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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异得跌坐在地上,大殿的地板柔软如温润的土地。
茫然四视,只有我孤独一人。
医生踪影全无。
头上的霞彩降了下来,把我笼罩其中,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当我再张开眼时,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美景。
起始时,我以为看到的是一张画,画内是个扩展至元画的宏阔广场,天上明月高挂,广场中心,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美女。
梦想成冥
她的双手尽伸置于头后的地上,一腿微微曲起,身上起伏有致的线条,面上雕刻般分明的轮廓,收容了天地至美的情态我终于看到了殿内的魔女。
忽然间她动了起来,一动,整张画的平面感淡出,变成包容我周围的天地。
我用力捏自己的手指;清晰地疼痛使我知道这并不是梦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医生抱贴上那物体后,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便被引发开来,像涟滴般扩散出去,所有实在的事物都动荡起来,化为这梦般的世界。
女子在我眼前舞动起来,广场逐渐变色,变成一片草绿,倏忽间我和她置身在原野里,她飘到我身前,一把拉起我的手。
温软的纤手,是那样实在和感人。
我告别了空虚和孤独,不由自主地和她一齐向原野的深处奔去。
假设女人是男人的另一半,这刻我变成了圆满的一个。她是每一个男人梦里的女人。
她不断回头浅笑,银铃般的笑声,仙女般在原野里回荡。
明亮若天星的美眸,深深触动着我灵魂的至深处,时间的流动停止下来,眼下的刹那成为凝固了的永恒。
下一刻我发觉自己坐在一个高峰之上,她丰满的玉体紧紧挤靠着我,山风拂面,使我沉浸在没顶的欢愉里。
明月高高在上,散发着广亵大地的黄芒。
我忘记了一切,停止了怀疑眼前的一切。
忽地身旁一空,她跃进了高峰前的空间,发亮的身体,随着高飞远去逐渐缩小。我心中意念一动,身体飞跃起来,流星般向她追去。
自小以来,便梦想自己能像飞鸟般自由飞翔,只可惜想像力虽然无远弗届,肉体却是无能有半点作为。如果肉身是精神的枷锁,这时我已从枷锁解放出来。我们努力飞越大海,身下波光闪烁,银芒万道。
我想到了大海,下一刻我已变成了大海,灵觉和大海每一个分子结合,感受着与广阔陆地的接触,海洋深处的冰冻和自我满足。
可是她还在我那,我也在她那里。
日子不断逝走,日出口没,我们都迷醉在极度的欢乐里,每一个思想,每一个意念,都会启发出另一段美丽的经历旅程。
我终于经验到什么是梦想成真。
跟着,最可怕的事发生了,一天当我们携手邀翔于星辰之间时,眼前的“现实世界”,忽地暗淡起来,我又重回到神殿的核心,但神殿已失去它的实在,变成鬼魅似的幻影,这一刻我还在神殿里,下一刻已跪倒在早先那异石旁边,两个现实交替地一明一灭,最后我孤独地跪在异物之旁,山中湖,绕绕群峰,依然故我。
医生倒在一旁,身体像个萎谢了的干尸,了无半点生命的痕迹。
一种明悟在我心内冒起。
是医生与物体接触时,产生了这奇异的一切,动人的经历。
这物体并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的异物,它把医生的生命吸进体内,产生一种奇异的灵能,把我们深心中的梦想实现过来。
它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或者是天外的来客,又或是自古以来便静静地躺在这里。
神殿存在于我们内心之中。
梦想本是永不能实现的东西,无论我们在现实中如何翻云覆雨,亦只是刹那的满足,此后云散烟消。
它却把美梦化为真实,就像我刚才所遇到的一切。我只是借着医生自我牺牲的荫佑,沾到了一小点个中的妙事,身在局中的医生,更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了。
想到这里,一种灼热的渴望,使我站起身来,向着它走过去。
我要重历刚才的一切,我要把她找回来,即管要付出性命。
一对粗壮有力的手,紧箍着我的腰,阻止了我拥抱它的动作。
洛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够了,你看不到医生已死了吗?死得是那么惨!”
两个星期后,我们三个人回到圭亚那。
我们找不到小积逊。
我知道他也死了。
像医生一样。死在他梦想的怀抱里。
——《魔女殿》完——
《幽灵船》
百慕达群岛在后方变成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点。看看导航仪,我设备先进的“复仇者号”快速艇,现在的位置是北纬三十二度,西经六十七度二十八秒。
还有四小时的海程,我变可以进入航海者闻名色变的魔鬼之心。那就是百慕达魔鬼大三角的核心处,船机神秘失踪的凶地。
就是在那里,我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嘉宝和小虐人莎美。
传讯机的灯号不断闪亮。
他们终于找上了我。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通讯仪。
“科罗拉多海军控制中心呼唤复仇者号。请立即回话。”
我说道:“说吧。”
那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跟着是白坚少将焦急的声音道:“邓加上校,你弄什么鬼?身为指挥官,却将舰上的三十六名同僚全部迷倒,驶走快艇!这是叛国的行为!”
我应道:“对不起。”
白坚少将咆哮道:“对不起有屁用!在铸成大错前,将舰驶回来!”
我淡淡道:“我还未铸成大错吗?”
