都是不
可挽回,霎时之间但觉万念俱灰,双足一顿,向外疾奔。
秦红棉急叫:“婉儿,你到哪里去?”
木婉清连师父也不睬了,说道:“你害了我,我不理你。”
奔得更加快了。
王府中一名卫士双手一拦,喝问:“是谁?”木婉清毒箭
射出,正中那卫士咽喉。她脚下丝毫不停,顷刻间没入了黑
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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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见儿子为南海鳄神所掳,顾不得女儿到了何处,伸
指便向南海鳄神点去。叶二娘挥掌上拂,切他腕脉,段正淳
反手一勾,叶二娘格格娇笑,中指弹向他手背。刹那之间,两
人交了三招,段正淳心头暗惊:“这婆娘恁地了得。”
秦红棉伸掌按住段誉头顶,叫道:“你要不要儿子的性
命?”段正淳一惊住手,知她向来脾气暴躁,对自己原配夫人
刀白凤又是恨之入骨,说不定掌力一吐,便伤了段誉的性命,
急道:“红棉,我孩儿中了你女儿的毒箭,受伤不轻。”秦红
棉道:“他已服解药,死不了,我暂且带去。瞧你是愿做王爷
呢?还是要儿子。”南海鳄神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子终究
是非拜我为师不可。”段正淳道:“红棉,我甚么都答允,你
……你放了我孩儿。”
秦红棉对段正淳的情意,并不因隔得十八年而丝毫淡了,
听他说得如此情急,登时心软,道:“你真的……真的什么都
答允?”段正淳道:“是,是!”钟夫人插口道:“师姊,这负
心汉子的话,你又相信得的?岳二先生,咱们走吧!”
南海鳄神纵起身来,抱着段誉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已落
在对面屋上。跟着砰砰两声,叶二娘和云中鹤分别将两名王
府卫士击下地去。
钟夫人叫道:“段正淳,咱们今晚是不是要打上一架?”
段正淳虽知集王府中的人力,未必不能截下这些人来,但
儿子落入了对方手中,投鼠忌器,难以凭武力决胜,何况眼
前这对师姊妹均与自己关系大不寻常,柔声道:“宝宝,你……
你也来和我为难么?”钟夫人道:“我是钟万仇的妻子,你胡
说八道的乱叫甚么?”段正淳道:“宝宝,这些日子来,我常
常在想念你。”钟夫人眼眶一红,道:“那日知道段公子是你
的孩儿之后,我心里……心里好生难过……”声音也柔和起
来。秦红棉叫道:“师妹,你也又要上他当吗?”钟夫人挽了
秦红棉的手,叫道:“好,咱们走。”回头道:“你提了刀白凤
那贱人的首级,一步一步拜上万劫谷来,我们或许便还了你
()
的儿子。”
段正淳道:“万劫谷!”只见南海鳄神抱着段誉已越奔越
远。高昇泰和褚万里等正四面拦截。段正淳叹了口气,叫道:
“高贤弟,放他们去罢。”高昇泰叫道:“小王爷……”
段正淳道:“慢慢再想法子。”一面说,一面飞身纵到高
昇泰身前,叫道:“刺客已退各归原位。”身形一晃,欺到钟
夫人身旁,柔声道:“宝宝,你这几年可好?”钟夫人道:“有
甚么不好?”段正淳反手一指,无声无息,已点中了她腰门
“章门|穴”。钟夫人猝不及防,便即软倒。段正淳伸左手揽住
了她,假作惊惶,叫道:“啊哟!宝宝,你怎……怎么啦?”
秦红棉不虞有诈,奔了过来,问道:“师妹,甚么事?”段
正淳“一阳指”点出,点中的一般是她腰间“章门|穴”。
秦红棉和钟夫人要|穴被点,被段正淳一手一个搂住,不
约而同的向他恨恨瞪了一眼,均想:“又上了他当。我怎地如
此胡涂?这一生中上了他这般大当,今日事到临头,仍然不
知提防。”
段正淳道:“高贤弟,你内伤未愈,快回房休息。万里,
你率领人众,四下守卫。”高昇泰和褚万里躬身答应。
段正淳挟着二女回入暖阁之中,命厨子、侍婢重开筵席,
再整杯盘。
待众人退下,段正淳点了二女腿上环跳、曲泉两|穴,使
她们无法走动,然后笑吟吟的拍开二女腰间“章门|穴”。秦红
棉大叫:“段正淳,你……你还来欺侮人……。”段正淳转过
身来,向两人一揖到地,说道:“多多得罪,我这里先行陪礼
了。”秦红棉怒道:“谁要你陪礼?快些放开我们。”
段正淳道:“咱们三人十多年不见了,难得今日重会,正
有千言万语要说。红棉,你还是这么急性子。宝宝,你越长
越秀气啦,倒似比咱们当年在一起时还年轻了些。”钟夫人尚
未答话,秦红棉怒道:“你快放我走。我师妹越长越秀气,我
便越长越丑怪,你瞧着我这丑老太婆有甚么好?”段正淳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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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棉,你倒照照镜子看,倘若你是丑老太婆,那些写文章的
人形容一个绝世美人之时,都要说:‘沉鱼落雁之容,丑老太
婆之貌’了。”
秦红棉忍不住嗤的一笑,正要顿足,却是腿足麻痹,动
弹不得,嗔道:“这当儿谁来跟你说笑?嘻皮笑脸的猢狲儿,
像甚么王爷?”烛光之下,段正淳见到她轻頻薄怒的神情,回
忆昔日定情之夕,不由得怦然心动,走上前去在她颊上香了
一下。秦红棉上身却能动弹,左手拍的一声,清脆响亮的给
他一记耳光。段正淳若要闪避挡架,原非难事,却故意挨了
她这一掌,在她耳边低声道:“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红棉全身一颤,泪水扑簌簌而下,放声大哭,哭道:
“你……你又来说这些风话。”原来当年秦红棉以一对修罗刀
纵横江湖,外号便叫作“修罗刀”,失身给段正淳那天晚上,
便是给他亲了一下面颊,打了他一记耳光,段正淳当年所说
的便正是那两句话。十八年来,这“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
流”十个字,在她心头耳边,不知萦回了几千几万遍。此刻
陡然间听得他又亲口说了出来。当真是又喜又怒,又甜又苦,
百感俱至。
钟夫人低声道:“师姊,这家伙就会甜言蜜语,讨人喜欢,
你别再信他的话!”秦红棉道:“不错,不错!我再也不信你
的鬼话。”这句话却是对着段正淳说的。
段正淳走到钟夫人身边笑道:“宝宝我也香香你的脸,许
不许?”钟夫人庄言道:“我是有夫之妇,决不能坏了我丈夫
的名声。你只要碰我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