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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和她在学校中自然有许多见面的机会,可是她再也不和我说话,不知道
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铁蛋的行动神态,也有点古怪。大眼神由于没得到喜鹊蛋,也
闷闷不乐,总之这一天,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而我实在也很难决定能陪祝香香在大桑树上过一夜,自然是赏心乐事,真是千
情万愿,可是却有为难之处。
我在日后,记述自己许多古怪的经历时,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曾受过严格的中国
武术训练。”这种严格的训练,在我九岁那年,正式开始,每当午夜,师父就会准时来
到,进行训练。所以,叫我天未亮去掏鹊蛋,十分容易,根本不必再睡。可是一整夜陪
著祝香香,午夜师父来到,就找不到我了!
武术的训练过程十分严格,缺一天会受到甚么样的处罚,我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当
太阳下山之后,我就有了决定!随便是甚么样的责罚,总不于至人头落地吧!
天才黑,我就来到了大树下,正在左顾右盼,从树上落下一团树叶,打在我的头上
,我施展本领,飕飕地上了树,祝香香已稳稳坐在一根横枝之上,我装著十分自然,靠
她很近,也坐了下来,事实上,近她的那半边身子,有点发僵。
祝香香也不说话,伸手向下指了指直到再下树,我们真的没有说过话,只是身
子越靠越近,到了肩挨肩的程度。时间飞快地过去,过了午夜不久,看到两个人,急促
地走来,来到铁匠铺前,还没有敲门,门就打开,看得分明,开门的正是铁蛋!
等这两个人进去,祝香香一拉我的手,我们迅速无比地下了树,绕到了屋后的窗子
下,听到一个人在哑著声问︰“你真是唯一的生还者?”
回答的是铁叔叔︰“是,你看我这道马刀的刀痕,我伏在死人堆里装死,这才逃出
生天的!”
那个人再问︰“那你知道那批财宝收藏的地点了?”
铁叔叔道︰“知道也没有用,几十个铁匠花了大半年铸成的锁,坚固无比,多少炸
药也炸不开,就算炸开了,财宝也化为灰烬,得有那两把大钥匙!”
那一个人“格格”乾笑︰“你以为我们是干甚么的?我们是骑兵大队的两个幸存者
,在战死的大队长身上,找到了那两柄钥匙,当日你们在山里进行任务,我们在外围戒
备,所以才不知藏宝地点!”
铁叔叔急了起来︰“你们看看清楚,我是谁?”
从窗中透出来的油灯光,亮了一亮,有两个人惊呼,紧接著,是两下惊心动魄的骨
折声,我和祝香香互望了一眼,一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子,表示一听就听出,那是颈
骨折断的声音有人下重手,打死了那两个漏网的日本骑兵。
也就在这时,窗子忽然打开,铁蛋探头出来,沉声道︰“你们进来!”
原来人家早知道我们躲在窗外偷听,祝香香一拉我的手,从窗口中跳了进去,恰好
看到铁叔叔在两个死人的身上,各搜出了一柄七八寸长的钥匙来。
铁蛋神情严肃︰“日军把劫掠了十个县份的财宝,藏进了深山,掳铁匠去造了坚固
无比的锁,没有钥匙打不开。骑兵大队遇歼之后,只有两个兵漏网,又搜不出钥匙来,
所以肯定是这两个漏网人带走了,过了那么久,又不见他们开启宝藏,这才伪装我们是
唯一的生还者,引他们来上钩。”
我“啊”地一声︰“藏宝归你们了!”
祝香香也疾声道︰“为甚么要归你们所有?”
铁蛋一指铁叔叔︰“他就是歼灭日军骑兵大队的指挥官,我是他的传令兵,日军参
谋长伤重临死之际,把藏宝地点告诉了我们!”
我和祝香香肃然起敬,铁蛋和我们握手,到分手时,他重申︰“我要做将军,做威
名赫赫的将军!”
若干年后,铁蛋真的成为威名赫赫的将军一群少年人在一起,将来谁会成为甚
么,全然不可测,但他们也必然会成为甚么,这就是人生。
对了,祝香香是怎么知道会有这一切发生,而在树上等候的?
我好几次想问她,可是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对保守秘密十分有办法,我问不出来,也
不能严刑拷打,是不是?
还有,那一夜,师父没有找到我,我受了甚么样的惩罚?唉,别提了,总之,女人
是祸水就是!
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
第三章 初吻
初吻
天气极好,斜阳余晖在整个天空上,铺上了一层艳红色。半边天,全是深浅不同的
红色鱼鳞云,美丽无比。我躺在草地上,以臂作枕,极目天际,先开口︰“有鱼鳞云,
明天会有风雨!”
