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烧得都是灰。”
“不是有个水泥台子?”
“拆了?不行,他们回来能看出来的。”
“那先去大侠房里搜一下。”我还没同意,猴三就快步进去了,我跟在他后面,老头儿床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电风扇。
猴三直奔床上,先娴熟地摸了摸,又把席子掀开,铺板上的那个洞就露出来了。我在门口胆战心惊地把风,不停地看着外面。他把手伸下去,眨巴着小眼,突然他龇牙一乐,像是触到了什么,接着就是啪的一声,猴三的脸立刻变成茄子色。
“怎么了?”
“过来。”他直吸冷气。
“你自己弄。”我见过那个木盒,不至于重成这样。
“快他妈过来。”猴三急眼了,依然保持着伸手探物的姿势,只是脖子伸直了。
“别装了,大侠马上就回来。”我想起上次挖墓时他耍过的伎俩。都啥时候了,这家伙还这么有娱乐精神。
“板子抬起来!”猴三面孔扭曲,相当狰狞,看起来不像虚张声势。
我把铺板掀开一条缝,床底下堆着旧鞋、破酒瓶,没有木盒子,再往上一看,猴三那只手被一个大号的老鼠夹子咬住了,怪不得他拔不出来。
我费了好大劲把弹簧掰开,他抽得太急了,腕部猛地撞到我的手,啪的一下子,夹子又合上了,这次夹得更重,不偏不斜地夹住猴三除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
“嗷——”
我被他一嗓子吓傻了,风扇叶子都动了。
“妈个逼,妈个逼……”猴三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足足骂了两分钟。
“还弄不弄?”
“弄!”他不骂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院门外的篱笆墙边聊天。猴三不停地用嘴挨个含手指,一会儿的工夫,他的手指就肿得像胡萝卜,水杯都端不动了。
老头儿的房间我们仔细搜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值钱东西。我以前见过的那个玉扳指和木盒都没了。
“我要报仇!”
“是你自找的。”
“肯定他妈故意放那儿的,老梆子!”
“不会这么阴险吧?”
“你说他藏哪儿了?拴腰里了?”
“我问谁去?”
“你不急?齐主任要来了,咱们想捞也捞不到了。”
“什么时候来?”
“就今天下午,他们都去接她了,我说头疼。要不怎么敢上你这儿来?姓史的王八蛋似乎发现不对劲了,盯得我可紧了。”
又过了一会儿,吴小冉搀着老头儿回来了,黑狗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猴三甩着手对老头儿怒目而视,老头儿瞥了他一眼,并没理他。黑狗看不过去,脊梁上的毛耸起来,就等着老头儿发命令,好扑上去咬。
“别跟畜生一般见识。”
“老货,骂谁呢?”
“你这人不讲理啊,我爷爷说的是畜生,你是畜生吗?你不是你答应什么?”吴小冉伶牙俐齿,“周寻,你也别跟畜生在一起。”
“我……我……”猴三结巴了。
“算了。”我拦住他。
突然我听到一阵子狂笑,声震屋瓦,连绵不绝,是老头儿在房里发出的。他一定是发现老鼠夹子动过了。
我们都没吱声,一只蓝色蝴蝶停在牵牛花上。
“我这是哑巴让驴日了。”
“很贴切。”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又过了一会儿,猴三站起来干巴巴地说。
中午饭后不久,我去山下小院,想看看那个久闻大名的齐主任是什么样的。
到门口我乐了,史队长、猴三、小曹笔直地站在房门外,昂首挺胸,像站岗一样。更让我感到滑稽的是门外侧还晾晒着一乘无顶盖的简易型小轿子,看来这齐主任是坐轿来的。
“干吗呢?”
史队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说话。
“来了?”
史队长杀鸡抹脖,眼色使得更厉害了。
我想齐主任是大领导啊?用得着搞成这样?
“谁?”
