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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脑 作者:黄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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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杀手
门上传来敲门声。我叫道:“进来!” 
进来的是马其坚,他坐在我面前,脸上神色古怪地道:“老总!你估我发现了什么事?” 
我精神一振道:“是不是关于曹云开的?” 
马其坚点头道:“你听过陈百科这个人没有?” 
我摇头道:“他是谁?” 
马其坚神秘地压低声音道:“陈百佳你一定知道吧!” 
我恍然道:“当然!陈百佳是曹云开的傍友手下,专为曹云开和名女人穿针引线,是高级拉皮条。” 
马其坚道:“陈百科便是陈百佳的亲哥哥,在这里知道他名字的人不会太多,但在泰国却是无人不晓的黑社会人物,最近陈百科的一个绰号‘丧爷’的得力手下,因为牵入了本地黑社会仇杀的案件里,落到了我们的手中。昨天你要我查曹云开,我立时想起了丧爷,想起或者因为陈百科与他弟弟陈百佳的关系,可以查出曹云开方面的蛛丝马迹,因而得知了两件非常奇怪的事。” 
其坚虽然没有说出来,我知道要这些黑社会分子透露消息,一定有交换条件,不过要对付曹云开,不得不在其他方面作出一点牺牲,于是道:“什么奇怪的事?” 
马其坚道:“首先我们一直以为曹云开是泰国来的富有华侨,但据丧爷说,曹云开是他费了一大笔钱弄出来的,办这件事的就是陈百科,不过连陈百科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和出身,只知他非常富有,可以付得起任何价钱。” 
我沉吟起来,曹云开大约三年前才由泰国来本地,接着大洒金钱,投资各式各样的娱乐事业,摇身一变,而成娱乐大豪,搂着大明星招摇过市,谁会想到他泰国华侨身份竟是假的,这样做不知有什么目的? 
马其坚续道:“另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曹云开在上星期一,即是十二天前,突然叫陈百佳亲自飞去泰国,找他哥哥陈百科,要陈百科不惜任何手段,把一个叫‘差那’的泰国杀手干掉。”说到这里,马其坚顿了一顿,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情。 
我知道内中大有文章,追问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马其坚道:“奇怪的地方,则是陈百佳告诉陈百科,这个叫差那的杀手,将会在下个月的十五号,乘飞机来这里暗杀他;这还不是奇怪,最令人不解的是曹云开曾向陈百佳说:‘只要差那不能在下个月的三十号前来到本地,他的危险便可解除了。’你说这是否闻所未闻的怪事?“我也大感奇怪,曹云开凭什么知道差那要来暗杀他,而且连他什么时间来也知道,兼且这暗杀还有一个时间的限制,确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沉吟片刻后道:“那他们找到差那没有?” 
马其坚道:“最近就不知道了,但丧爷五日前离开泰国时,差那还是踪影全无。” 
我拍拍他的肩头,赞许道:“其坚!干得好,差那二十天后便会来此……”跟着压低声音道:“看来我们也应玉成此事。” 
其坚走后,我拿起电话,这是应该和泰国警方联络的时候了,之后,我会到若雅处,直到见到她为止。 
我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十二时十五分。 
街上静悄悄地,车辆疏落地驶过。 
我按熄烟头。这是我烟包内最后一支烟,血红的眼睛,瞪视着对街大厦的入口,即管再多等五个小时。我也要守候直到若雅回来。 
一辆银灰色的平治车缓缓驶来,在入口处停了下来。 
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我的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四肢软弱无力,自卑自怜混杂在愤怒和嫉忌里,扩散到每一条神经里。我想怒叫出声,可是声音来至喉咙处便卡着,变成困兽般的呻吟。 
女的是若雅,男的竟是邪恶之极的曹云开。 
他们紧拥一下,曹云开回到车上,直至汽车开远,若雅还在依依不舍地挥手。 
若雅转身正欲进入大厦内,我赶了上去,沉声道:“若雅!” 
