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看来要搞清楚,只有去问鬼婆婆了。”
45
齐主任没出来吃午饭,一直在房里待着,也没有人去叫她。或许大家都抱着同样的想法,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也好。史队长扒拉了几口,碗一推,也回去了。
吴飞使了个眼色,我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你们要去哪里?”吴小冉看着我,她情绪不是很好。
“鬼婆婆家。”我觉得没有瞒她的必要。
“拉上姓史的,”猴三也不管林姐在场,“又不是十七八处男,整那副酸溜溜失恋样子,看着就磨眼珠子。”他夹了块萝卜,边往嘴里填边抱怨,“这萝卜看着真像肉,可一嚼就不是肉了,这么吃下去,我都变成兔子了,谁他妈萝卜切成这样,故意消遣猴爷?”
“不刚吃过鸡肉吗?”小曹不大高兴。
“我他妈在外面站岗,就捞着几个鸡屁股!”
“爱吃不吃。”小曹筷子一扔。
“娘娘腔,你也跟着去,请老妖婆占一卦,指点下迷津,看这辈子能做曹雪芹第二吗。也写一本《红楼梦》,娶两个林妹妹。”猴三像吃了火药,逮谁都开火,说完又把嚼烂的萝卜呸的一口吐在桌上。
“行啊,再娶个超女当小妾。”小曹也不饶人。
“你敢再说?”猴三脖子都红了,抓过来一只碗。
“去你妈的!”小曹也气势汹汹地站起来。
“要打滚外边打。”林姐忍不住了。两人像斗鸡对视了一阵子,又各自坐下了。
“那小子发什么神经?”等出了门吴飞问我,小曹也气哼哼地跟出来了。
“吃错药了。”小曹愤怒地说。
我也觉得奇怪,猴三素质是差,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份上啊。
快到鬼婆婆家门口,吴飞又改主意了,“咱们还是别去了。”
“你不是想了解真相吗?”
“没意义。”
“你怕真是你爸?”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也不是。”吴飞踌躇着,“无论谁干的,二十多年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知道和不知道,都没多大区别。鬼婆婆要说她早说了,以前我都是住她家。还有,周寻,你记得吗?齐主任说过,她灌醉了我爸,然后又把他引到了泥坑里,也就是说,她受重伤是在我爸死了之后,害她的另有其人。咱们更没必要去问了。”
“随你。”我想这事毕竟跟我没关系。
“怎么又回去了?”刚追过来的小曹诧异地问,“学驴拉磨呢?”
我们没理他,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鬼婆婆叫:“都过来!”她已经拄着拐杖站门外了。
鬼婆婆坐到窝棚前的小凳子上,翻着眼皮挨个看着我们,我不敢和她对视,鬼婆婆不比老头儿年轻,可眼睛雪亮,像两把磨好的刀子,一点都不像老年人的。她咳嗽了声,拿起白瓷缸子喝了一口水,她脸颊上有块奇特的红,像染了胭脂。
“你是想问二十几年前的事吧?”
“对!”吴飞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
“你们看那棵芭蕉树。”鬼婆婆伸着干瘦的手指,两腮像青蛙一样一鼓一鼓的,那块红也随之抖动,“树以前可不是这样。”
芭蕉树依然繁茂,阳光下肥大的叶子碧绿耀眼,只是下面的地被人动过了,还有许多潮湿的黑土没填进去。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当时它还很小,到这儿,”鬼婆婆在膝部比画着,“我和燕子从后山移来的,当时叶子都萎掉了,我说种不活,可燕子不信,她把它看得比孩子都金贵,隔几天就浇水施肥,这树还半死不活。但那样东西埋下去后,突然疯长了,一两年蹿得比房顶都高,不过叶子都是发黄的,像涂了蜡油。”
“哦。”我看了一眼吴飞,他也一副迷惑的样子,不明白鬼婆婆讲这些干什么。小曹围着芭蕉树一边转一边感叹,“大,真他妈大!”又向我招手,“周寻,你也过来看看,我第一次见时还以为是梧桐变异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仇恨,长什么?还是仇恨,埋也埋不死,烧也烧不掉,这可怎么好?”鬼婆婆捂着脸哀哀地哭了。
“是我爸干的?”