我听了一哆嗦,那声音分不清男女,非常沙哑,尾音又尖锐,咿咿咿的,活像一根生锈的长铁钉被人从烂木头里慢慢拔出来。
“一个新同事。”史队长说。
猴三伸着胳膊无聊地打哈欠,史队长瞪着他,他又把剩下的半截哈欠咽下去了。
“进来。”
我走进去,虽然是白天,可窗帘全拉着,非常昏暗。
八仙椅上坐着一个女人,五十岁左右,穿着条浅蓝色裤子,灰色长袖衬衫,袖扣金光闪闪,黑皮鞋,除了脸和手外,一点肉都不露,像城市高级写字楼里出来的主管。头发保养得非常好,和她的年龄不符,又黑又亮,绾起一个髻,用一根红簪子插着,脸如银盆,两条画出来的柳叶细眉,几只长长的手指甲染成银白色。
她的模样算得上优雅,根本不像猴三说的。
林姐恭顺地站在她身边。
“多大了?”齐主任上下打量着我。
“二十七岁。”
“以前做过什么?”
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齐主任面无表情,垂目细听,间或问两句。除了声音诡异外,她说话也很怪,嘴张得很小,像根竹筒,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喉咙一上一下的。
“好了。”问完话,齐主任示意我出去。
我站在猴三旁边,下午的太阳很毒辣,晒得我脸上直冒油,可我没有动。齐主任长得虽不吓人,可似乎有很大的震慑力,让人不敢违抗。
屋里一阵窃窃私语,听不清楚,我想是她们在谈论我。
过了十几分钟,齐主任让我们都进去。
她仍然以那个姿势坐着,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眼睛从茶杯上面挨个扫了下我们,“四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对付不了一个受伤的通缉犯?”
我们都没说话。
“以前怎样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看到新面貌。”
齐主任冲林姐点了点头,林姐从旁边的包里拿出几大沓人民币。
“史队长五万,猴三和小曹各三万,周寻你新过来的,就两万好了。这只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不算在跟你们谈好的报酬里。”
我咽了几口唾沫。
“大家好好做事,不要轻易外出。”钱发好后,齐主任又强调了一遍。
“我不是住这儿的。”我吞吞吐吐。
“哦?”齐主任发这个音的时候好像在打嗝。
林姐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齐主任点点头,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她看人的方式很怪,那眼光直直的,似乎想一下子穿透你。
“回去可以。”齐主任最后说,“但有个条件,不能轻易离开山里。”
我拿着两万块钱跟吴小冉炫耀,她不以为意。
“没见过钱啊?”
“你几天给我挣两万看看?”
“谁稀罕?”
“纯属嫉妒。”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吴小冉摇着头,“她交代你去做什么没?”
“还没有,这个女的不简单。”
“怎么了?”
“阴郁。”我想了想。
“什么?”
“阴郁,”我重复了一遍,“看见就叫人打寒战,你没听过她说话。”
“习惯就好了。”
“嘿,说得轻巧,改天我带你去瞧瞧。”
“我阴郁吗?”吴小冉用手扯着嘴巴,舌头伸出来。
我去抓她舌头。
“讨厌!”她跳着跑掉了。
29
吴小冉说的没错,这钱不好挣。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听到猴三在外面大声喊我的名字,“周寻,周寻。”
“你干吗?”我套上衣服出门问。
“上班!”
“才几点?”
“齐主任让叫的,以后六点前必须去下面集合。”
我草草地洗漱了就跟着他下去,猴三昨天被夹的几根手指上缠着创可贴。
“没事?”
“我感觉骨头夹裂了,”猴三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前面来了个大傻兵,这次比他妈大傻兵更难对付。”
“收钱时你不说?”
“我哪敢?”
“你也有怕的?”
“要出事了。”猴三满脸忧虑。
房里窗帘拉上了,齐主任看来已经了解一些情况,想听听我们的想法。
“那块石碑旁一定有东西。”史队长皱眉凝思。
“何时可掘完?”