少将尚要说话时,已给我关掉了通讯机。
驾驶舱一片寂静,只有导航仪上的电子仪器板不断闪亮。一切操作正常。雷达屏上显示了我只是孤独一人在这海域里。
我步出甲板。太阳象船一样往西下沉,发出万道霞光。
我知道军方回出动所有海空力量来搜寻我,将我押上军事法庭。可是,我却一点惊惧也没有。因为我的心早在三年前死去,在那次令我失去了妻女的神秘海难死去。
我忽地全身大震,愕然抬头,只见东南偏南处的空隙出现了三个黑点。这三个黑点逐渐扩大。
是先进的F16战机。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我跳了起来,连跑带滚,抢进驾驶塔里。
我知道很难对抗这三架拥有空对海导弹的先进战机,但却不是全无机会。复仇者号配备的战斧飞弹的射程可达三百里,是被公认为最具实效的飞弹。
然而,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要对付的是杀害我妻女的幽灵船,而不是我的国家。我只是想显示我的决心,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传讯仪的红灯不断闪亮,表示战机上的军士渴望与我对话。
雷达屏显示战机正在舰顶的上空盘旋。
我的手指伸往发射飞弹的按钮,只要轻轻一按,便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叛国行为。
我的脑海浮现出三年前的一个情景。
那是风和日丽的早上,我舒适地躺在游艇的甲板上,妻子嘉宝手中捧着一本书,坐在我身旁。十四岁的女儿正在驾驶舱内兴奋地驾驶着。她的歌声传来,唱的是“昨日!再来一次吧。”
嘉宝温柔地抚摸我的脸,轻声道:“占士,我们难道不可能绕道往巴哈马群岛?”
我哈哈地笑起来道:“你也相信那什么魔鬼大三角吗?我的假期只有十四天,若是绕道,最少要多花三天时间。”
嘉宝默然不语。
是我害死了她们。假设我听了她的话,生命将不是现在那样了。
我按下了发射钮。
“轰!”飞弹射出。我并不期待会射中目标,这只是警告性质。
“嘟!嘟!”紧急讯号响起。天!他们竟然向我发射导弹。
我将船速增高,发动了干扰导弹的电子系统,同时向左急转。至于能否避过,只有听天由命了。
假设舰上人员齐备,可能还有一拼之力,可惜现在只有我孤零零一个。
警报响起。
“蓬!”
整艘舰向左倾去,灯光熄灭。
我整个人给抛往一侧,头撞在窗门上,立时满天星斗。
快速舰荡了几荡后,回复平衡。后备灯光亮起,我挣扎着爬起来。电脑显示船尾排水系统受到破损,幸好并非严重。
“砰轰砰轰!”
指挥驾驶塔的窗全部碎裂。幸好我及时伏下。这次是战机低飞扫射,用的是机枪。假设是大口径的加农炮,驾驶舱便很难保持现在的完整了。
他们在逼我投降。
我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当初我应该偷只潜水艇,现在逃走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这盗舰的大胆计划,我预备了三年。只有这种设备,才能与幽灵船硬拼。
我扭开了对话机,叫道:“停止!”
传讯器传来沙沙的声音。在我以为它损坏了的时候,白坚少将的声音平静地道:“滋味怎样?你这恩将仇报的家伙!当日若不是我支持你,光是你整天说什么幽灵船撞沉了你游艇的荒谬话,已足够把你赶出海军了。”
我叫道:“叫你的疯狂机师滚开。”
白坚少将道:“那个疯狂机师就是我,我在你头顶上,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把舰停下,让直升机降落。”
我心中一怔。白坚毕竟老谋深算,先骗我他远在科罗拉多,一上来变雷霆万钧,教我难以招架。
雷达幕上显示除了头顶的战机外,还有五架直升机由北方飞来。
我已一败涂地,还手无力,也不想还手。只有死才能使我避过被押上军事法庭的耻辱。望了望自动导航系统,现在离开我三年前遇上幽灵船的地点,只有五海里。
我向对话器道:“好!少将,叫你的战机不要再浪费国家的弹药了。”
白坚沉默片晌,才道:“立即停航。”
我关掉了机器,速度计的时针缓缓转往零的一方。
直升机声从远方传来,逐渐接近。
我向对话器道:“我什么也没有了,连复仇一拼的机会也失去。”
白坚叫道:“喂!上校……”
话音中断,因为我已关掉通讯机。
望往驾驶塔外,黑夜降临到这神秘的海域。天上繁星点点。
我拔出配枪,指着眉心处,直升机上的人员来到时,只能找到我的尸体。
别了,这世界。这时脑海里忽地强烈显出幽灵船的形象。我待要扳机,舰身蓦地剧烈动起来。我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后倒跌。手枪掉到地上。
我骇得张大了口,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一切就象三年前那天一样,我和嘉宝及莎美驾着游艇,忽地震动起来,跟着什么不动了。所有仪器失灵,海域布满浓雾,跟着撞上了幽灵船。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
砰!
我撞开了舱门,一脚踏空,从楼梯滚落甲板。
没有战机,没有直升机。
适才嵌满天上的星辰消失得了无痕迹,就象它们从未存在过。
只有浓雾。
幽灵船出现前的浓雾。
眼前再不是我熟悉的海洋。
浓雾笼罩下的天地一片死寂。快速舰象无主孤魂般飘荡着。我!
看不到海面,只能感觉大它的波动。
难道我到了第二个空间去了?否则白坚等人哪里去了?
我疲软地坐在甲板上,脑海一片空白。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想着回来找那天杀的幽灵船。可是,我现在却发觉自己是那样无能为力。
时间不断溜走。似乎永远不会离开的黑夜被日光代替,雾也稀薄了很多。但天上却是乌云密布,四周白茫茫一片。
我站了起来,刚想走入驾驶舱,忽地大骇转身,扑往舰旁的栏杆,不能置信地望着海面。
一个救生筏向着我飘过来,若现若隐。
救生筏上躺着一名赤裸的女子,一名非常美丽的女子。
救上来后,她在我的床上昏迷着,身体不见任何伤痕,皮肤完美得不见丝毫瑕疵,一点也不象海上遇险的人。
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