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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沉了下去,然后水下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一点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异样。
第三十章 老树蜇头
胖子和闷油瓶应该就在这个地方遭遇了什么事,因为某个我还不知道的理由,解开了连着水面的绳子,然后在籍十米深的湖底消失。
没有水肺,他们在水下只能坚持一分钟,这一分钟能走到哪里去?我不愿意相信什么被水鬼吞噬的诡异说法。按照现实推断,在水下最多只能行进二三十米,也就是说,除非当时有一艘潜水艇接应,否则什么都干不了,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但是,四周什么也没有,寂静的湖底空空荡荡。
其中最奇怪的部分,就是脱掉潜水头盔和解开绳子这两点细节。
一方面,这头盔穿戴起来十分的麻烦,它的拉链在背后,而且非常长,脱掉它可能得要十秒到二十秒,加上解开绳子,最快也得加上五秒。这二十五秒还是闷油瓶的时间,如果是胖子,他的那种体格和心理素质,恐怕需要更长。
另一方面这个头盔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被攻击时还能作为防具,不管于情,还是于理,都没有必要脱掉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升起脱掉头盔这个念头?
从闷油瓶也同样脱掉了头盔来看,这件事肯定不是突发奇想,他的性格非常靠谱,脱掉头盔应该是非常必要的举动。
他们既然能从容地脱掉头盔,遭遇的便不是急迫且瞬息万变的意外,比如被动物攻击,或者遇到不可思议的怪事,反而应该是一件让人能从容思考,而后作出“可以脱掉头盔,不会有危险”,或者“可以脱掉头盔,危险在控制范围内”这样判断的事情。
能肯定一点,这件事肯定发生在附近。( 请支持实体书)
一步一步的分析让我逐渐沉静下来,看了看石坡下方幽深的水下古寨,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妖异的寒冷从废墟中透出来。他们会不会在湖底古寨里面?
但从这里到古寨,在一分钟内是不可能办到的。疯了才会脱掉头盔游到那里去,那等于自杀。
我尝试还原当时的景象,看看周围又没有什么地方是必须解开绳子才能过去的,又或者是必须拿掉头盔才能通过的。
周遭都是干净的石滩,我缓缓游动,发现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简单。在强力探灯和潜水镜的视野下一目了然。唯一有可能的是石坡下方,靠近寨子边缘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根沉底的巨大朽木。
这既棵朽木肯定是当年村外的大树,现在所有的嫩枝和叶子全部腐烂成泥,剩下粗大的树干还未烂光。
无数从他身上掉落的枝桠堆积在周围,形成一大片枯萎灌木丛般的树枝堆,纵横交错,被水中的石灰质覆盖的尤如磐石。
如果胖子在其中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可能会解开绳子才进去,因为绳子很容易缠在枝桠里,笨拙的头盔也会让他无法将头部靠近去查看。
想着,我霎时起了一阵寒意,脑子里生出一个很恐怖的念头:也许,胖子再者堆枝桠中发现了什么,解开头盔和绳子去看,结果被困在其中。然后,闷油瓶为了救胖子,也脱掉了头盔,结果也困在了里面,两人于是都溺毙,并导致了不见尸体的诡异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我将面临极其恐怖的景象——在树枝堆里,看到他们两个在水下泡了两个星期的遗体。
我不敢过去了,但随即硬逼自己划动脚蹼,现在已经无法逃避。
保持距离,我漂浮到那些朽木上,探灯往下照,看到下面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区域里,全是白花花的树枝,如同铁丝网般就结成一片,光线透过树枝照下去,一层又一层,要是卡在这里面,就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来。
树枝就接中,确实有一些很大的缺口,似乎是有人强行掰开造成的,其中没有胖子和闷油瓶的尸体。
我找了一圈,确实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咬着牙逼自己沉下去,更靠近树枝的表面。
贴近树枝,我屏息一看,立即发现刚才想错了,这片树枝肯定困不死人,很多都被掰断了不说,内部更腐烂的犹如泥粉,用手一碰就断成好几截。它们能保持形状,只是因为外面有层薄薄的石灰质在支撑,好比一根根非常薄的石灰管,这东西吃不了力,即使被困住,稍微挣扎就可脱出。
这些个缺口中,确实有无数的石灰片和断掉的“石灰树枝”,凌乱地堆在四周,也许是胖子在这里搜索骸骨造成的。把探灯凑近往下照了照,不见异常,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真的想不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就从湖底消失了?难道真如阿贵说的,有湖鬼作祟不成?
那一刹那,我甚至有一个想法,想把自己的潜水服也脱掉,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几根朽木的下方就是古寨,我位于俯视的视角,看到的全是瓦顶,看不到内部。探灯打到最大也没用,那一点灯晕透去,反而让古寨显得更加安静幽深。
我收敛心神,准备继续搜索,将探灯划动一下。不想就在转开头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古寨之中起了变化。
急忙又将头转回去,就见古寨深处的某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绿光,似乎是一盏晦暗的孤灯,被人点亮。
深水下,青色冰凉的光晕仿佛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胧胧,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中了梦魇一般,心跳加速,压得胸口无法呼吸。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光?难道古寨中有人?
难道闷油瓶和胖子在这座古寨里,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在活动?