“以目前的进度,两个月吧。”
“要是找不到呢?”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找得到。”史队长脸红了。
“猴三你怎么看?”
“我听领导的。”
“小曹?”
“反正不能再去后山挖了。”
“周寻?”
“我没意见。”
“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好想法,那全听我部署好了。”齐主任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先把吴老汉控制住。”
“什么?”我怀疑是听错了。
“吴飞是他亲孙子,他爷爷出事他一定会露面。”
“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下手,”我强烈反对,“过分了吧?我不干,这跟土匪绑架有什么区别?”
“小周,你别激动。”林姐在一旁说。
“我们只是诱敌,又不会伤害他。”
“钱我去拿回来,退给你。”
屋里一阵子难堪的沉默。
“你不想让吴老汉真出事吧?”齐主任阴恻恻地笑了,“你可以不参加,但你到时要敢反对的话,他可能就真的出事了。”
我跟着他们一起上山,齐主任还坐着轿,小曹和史队长两个人抬,她在上面一颠一颠,指指点点,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好几次我都想跑掉,到县城去找警察,齐主任不会是什么好人。可转念一想,我走了,老头儿和吴小冉怎么办?
黑狗先听到人声,在院门口汪汪地叫。
砰的一声枪响,打在狗后腿上,黑狗哼唧了几声,倒下了,齐主任走下轿子,枪管里还冒着蓝烟。
老头儿从房里出来,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
齐主任挥了一下手,史队长和猴三立刻围了过去,老头儿意识到不妙,又返回房里,拿出刀挥舞着。
史队长猛扑过去,把老头儿按倒在地上,吴小冉听到动静出来了,她顺手抄起一把铁锹朝史队长奔去,猴三眼疾手快,给夺了过来。
我忍不住了,要去打猴三,被小曹拦住。
“放开!”
小曹一副为难的样子,可他仍紧扣着我的胳膊。
老头儿面孔朝下,两手被史队长拧到后面,他双脚乱蹬。
史队长往他大腿上狠狠地揍了几拳,老头儿不蹬了,回头就要咬。吴小冉被猴三拦腰抱住,挣脱不开。
“绳子!”
林姐扔给他一段绳子,史队长麻利地绑住了老头儿双手。
黑狗又爬起来,拖着条伤腿,跌跌撞撞地扑到史队长身边,咬住了他还缠着纱布的脚。史队长吃痛,回头就打。又一声枪响,黑狗颤了下,趴下了,但嘴没松开。
史队长一拳头又一拳头地砸着狗头,狗鼻子、眼睛、嘴里鲜血飞溅,但那狗就是不松口。齐主任走过来,对着狗肚子,又是一枪。
“黑子!”老头儿趴地上动不了,啃着泥土哭起来。
黑狗沉闷呻吟了下,终于松开了,它舌头滴着血,半边脸已经被砸歪了。
史队长站起来,擦着汗。
那只脚被咬得不轻,血很快把外面的那层纱布浸透了。
他拖着伤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我都看呆了——黑狗摇晃着站起来,往前又是一扑,重新咬住了史队长的脚脖子。
齐主任走过去,把枪里剩下的子弹全部射在狗身上,像打在棉花上,狗动都不动,嘴再也没松开。
史队长坐在地上,两只手使劲掰狗嘴,但就像焊住一样,最后靠林姐帮忙,用两根棍子才撬开。
“走!”齐主任说。
他们从房里床上抽出来一张铺板,把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的老头儿往上面一放,用毯子蒙住,由猴三和小曹抬着出了院子。
“爷爷!”吴小冉哭起来。
“看好她别动,我说过,你们不老实,我就不能保证老头子不出事。”齐主任尖细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感情。
说完她就走了,也许是刚才受狗的惊吓,她走路像踩高跷,直直的,史队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都怪你!”吴小冉逮住我又撕又打。
我站着一动也不动,等着她平静下来。
吴小冉打累了,捂着脸失声痛哭。黑狗圆瞪着眼睛,静静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