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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警员刚才已经将布朗热教授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但那块牙结石却始终未见踪影。每个人的心里都越发沉重，剩下的只有两个可能：或是被布朗热教授藏在了什么地方，再或者就是被杀人凶手拿走了。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情让费丹耿耿于怀，于是在和张广文分手前，费丹问道：“老张，米歇尔警长为什么死死盯住詹姆斯不放呢？”
张广文瞅瞅四下无人，小声说：“他们两个人是老对头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似乎是几年前的一起跨国案件让两人有了矛盾。好像因为米歇尔的侦破失误，布朗热教授的妻子意外身亡，詹姆斯和布朗热是好朋友，所以对米歇尔也有了成见。”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费丹却未释怀。
抛却詹姆斯和米歇尔的个人恩怨不提，米歇尔的那番推理深深地刻在了费丹的心头。虽说詹姆斯的一句“没有证据”便将这番推理轻描淡写地驳倒，但如果有证据呢？
一想到这个，费丹从后背到前胸都被凉气灌满了。
鬓发斑白、一身正气的詹姆斯难道会是那个“天使”先生？费丹虽闭上眼睛，但迷迷糊糊之中眼前却浮现出詹姆斯和石田章的模样，而且两张面孔竟越瞅越象。而且，不知怎么，米歇尔警长的面孔也加了进来，躲在詹姆斯和石田章的身后偷偷地笑……
费丹倏地睁开眼睛，但却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头痛，她不由得抓起手机，快速拨打着号码。
“我快被他们三个人搅糊涂了！”
“谁？”
“还能有谁？石田章、詹姆斯和米歇尔三个人呀！”
“他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别提了，詹姆斯警长口口声声说为了抓捕石田章而孤身前来巴黎，但是却意外地出现在布朗热教授被杀的现场。米歇尔警长呢，怀疑布朗热教授是被詹姆斯所杀，更恐怖的是他还怀疑詹姆斯就是那个就走石田章的神秘人，甚至就是天使先生。反过来呢，詹姆斯也将矛头对准米歇尔警长，说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人！最诡异的事还在后面——布朗热教授发现石田章杀人现场的一块牙结石有问题，但是我们搜遍了布朗热家每一处地方，愣是找不到这片牙结石！”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马凯满不在乎地回道。“是疖子总有出头的时候，此时不出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你不挤它、它都会自己冒出来。”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建议，但马凯这句贫之又贫的话却让费丹轻松了许多。
但随即她就怔住了。
突然的寂静让电话另一头的马凯不知所措。
“喂……喂”，喊了两声以后一种不祥的预感从马凯心头升起，他下意识地将电话远离自己的耳朵，但刚挪了几寸，一声尖锐的叫喊刺进了他的耳朵：“你给我滚！”
电话被关掉了，马凯揉着听力大减的耳朵，哭笑不得。
睡是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半个多小时，不但脚没闲着，嘴也在不停地动弹，房间里不时响起马凯喃喃的声音：“詹姆斯、米歇尔、石田章、天使先生、牙结石……”
而费丹也没好到哪里去，挂了电话以后，她气急败坏地捶着床，“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不知道自己是睡迷糊了还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下意识地拨打了马凯的电话，还像个合拍的搭档一样讨论了十多分钟！而自己在一天前还斩钉截铁地对马凯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怎么这么没记性！”费丹狠狠地抽了两下脸颊，又忽地笑了。
她想起了自己刚才对着电话的那一声怒吼。
“活该！”
吐出两个字以后，费丹解气了。
36
半睡半醒之间，费丹就知道又有不妙的大事了。
因为敲门声格外急促，而张广文的呼喊声也比昨天焦急。
顾不得打理，费丹顶着蓬松的头发急忙开门。
“怎么了？”
“石田章又出现了！”
“互联网上？”
“当然，你以为以米歇尔的能耐那么快就抓到石田章了？”提到米歇尔警长，张广文一脸不屑，看来他是牢牢地站在了詹姆斯一边。不过，看到费丹穿着睡衣慵懒迷人的样子，张广文笑道：“怪不得马凯被弄得神魂颠倒，确实有女人味。”
“你俩真是兄弟，一个比一个嘴贫。”费丹嗔笑完，正色道：“石田章在互联网上又叫嚣什么了？”
提到石田章，张广文面色阴沉下来，“这家伙自称已经到了慕尼黑，这次更加嚣张——明白无误地告诉警方他杀害了布朗热教授，并宣称要在慕尼黑举行的一场女足比赛中作案。再过半个小时，我们要参加一场案情发布会，然后就立刻前往慕尼黑，从现在开始三国警方携手变成四国警方追凶了”
“石田章杀害了布朗热教授？他在博客上具体是怎么说的？”费丹说着就向门外跨去，张广文却堵在门口，而且正准备关门。
“干嘛呀？咱们得赶紧去。”
“你准备在案情发布会上春光外泄？”张广文提了提自己的衣领，又冲费丹努了努嘴，费丹这才明白过来，忙关门进屋换衣。门外也传来张广文的声音：“给你五分钟换衣服的时间，米歇尔自己一个人恐怕快扛不住了。”
坐在车里，张广文将电脑递给费丹。“抓紧时间看看石田章的博客，一会儿记者肯定会蜂拥而上，我们得有个思想准备。”
费丹接过来，刚一看标题，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愚蠢警察束手无策，杰出杀手自暴玄机。
顺着标题往下看去，费丹的怒火不由得升了起来。
亲爱的巴黎奥组委的安保人员，原谅我没有用“尊敬”一词，因为你们的侦破能力实在让人汗颜，无法让我把这个词用在你们身上。
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你们现在正在感叹那位布朗热先生，一生嗜酒如命、没想到最后却因为酗酒而淹死在浴缸里……