可这是几十米深的湖底,淹没了近千年的古寨,他们没有氧气,怎么可能在水下活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手电筒,两个星期也早就耗尽电池了,而且那光,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鬼魅感,不是手电筒发出的,也不像火光。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莫非当年死在湖底的冤魂还没有成佛,一直在废墟中徘徊?这是当年瑶家的灯火,穿越了幽冥和人间的隔阂,指引亡灵回归鬼域的方向?
身在冰冷黑暗的湖底,一种莫名的异动升起,让我不自觉就想朝灯火游去,好比迷路的人在山中看见灯光一般。也在同一刹那,脑中灵感一闪——是否正因看到了这一点光,导致了胖子和闷油瓶的失踪?
这莫非就是关键所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有收敛心神,观察四方,怕有什么突然发生的事件。然而环视一圈,仍是无比安静,探灯照去,看不出一丝异动。
转回头去,孤灯的绿光越来越晦涩。
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慌,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第三十一章 水底灯光
湖底古寨中的孤灯,不知是从哪个位置亮起来的。是在深处,还是某幢古楼的窗户之中?
灯的颜色实在无法形容,非常之不通透,似乎是被人蒙在一层青暗色的罩子里,朦朦胧胧,不像人间灯火。
这座诡异的湖泊已经给了我太多的惊讶,清幽之下的寂静之地隐藏着太多秘密。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因而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像被诅咒了一样?
幽冥般的环境下,我孤身一人潜入深山湖底,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帮助,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和孤寂。
无助的绝望感比死亡还要让我恐慌。
有一刹那,想到深海的一种以灯光捕食的丑恶鱼头。这古寨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生物,正在使用那灯光吸引猎物自投罗网。
看了看氧气表,心脏的狂跳使得氧气耗费的很快,毛骨悚然的梦魇感始终挥之不去。
我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心中默念道:“如果要弄情真相,恐怕必须得以身犯险。如果胖子和闷油瓶还活着,那么他们现在肯定陷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情形中,我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退路,这青色的灯,不论是凶是吉,都是召唤我的指路灯。
这似乎是自我催眠,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鼓起勇气继续深入。念了三遍,才感觉恐慌稍微稍微减轻了一点,于是将刺刀拔出,反手握着,其实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对幽灵有什么用处,总归是壮胆。
我划动脚蹼,贴着湖底的石滩开始往古寨潜,潜不了多久,幽光就因为我自身角度的下降,逐渐被古楼遮挡,看不到了,黑暗逐渐回笼,深处的古寨再次回到幽冥之中。
我逐渐淡定了下来,奇迹般的,恐慌开始退却,看来似乎完全来自于青色的幽光,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
以我的性格,眼看着灯光逐渐靠近,会把我逼疯的。
目前所处的位置和古寨边缘并不远,逐渐靠近后,发现边缘的石滩斜坡上还有不少朽木,有些还立着,有些已经倒塌,横亘在湖底,显然这个古寨在被淹没之前,四方大树林立,风水甚佳。
下潜不到片刻,便来到了古寨最上端,最近的高脚木楼顶部离我只有两三米。
因为是从坡上往坡下滑,水深可能已超过七十米,水压让我相当的不适应。“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到了此处,完全看不到寨子的全貌,只看到密集的大楼盖子,而青色幽光就在不远处。
同时,我还看到,在我的脚下,寨子边缘的一处地方,立着很多犹如墓碑一样的石碑。
略微下潜,用探灯去照,发现上头结满了水锈,这些石板本来有石灰岩的成分,在水中溶解了,把石头泡得坑坑洼洼,全是孔洞。看不清上面的字,但不是墓碑,是瑶苗特有的一种石碑。
古瑶有石碑定法的传统,瑶民在遇到一些需要集体讨论的事项时,会开“石碑会”,会后立一碑于寨中,称为石碑律。这就好比是瑶族的法典,所有人,包括瑶王,都必须遵守。
瑶族人把这种石碑叫做“阿常”。
这种律令的神圣程度,超乎汉人的想象,瑶人认为“石碑大过天”,不少古时的汉瑶冲突,就是因为汉人想动摇石碑律而产生,每块石碑都有一个管理人,叫做“石碑头人”,权利很大。
这里石碑很多,如果是石碑律,上面肯定记载着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惜字迹看不清了。另一方面,很多石碑律因为牵扯到瑶寨内部晦涩的古老秘密,所以根本是无字碑,全靠当事人的自觉来维持上面的规定。
无论如何,若能看一看石碑上的字,多少能知道这个古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越过石碑群,我再次来到寨子的上方悬浮。距离挨得很近,湖底那些破败的高脚木楼和木楼间的小道,变得无比清晰。青色的幽光再次显露出来,看不到光源,但暗淡的光晕就在前方。
头皮又发炸,心跳得更加厉害,恐慌感几乎没有任何消弱,一下又充斥所有感官。同时,我也感觉到这种恐慌非常异样,它似乎来自我最原始,最深层的记忆,无法形容,更无法驱除。
我到底在怕什么?
在这种高度鸟瞰一座千年古寨,世界上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人恐怕不到一百个。看着就在身下,垂手可触的破败腐朽木楼,仿佛漂浮在古道的半空中,闲庭信步。千年前的景象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形成,但随即又被水流和某些情境带回到现实,这种交织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第一次看这个湖底古寨,我发现整个寨子和巴乃很相似,高脚木楼修建得十分之密,两到三层的木楼中间,另有一些三人并进的青石小径和石阶穿插。所有腐朽的木楼都在一边倒,看上去随时会坍塌,有些房顶滑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