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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小路很恐怖,不但必须经过一个荒废的墓园,还经常有劫匪出没。听说,那墓园里还埋了很多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呢!”赵娜露心悸的神色。
“婷悦会走这条路吗?”我问。
“不会,我们都不敢走这条路,就算白天也不敢走。”一女生说。
赵娜似乎猜到我心中的疑惑,补充说道:“婷悦一般只有参加画展,或者到商业街买东西才会离开学院。而且通常都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很少会独自外出,晚上就更不会一个人跑出去了。”
沈婷悦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女生宿舍,刚出门口就碰见脸色不太好的蓁蓁。
“你偷偷摸进女生宿舍干嘛?”她像审问犯人似的瞪着我。
“什么叫偷偷摸进去啊,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的。”我无奈地耸肩,随即询问她从麦青河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阿杨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是鬼话连篇。”虽然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健美而曼妙的躯体,却在转述荒诞回忆的过程中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走进麦青河的寝室时,他正蜷缩在被窝里。他的室友告诉我,自方树出事后,他就一直都躲被窝里不肯出来,不但没去上课,就算吃饭也是室友替他到食堂打回来的。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来意,但他却依旧躲在被窝里不答理我。我一时来气就把他的被子掀了。他像是不能见光似的,立刻惊慌地退到床尾的阴暗角落,并双手抱头不断地叫着“不要抓我,不关我事”之类的话。我说只是找他问话,不是来抓他,但他却仍然不停重复同样的话,非要我揪着他衣领甩了两巴掌,才能安静一点。
(我突然觉得,让蓁蓁去找麦青河问话是个错误的决定,希望对方不会投诉她滥用暴力。)他安静下来后,我再次道明来意,他才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况。
他说当晚跟方树、黎恺敏以及另外两个同学去KTV玩,之后三人一起回来。在返回学院的途中,他好像说错了什么惹怒了方树,因为当时喝得醉醺醺,现在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只记得方树十分生气,想打他一顿,幸好有黎恺敏帮他扛住。
在方黎两人推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诡秘的身影向他们“飘”来。虽然“那东西”跟他们有些距离,但他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对方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的沈婷悦。
他当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指着远处念着对方的名字。方树以为他吓唬自己,立刻怒火中烧,倚着一身蛮力把恺敏推倒,向他着扑过来。正当方树揪着他的衣服,准备打他一顿的时候,恺敏也呆望着远处叫道:“婷悦,真的是婷悦……”
方树猛然回头,发现婷悦的鬼魂正朝着他们“飘”过来,吓得大叫一声“鬼啊”,随即便使尽全身力气逃跑。他也对正在发呆的恺敏大叫“快逃”,然后就连滚带爬地跟着方树一起逃跑。
可能因为喝多了酒,他觉得双脚发软,只是跑了几步就觉得没有力气,幸好从后面赶上来的恺敏帮他一把,拖着他一起逃跑。恺敏是篮球队员,平时经常锻炼,跑得比较快,就算拖着他也比方树跑得稍微快一些。
虽然有恺敏拖着他跑,但他还是跑得很吃力,快要跑不动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来,一回头便看见婷悦已经追到方树身后,而他跟方树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一条手臂那么长。他吓得头皮也快要炸开,立刻咬牙闭眼跟着恺敏使劲地跑。
几秒钟之后,方树的惨叫声便从身后传来。
这惨叫声宛若来自地狱深处,他仿佛看见面目狰狞的婷悦,张开满布獠牙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着方树的肩膀,把整个肩膀扯掉。纵使紧闭双眼,但血肉横飞的画面还是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之中,惨绝人寰的叫声犹如厉鬼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心窝……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过女鬼的追杀,我想他大概是被吓蒙了。”话至此时,蓁蓁俊俏的脸颊已苍白得难觅血色,我想她大概是完全相信了麦青河所说的话,虽然她表面上并不承认。
同一件事,两名当事人分别说出两个版本,虽然我个人觉得黎恺敏的版本更为客观、可信,但麦青河的版本于我而言也并非毫无用处,因为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疑点——他凭什么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了呢?
这个胆小鬼肯定知道某些秘密,因此我决定亲自去找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套取线索。
第三章 携尸夜行(上)
“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要回来抓我们,先是方树,接着就是我,然后……”
我跟蓁蓁到来麦青河的寝室,询问他如何获悉沈婷悦的死讯时,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类似的话。看样子他是受惊过度,以致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现在这模样,要从他口中套话可不容易,不过我有我的办法。
“枉死的人往往会冤魂不散,终日在凶手附近徘徊,等待机会报仇雪恨。咦……”我指着寝室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好像有个人影闪过,该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他听了我话如受电击,立刻蜷缩于被窝之中,包裹全身的被子随着瘦削的躯体不断抖动。看来这个法子还挺管用的,于是我又道:“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认识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或许能给你一点帮忙。不过,你必须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爱莫能助。”
他探头出来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便猛然扑上前抓住我的手求救:“你真的能帮我?”