“你爸是谁啊?”鬼婆婆犯了糊涂,擤了把鼻涕,“你们找到传国玉玺了?应该是找到了。”
“没有。”吴飞也看出鬼婆婆精神不大对头。
“那快去找啊,”鬼婆婆说,“找不到就走,躲得远远的,别让燕子看到你们吴家人,记住了,天下死人乱如麻。”她转身进了窝棚。我担心她是去换衣服挂腰鼓,又要跳唱一通,于是拉住吴飞就跑。鬼婆婆体力再好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在山上被齐主任一摔一踢折腾不轻,再跳几圈儿,搞不好就得晕了。
回去发觉有些异样,林姐眼圈通红,像大哭了一场,气呼呼的,史队长坐树墩子上喝闷酒,我猜一定是又吵架了。
猴三抱着手倚在西屋门上,我想跟他八卦一下,但他拉着张长脸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根本没兴趣和我谈。吴飞很不识趣,他竟然过去安慰林姐了。
没听到说了什么,但这一劝,本来已止住泪的林姐又抽起鼻子来,哭声很大,吴飞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瓶子直直朝吴飞后脑勺上飞去。
林姐看到了,她猛地搂住吴飞脖子,瓶子砸在后面的墙上,啪,碎掉了。
吴飞伏在她身上,估计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史队长像狮子一般冲过来了,他拉住吴飞的一条腿,使劲往外一拽,吴飞另一条腿扬起,踹向史队长脸部。
两个人在院子里噼里啪啦扭打起来。
齐主任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但这次她没有劝架,只是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讥嘲。
林姐对着滚成一团的两个男人,连哭带喊,急得直跳,可是没用,两人越打越猛,地上灰尘翻滚,别说劝架了,外人根本近不了身。林姐提起井旁一桶刚抽出来的凉水,兜头泼过去,这下子止住了。
吴飞和史队长都一身泥,鼻青脸肿,头发往下滴着水,爬起来后彼此还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对方吞下去。
“你干吗?”林姐抽了史队长一耳光。
“臭婊子!”史队长借着酒劲,又反抽林姐。
吴飞一肘捣向史队长胸部,接着又是一拳,史队长趴下了,他嘿嘿笑了几声,摇晃着又要起,吴飞过去要补两脚,林姐拦住了他。
“小林,你让他们打,狗咬狗,一嘴毛。”齐主任声音冷冷的,“打吧,不就是争女人?谁胜了我就劝小林嫁给谁。”
史队长鼻子伤着了,血滴答滴答顺着脖子往下流,把衣服胸口浸得鲜红一片。他两手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仍醉醺醺直笑。
“我哪儿配不上你?嘿嘿,你这样对我,嘿嘿,我他妈二十年的青春白白浪费在你身上,嘿嘿,你他妈几天不到勾搭一个通缉犯……”
林姐脸涨得通红。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跑哪儿我跟哪儿,老子什么也不要了,脸也不要了,除非是死了,这辈子耗定你了……”
我看了看猴三,以为他又得说些挖苦话,但是没有,他两眼发直,心思不在这儿。
太阳还没落山,史队长就喝得烂醉,躺床上鼾声震天。
我想着去找吴小冉聊聊,这两天我们很少交流,她似乎故意躲着我。
齐主任有些反常,对传国玉玺好像突然失去了兴趣,事情停顿了,至少我看不出新动向。接下来她会让我们干什么,各自卷铺盖回家?
或者,这只是暴风雨前的沉寂,齐主任另有打算?
我敲了敲门,门吱呀一下开了,吴小冉愣了一下,我朝里一看,齐主任卸下来一条腿,林姐正按着上什么材料。她们现在根本不避讳我了。
“出去说吧。”
“嗯。”
“你不害怕?”等走出院门,我忍不住问她。
“习惯就好了。”她低着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烦躁。”
“又想你爷爷了?”