若雅浑身一震,却不转过头来,淡淡道:“你看见了?” 
怒火高燃下,我一步标前,双手抓紧她的肩头,将她粗暴地扳了过来。 
她没有惊呼,眼睛射出坚强不屈的神色,冷冷地望着我。 
我感到一阵心悸,这再不是我熟悉的那软弱的若雅,她一百八十度地改变了,我松开了双手,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我们的距离更远了。 
我拙劣地道:“你知他是准吗?你知道他干过什么事情吗?” 
她平静地道:“我知道!在你们眼中,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我知道得很清楚,我知道得比任何人更清楚,再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物能阻止我们相爱……你若是想我好,便不要再骚扰我。” 
这样的一个好女子,竟会爱上恶名昭著的爱情骗子、社会败类? 
曹云开一定是懂得巫术。 
奇妙的身份
电话铃声不断呼叫,我头昏脑胀地爬起床来,电话筒传来马其坚的声音道:“老总!我有新的资料。老总,你是否在听着?” 
我按着痛得要裂开来的脑壳,迷迷糊糊地嗯一声答道:“我昨晚喝了一点酒,没关系!你说吧。” 
马其坚担心地道:“没事吧!你一向都不爱喝酒的?” 
我提起精神,把伤痛凄苦强压下去道:“告诉我,有什么新发现?” 
马其坚的声音兴奋起来,道:“我动用了在泰国的线眼,差那极可能已来了本地。” 
我也精神一振道:“那即是说曹云开说他下个月十五号来此的资料是错误的了。” 
马其坚道:“那又不是。我查过航空公司,的确有人为差那订了来本地的机票,不过差那神通广大,得到了风声,为了躲避陈百科手下的追杀,早一步乘渔船偷渡来了这里。” 
我道:“看来曹云开要头痛一番了。” 
马其坚笑道:“他也是衰运当头,娱乐记者被杀案虽未够证据起诉他,但他还是在协助调查的阶段。不能离开这里……” 
三十分钟后,我坐在何宅的豪华大厅内。满脸病容的若莹坐在我对面,失神的眼睛,憔悴的颜容,使我很难联想起以往朝气勃勃、充盈着活力的那位妇界领袖。 
若莹悲戚地道:“你说吧!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为他何家尽心尽力,有哪一件事不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打断她道:“何太!你回忆一下,何先生意外前有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行为?” 
若莹很用心地去思索,好一会才道:“大约在三年半前,重诚到南美洲去谈生意,那次他比原定时间迟了二十一天回来,我曾为此和他吵了一大顿,你知道吗!他从来都是依我为他编定的时间表办事的,但他始终没有解释清楚到了那里去?由那次开始,他往外地办公的次数和时间频密了起来,人也变得很沉默、怕人见,直至发生意外……”说到最后,哽咽起来。 
我再问几句,若莹情绪很坏,一向以来,她总以为丈夫在她的绝对控制下,怎想到丈夫死了还耍了她一着、敲了她沉重的一棍,那打击不在金钱的损失,而是精神的打击。 
她送我至门前,道:“我真不明白曹云开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们连打个照脸的机会也没有,每次曹云开在搅风搅雨时,重诚都在外地,我真是不明白。” 
我听得心中一动,但又想不到具体的东西,随口问道:“你有没有见到若雅?” 
若莹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唉!自从父母早年相继过世后,一直跟着我,到我嫁入何家,我知重诚又没有子女,你知道我和若雅年纪差了一大截。重诚对她像亲生子女一样,重诚的死,对她的打击比我还大,唉!这脆弱的孩子……” 
我把到口有关若雅的说话吞了回去,假设若莹知道若雅和曹云开的事,恐怕会气得神经错乱。 
接着的十多天,我和其坚竭力找寻杀手差那的行踪,我曾找了若雅多次,她却像失踪了一样;除了间中打电话告诉娟姐她安然无恙外,再没回家。想起她在曹云开怀抱里,便心中绞痛。 
一百万美金
一天下午,我们得到一个线报,得悉差那隐藏在一间中级的小酒店里,立时和其坚两人驱车赶去。 
我们从酒店处取得锁匙,来到二楼差那的房间,先把锁匙插进门锁内,其坚拍门叫道:“先生!换茶水来的!” 