祝香香坐在我的身边,她的回应来得很快︰“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她的话听来有点伤感,她虽然有那样令人惊骇的身分,可是我知道,她的性格,仍
然属于多愁善感这一型。
我转过头,向她看去事实上,我除了欣赏天上的晚霞之外,也一直在看她,我
的眼光有时,甚至相当大胆。她虽然不回望我,但是她必然感受到我的眼光,因为每当
我的目光变得大胆,她长长的睫毛就会颤动,牵动了我的心跳。
来到这片草地,我就仰躺了下来,她坐在我的身边,这是古今中外男女在草地上固
定不变的姿势不相信的话,可以去任何草地上作仔细观察。
她约我到这痛来,可是她却并不开口,只是耐心地把身边的茅草拔起来,剥出它们
的蕊,那是如牙签大小的、软软白白的草蕊,她剥了十来根,放在手心,向我递过来。
我取起了其中的一大半,放在口中嚼著,这种草蕊,会带来一种清清淡淡的甜味。
她把剩下的一小半,放进了自己的口中,也缓缓嚼著,然后,她的视线,停在自己的手
心上。
想起在那株大桑树上,她用手掩住了我的口,我伸出舌来,竟在她的手心上舐了一
下的情景,我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惊异之感?她的脸颊为甚么红了
起来?只是由于晚霞的映照,还是别的原因?
那种惊异的感觉,渐渐在我的身体中扩大,形成了一种渴望,想和她亲近,不单是
握住她的手,而且,希望能够亲到她的唇!
这种渴望,甚至化为了行动的力量,我陡然坐起身来,向她凑过去,她也正好在这
时,抬起头,向我望来,我和她隔得十分近,在那一刹间,我在她的眼神之中,找不到
鼓励我进一步接近她的神色,那令我心头狂跳,整个人僵呆。
她又垂下了眼睑,用听来十分平静的声音问︰“你在学武,是不是?”
我在叙述日后的经历时,常用的一句话是“我曾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简化
来说,就是“从小习武”。这是瞒不过祝香香的,因为她也必然是一个从小习武的人。
所以,我心中有点惊讶,因为当我知道她的特殊身分之后,她对我说︰“别问我有
关的一切,那是秘密,而探听他人的秘密,是不良行为!”
现在,她这样问我,算不算是不良行为呢?我回答了她的问题,直视著她。她吸了
一口气,神情十分认真︰“带我去见你师父!”
老实说,我极喜欢祝香香,也会尽一切可能答应她任何要求,可是她要我带她去见
我师父,这令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道理很简单,我的武术师父,是一个怪得
不能再怪的怪人!
我吸了一口气︰“我……我先把拜师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你!”
祝香香没有反对,静静地等我说。
拜师的过程其实相当简单,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家中的长辈告诉我,如果我
喜欢习武,今天可以拜师。小孩子都喜欢习武,自然很快乐地答应。
那是一个大家庭,共同住在十分巨大的大屋之中,大屋有许多院落,有一些,是虽
在屋中长大,但也从来未曾到过的。我就被两个长辈,带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院落中,
推开门,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人。那样的大雪天,只穿著一件灰布罩衫,他站著不
动,可是身上、头上,却又并无积雪,我一进去,他就转身向我望来。他目光如电,我
在一个吃惊间,就被他伸手抓住了手臂,直提了起来。手臂被抓,奇痛彻骨那种剧
痛,一直想起来就发抖,所以,我一面发抖,一面对祝香香道︰“你见他干甚么?只怕
他一抓,你手臂就得折断!”
祝香香分明也骇然,可是她还是坚持︰“带我去见他,我……有特殊的原因。”
我叹一声,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好,走!”
祝香香一声不出,跟在我的身后,为了不惊动大屋中的其他人,我和祝香香自屋后
的围墙中翻进去,那时,满天晚霞,已变成了深紫色,暮色四合了。
推开了院落的门,就看到师父直挺挺地站在一丛竹子之前这是他一天二十四小
时之中花时间最多的行为,至少超过十小时。我曾问过家中的长辈,师父的行为何以如
此之怪,得到的回答是责斥,只有一个堂叔,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才告诉我︰这叫
“伤心人别有怀抱”。当时年少,自然不明白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沧桑。
傍晚并不是我习武的时间,所以我一推门进去,师父就倏然转过身来,接下来发生
的事,简直事先绝无法料得到。祝香香在我的身边,师父一转过身,自然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才一看到对方,竟然同时,发出了一下尖锐之极的叫声,又各自伸手,向对方指
了一指。
紧接著,祝香香一个转身,夺门便逃,身法快捷无伦。任何人在这样的骤变之中,
都会不知道该如何做。但是我自幼反应敏捷,连想也没有想,一个转身,也扑出门,去
追祝香香。
祝香香先我一步翻出围墙,我紧跟著追上去,她一直在前飞奔,足足奔出了好几里
,连我也气喘到胸口发疼,才在一株树下停步,扶著树喘气。
我赶到她身旁,两人除了喘气之外,甚么也不能做。等到呼吸渐渐回复正常,我们
才陡然发现,原来我们面对面,距离如此之近,鼻尖之间,相距不会超过二十公分。
我相信她和我同时屏住了呼吸,在这时,我慢慢地和她更接近,她有点全然不知所
措的神情,双眼闪耀著十分迷惘的光彩,一动也不动。一个十分自然的亲吻,很快就可
以完成,可是就在这时,她的手扬起,抵在我的心口,我剧烈的心跳,一定通过她的手
心,传给了她,所以她也震动了一下。
她口唇掀动,用十分低,但十分清楚的声音说了两句话。我完全可以听得懂她说的
是甚么,但还是无法相信。我实在想笑,但张大了口,出不了声,而祝香香叫︰“是真
的!”
她一面叫,一面又奔了开去。我没有追,只是泥塑木雕一样地站著。
那天晚上,我究竟在树下站了多久,实在难以记忆了,只记得又推开那院落的门时
,头发和身上都很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