是啊，多么可悲可叹的一件事情，只不过你们没有亲眼见到布朗热死时的情景，否则你们一定会痛不欲生的。但我会尽可能细致地为你们勾勒出那个场面，因为我喜欢看你们流泪的样子！
说实话，我不喜欢杀布朗热，因为他无论是从性格还是身材都勾不起我的兴趣。但我又为你们警界感到耻辱，竟然用一个终日沉溺于酒中的人调查我石田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话有点絮叨了，还是带你们重温我的杰作吧——
首先我得称赞布朗热教授的酒量确实不错，要是他喝得烂醉如泥，我还真不容易叫开他的房门，不过我也着实敲了五六分钟才把教授叫出来，好在我的一身警察制服让周围的人没有在意。
布朗热教反复审视我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个醉鬼。只可惜我的证件做得太精致了，可怜的老人再看了第三遍以后终于把我让进了房间。
布朗热教授很好客、也很可爱，特别是去卧室拿酒的样子，我时常想，当他拿酒的时候心情该是多么的愉快，只是他却不知道那将是生命中最后几秒钟的快乐。
接下来，我的记忆有两分钟的空白，因为相比那些丰乳肥臀的女人，杀死一个糟老头子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
我的记忆恢复的时候，布朗热已经瘫软在了浴缸里。哦，对了，应该说布朗热的尸体。
那时候浴缸里还没有很多水，但足够淹没他的脸了。不过我还是打开了水龙头将浴缸的水灌满，也算是我给他做一次水葬吧。起初我曾想放一池热水，毕竟雾气缭绕的浴室才有情趣。但当我看到教授尸体上因为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时，我决定放一池冷水更妙。
是的，这是我给你们留的第一个线索，想看看你们能不能猜出布朗热的死因。
不过，考虑到你们的IQ，我打算再给你们留两条线索。这第二条线索就是在我清理现场的时候想到的，我将布朗热从卧室到浴室走的足迹重新布置了一遍（当然这之前我已经把我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只是不知道以你们的IQ能不能想到其中的奥秘。
至于第三个线索，则是在浴室的大理石台面上。我将大理石台面擦拭得光镜照人，再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摆在了上面。我真希望你们能发现这个漏洞，因为酒瓶里少的一百多毫升酒和容量只有三十毫升的酒杯提示着：酒杯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印痕。
……
重新回忆一遍对我来说是无比的痛苦，因为杀死布朗热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快感。可如果不将这些线索提供给我亲爱的警察们，你们又会陷入茫然无解之中。我们的游戏和围棋比赛一样，棋逢对手才精彩刺激。为了让你们能跟上我的脚步，我像围棋比赛里的让子一样给了你们三个线索，希望我们这次的较量能更加刺激！
现在，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准备休息一下，十几个小时以后在慕尼黑还有一场精彩的女足比赛要看。
可怜的女足队员，可怜的慕尼黑奥组委，可怜的警察……我又来了！
和第一次的杀人预告一样，这份博客的文字后面又是一幅棋谱的背景，只不过这次不是围棋棋谱，而是象棋棋谱。但奇怪的是，这其实算不上是棋谱，因为诺大的中国象棋棋盘上只有四个“士”。
“我现在开始喜欢这家伙了。”费丹瞅着这张只有四个士的象棋“棋谱”，忽地笑了。“原本我以为石田章只是一个残忍的变态狂，现在我发现这家伙的智商也高得变态。”
“还有比石田章更变态的。”张广文瞥了一眼费丹。
“谁？”
“记者。”张广文狠狠地咬出两个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快琢磨琢磨一会儿的案情发布会吧，那帮记者比石田章还要变态！开一场案情发布会，你得有三天没胃口吃东西。”
“那我正好减肥！”费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开心地掏出包里的化妆盒，精心打扮起来。
张广文侧过脸瞅了一眼。“马凯在纽约呢。”
费丹没言语，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说错了，是为作家打扮。不对，作家不是在中国吗？”张广文喋喋不休。
“我只能为男人打扮？”费丹一边涂着唇彩一边含含糊糊地顶了一句。
“那还能为谁呵？”张广文的面孔变成了八卦的图案。
费丹收起唇彩，指了指自己的警徽。“CHINA。”
37
十几分钟以后，费丹尝到了当明星的滋味。
上百名的记者，再加上各式各样的采访器材将百余米的新闻发布厅变得狭小拥挤。而米歇尔、张广文和费丹三人则被置在最显著的位置上。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让费丹的脸颊一阵阵灼热，直到米歇尔警长开始向媒体发布案情的时候，费丹的眼睛才逐渐适应了现场的灯光。
“看来明星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她小声对张广文说。至于米歇的警长的陈述，她塞上耳朵也能猜出大概，无非是避重就轻之词而已。
“特别是有丑闻的明星。”张广文回了一句，然后提醒说：“暴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了。”
费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现在我想念凯勒副警长了。”
费丹的想念之情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新闻发布会结束。
“妈的，这次真尝到如坐针毡的滋味了。”张广文揉了揉屁股，两个小时的案情发布会让他从头到屁股都难受得要命。
玩笑话并没让气氛变得轻松，米歇尔瞅了瞅最后一个记者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费警官的那些话，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样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