房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们脸色大变。其坚拔出佩枪,一扭门锁,推而不开,门给反锁着,我们一齐把门撞开,房内血迹斑斑,一个人倒卧血泊里。 
窗门大开,杀手早一步逃了。 
我扑至倒在血泊里的差那,已奄奄一息,但尚未断气。 
我狂叫道:“谁干的!” 
差那断断续续地以英语道:“我……” 
我叫道:“谁指使你杀曹云开……” 
他浑身一震,眼睛忽地亮了一亮,呻吟道:“一百万美金……杀曹云开一百万………我知道他随时断气,尽最后努力叫道:“谁给你钱?” 
差那急促喘气道:“何重诚,何重诚给我……”头一侧便死去了。 
我抬头,接触到其坚骇然的眼睛。我们愈来愈糊涂了,怎会是何重诚要杀曹云开?既然何重诚要杀曹云开,为何又会分他三分一遗产?曹云开又怎知何重诚要买凶杀他? 
这一切都像一重又一重的迷雾。 
熟悉的眼神
三天后,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曹云开邀请我到他家里去。 
我在书房见到他。 
曹云开依然架着他的太阳镜,脸色却一片死灰色,轻佻嚣张的神态点滴全无。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神态像我一个很熟悉的人。从他台上放着空酒瓶,一杯黄甸甸的液体,口中喷出的酒气,我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曹云开沙哑道:“要酒吗?” 
我忽地感到我也很需要把火辣的液体灌进干涸的喉咙里,从他手中接过杯酒,一饮而尽,道:“说吧!找我来总不是要我陪你喝酒吧。” 
曹云开忽地狂笑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道:“李声扬警司,知道吗?你是我最憎恨的人,由四年前你认识若雅开始,我便最恨你,恨!恨!恨……”他两只手紧握起来,手筋蚯蚓般爬满拳头。 
我不能控制地站了起来,狂喝道:“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谁?” 
一个想法,使我全身抖震起来。 
曹云开缓缓除下太阳镜。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那是闪动着暴愤和邪恶的眼睛,但这一回不同了,代之而起是另一种眼神。 
一种非常熟悉的眼神。 
曹云开眼中升起绝望和颓丧的神情,喃喃地道:“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我已不再恨你。你、我、若雅都是受害者,爱情的受害者。”一手把眼前的酒瓶拿起,骨嘟骨嘟的喝了数大口。 
我颓然坐下,我知道他是谁了。 
何重诚。除去了胡子,修短了头发,面色回复雪白,回上现在的眼神,现在的神态,他便摇身变回何重诚。 
曹云开就是何重诚。 
恶棍败类和德高望重的大善长的同一个人。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何重诚沙哑地笑了起来,跟着一阵呛咳,喘着气道:“由第一天见到若雅,我深深爱上了她,随着时日的推移,愈陷愈深,愈发不能自拔;我知道若雅也是那样爱我,从她看我的眼神,我便知道她爱我同样地深,但是……但是德高望重,一生规行矩步的何重诚,怎可以做这样的事,我怎可以毁掉整个家族的声誉,若雅又怎能伤害她的亲姊,我的良心又怎可以容许我做这种事……”眼泪从他脸上流下来,滴在台上。 
我感到四肢发麻,软弱地道:“你现在还不是做了,无论你改名换姓,改头换脸,这些事还是你做的。你的手沾满了鲜血,别人的血。” 
何重诚不理我的说话,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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