我向他点了点头:“前提是你必须把一切告诉我们。”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他似乎已经忘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这证明他的思绪相当混乱,对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我再次向他抛出问题,但这次并没有直接问他为何会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亡,而是改问:“你是什么时候获悉沈婷悦的死讯?”
他突然往后退,眼神闪烁,把披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支吾地回答:“她,她死了吗?”仿佛在突然之间,他便清醒了,对我们警惕起来。
“你刚才不就说过吗?我可是亲耳听见的!”蓁蓁怒目瞪着他。
他又再往后挪动,不自觉的低头回避我们的目光,怯弱地回答:“有吗?我刚才心里很乱,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我找来一凳子坐在床前,点上根烟才悠然说道:“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这样我们也帮不了你。我想你的好兄弟在阴曹地府应该很寂寞吧,不过也没关系,我想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他。”
他哆嗦了一下,抬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直到我把手上的香烟抽完,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我把烟头塞进床边的空可乐罐里,站起来给他递上名片,“你什么时候想向我们坦白一切就打我电话吧!”说罢,便跟蓁蓁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回头对他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地方不会是停尸间。”
“我们这样就回去吗?他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迫他把事情说清楚?”刚走出门口,蓁蓁便不解问道。
我莞尔一笑:“我没打算现在就回去。”
话刚出口,披着被子的麦青河便从寝室里冲出来,跑到我们前面拦住我们,惊慌地说:“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麦青河突然改变态度,令蓁蓁大感莫名其妙,她不明就里地看着我,我只给她回以狡黠的微笑。
刚才我把烟头塞进可乐罐时,偷偷把一粒整人药丸一同放进去。这种整人药丸外表就像一颗胶囊,但内里装的是一种遇热会产生反应的化学物。在常温下这种药丸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只要温度稍高,譬如放在手心,就会不停地跳动,甚至翻跟斗。我把药丸跟烟头一同塞进可乐罐,烟头产生的热力会让药丸剧烈跳动,撞击可乐罐内壁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听见莫名其妙的怪声,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吓一跳,麦青河现在这么神经质,当然是吓个半死。
再次回到寝室,麦青河神经质地审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开始向我们透露一个可怕的秘密:“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是,是被树哥杀死的……”
“什么?”蓁蓁惊讶地叫道,我也十分惊愕。虽然早已猜到麦青河肯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骇人——如果沈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方树所杀,那么方树的遇害不就是冤魂索命?
不过,在惊愕的同时,我还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
“是,是树哥亲口告诉我的……”他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我严肃地说:“我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迹。”
一般而言,凶徒绝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曾犯下凶案,更不可能主动告知别人,甚至会为掩饰罪行而杀害知情者。毕竟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凶徒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他低头不语,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完谎,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指着他严词斥责:“杀死沈婷悦的人是你!”
“不是,不是,她不是我杀的……”他不住地摆手摇头。
“如果沈婷悦不是你杀死的,如果她的死跟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害怕她会回来要你的命!”我义正辞严地指出他的漏洞。
“她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他紧裹身上的被子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地向我们道出真相——
我的性格比较孤僻,虽然美院呆了三年多,但也就只交到树哥、恺敏这几个朋友。不过我跟树哥特别投缘,是称兄道弟的铁哥们。我还记得刚进美院时,经常被一些老生欺负,要不是树哥帮我出头,我早就退学了。
一个月前,树哥请我出去吃宵夜。平时,我们俩吃宵夜只会去路边摊,但那晚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豪气,竟然请我下馆子,还点了很多菜。我们边喝酒边吹牛皮,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敢不敢跟他干一件大事。当时几杯酒刚下了肚子,什么也没想就跟他说:“树哥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只要是你让我干的,没有说不敢的。”
“好兄弟,待会我带你去打靶,我们两兄弟一起爽一把。”
他告诉我,婷悦获得省美术作品展的参展资格,为了能安静地创作参展作品,近段时间每晚都会一个人去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画画,并且在那里呆到很晚。
旧教学楼之前曾经闹鬼,晚上一般不会有人进去,而且附近也没几个人影。所以不管画室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在那里把婷悦强奸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第二章 关键疑点(上)
跟黎恺敏道别后,我没有立刻去跟蓁蓁会合,因为我打算到沈婷悦的寝室,希望能从室友口中了解她的情况。
我根据黎恺敏提供的信息,找到沈婷悦所住的寝室。来到寝室门前,几名女生的交谈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
“那个叫方树的大胖子,真的是被婷悦杀死的吗?”
“没可能吧,婷悦怎么会杀人呢?她平时那么文静,连大声骂人也不会,别说大胖子了,我怕她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
“那也不一定,你们没见过她发火而已。”
“她什么时候发火了,我还真的没见过。”
“是啊,我也没见过耶。”
“那次我跟她画画时打闹起来,一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画,她可气得头发也几乎竖起来了,就像想把我杀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