“周寻,”她停下来看着我,犹疑不定,“唉,我不想再这样了。”
“干脆咱们现在就走,齐主任好像也不怎么管你,那桥也该修好了。”
“没有,林姐去看过了,咱们被困孤岛上了。”
“像你说的,背好干粮从别的路走吧。”
“夜里山上可是有狼的。”
我想说你前几天不还一直蛊惑我走,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但终于忍住没说出口,事已至此,最好顺其自然。“小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狼人的。”
“好呀。”
“说是从前有一个男人——”我停下来了,心潮汹涌。
“怎么不说了?”吴小冉等了片刻,“恐怖吗?”
“是挺吓人的,以后再讲好啦。”
“你讨厌!”
我们回来时,看到猴三在歪脖树下抽烟,烟头一明一灭,黑暗中照红了他那张瘦骨嶙峋的长脸。我也睡不着,便和他坐在一起。
“来一根?”
“算了,我抽这玩意儿上头。”
“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山里没信号,我把它当表用了。
“那还能聊一会儿。”
“哦。”我觉得他说话有些怪。
“兄弟,你要真爱那小妞,还是赶快走,别老耗着,那女人受了大刺激,会老实两天,正是好机会,等她恢复了,一定变本加厉。”
“我知道。”
“你小子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用。”
“你是惦记着钱吧?找到那个玉玺后分几百万?别傻了,钱是身外之物,没有可以再挣,人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那你藏个太岁金碗……”我还没说完,就被猴三捂住了嘴,等他放开,我又说,“你不也是为了钱来的,好包装你女朋友?”
这触到了他软肋,猴三不说话了。夜渐渐深了,露水滴下来,落在身上,冰凉刺骨,史队长如雷的鼾声和着虫叫,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去睡吧。”
“你不困?”
“我再坐一会儿。”
“干吗?”
“想一些事。”猴三突然变得深沉了。
我进了堂屋,迷迷糊糊还没睡踏实,就听到一声枪响,我赶紧跳下床,套上裤子,冲到外面去。院子里灯亮了,齐主任站在院门口,枪管里还冒着蓝烟。
我以为吴飞过来捣乱,想了想又不可能,他们现在合伙找传国玉玺,没有翻脸的迹象啊。难道是猴三?我的胃猛然紧缩了下。
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
“拖他回来!”齐主任命令道。
我和小曹跑过去,黑黢黢的山路上倒着一个人,腿部还在抽动着,是猴三。我架住他的胳膊,他的手往我腹部捣了下,我感觉是个东西,黑暗里看不清楚,他还抵着,我摸了一下,是个小碗,我飞快地塞到裤子里。
到了亮处,我才发现猴三的左小腿中弹了,额头上都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东西?”
猴三从挎包里掏出几沓钱,还有几个原先挖出来的破碗,然后他把包往地上抖了抖,衣服和他那套盗墓的工具箱掉了出来。
“还有呢?”齐主任死盯着他。
史队长酒醒了,过来搜猴三的身,前前后后摸了一遍,确实没什么了,他似乎不太甘心,又拿着手电筒在山路上转了转。
确实没什么东西,齐主任以一种很怪异的表情看着猴三,“你藏起来了?”
猴三冷笑着,疼得嘴唇直抖。
齐主任走过去,一脚踢到猴三小腿上,我听到啪啦一声,猴三立马倒地,齐主任作势还要踢,猴三蜷曲成一团,双手护住头。
“周寻。”小曹突然叫了声,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我。我想坏了,刚才猴三塞东西的时候,这娘娘腔一定觉察到了。“你见他往哪扔了?”
我没反应过来。
“刚才过去时,我看到他往旁边一甩手,一个东西飞出去了。”
“左边!”我回过神来。左边是荆棘丛掩盖的山崖,别说扔碗大的玩意了,就是扔个像猴三那么大的活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