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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拉法师抓住一根垂至地面的根须,用力扯了扯,又用指头触摸根须的尖端,道:“这些根系好结实啊,又尖又韧,就如铁线草一般。”
岳阳在一旁喊道:“你们快来看,这边还有!”
相隔不远处,果然还有一株同样的树,在树顶分叉处,好似放了一具棺材,外面已经被蛇形根须布满,看起来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树瘤,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随着岳阳不断有新发现,大家渐渐看清,这种奇怪的树自东往西形成一条狭长地带,将巨柏林一分为二,而这些树上或多或少有被树葬的尸体。有的尸体被直接绑在树干上,被树的根系缠绕覆盖,形成一个个颇具轮廓的人形树根浮雕;有的放在树丫分叉处,那些尸骨多半有棺木装着,所以最后形成的全是方形的树瘤;最诡异的是那些悬挂在树丫上的尸体,想来是刚去世时被当地的居民用绳索从树枝上悬垂下来,吊在半空,然后树的根系沿着绳索生长,最终将尸体完全包裹,看上去就好像树上结出的一个个人形果实,而且悬挂在树枝上的大多是孩子,最多的一株树上同时悬吊着九具孩尸。
置身林间,四周都悬吊着或从树干中凸现出人形的树根,细雨飞扬,山风一吹,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岳阳抱怨着:“真不该看到这东西,看了后让人吃饭都很成问题。”
卓木强巴道:“这座山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又不高大,如果说附近没有人居住,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树葬?”
亚拉法师道:“和山没有关系,我想,是因为当地人知道这种树的缠绕特性,所以才选择此处来树葬的吧。”
方新教授道:“嗯,我同意亚拉法师的观点,从这三种树葬形式来看,有严格的等级区分,最高处有棺木的,是成年男子,悬吊在空中的是夭折的孩童,而最下面直接捆绑在树干上的,是女人。”
“啊,是女人!”唐敏想起刚才那具尸体,不敢相信。
方新教授道:“嗯,从这些树根的缠绕情况看,这种古老的树葬仪式一直都在进行,这里海拔三千米左右,平时山间寒冷,照理细菌不易繁殖,方才那具尸体如此破败,多半是被虫兽咬噬照成的。”
岳阳难以理解道:“怎么任由尸体被动物撕咬?”
亚拉法师道:“和我们的天葬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藏区人们的心中,尸身被动物吃掉,吃得越快,越干净,人就能越早的投胎转世。而被天上的动物吃掉,他们的灵魂就能直升天堂。从树葬形式来看,似乎不是门巴族的树葬,或许是别的什么族吧。”
卓木强巴看着这种奇怪的树,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声道:“巴桑,巴桑!”扭头一看,巴桑就站在一株树下,面部表情僵硬,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卓木强巴问道:“巴桑,你说过,你们碰到过在半夜将人勒死,缠到半空中的树,是不是就是这种树?”卓木强巴这样一问,张立也想了起来,惊恐的望着巴桑。
巴桑沉声道:“很像,但是……又不像……”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脸色很痛苦,卓木强巴知道,巴桑正和他的记忆作斗争,终于,巴桑慢慢松开手,肯定的摇头道:“不是。”
张立松了口气,叹息道:“不是就好。唔,已经很饥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这片山林太大了,就算有人居住,一时也难以发现。”
吕竞男道:“嗯,山很深,很难发现里面居住的人,走吧,明天还要一天路程才能抵达目的地,这没什么好看的。”方新教授将其摄入电脑。
饭后,吕竞男很神秘的将唐敏拉入帐篷,岳阳眼尖,暗中留意,不知道何事,因为这种事以前从未有发生。岳阳暗想,莫不是教官心中吃醋,要借扎营之际暗中报复?
雨渐渐大了起来,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收拾好仪器,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方新教授道:“北面山地坡度太大,土壤呈弱酸性,部分为砂石岩,山体容易破碎。如果这雨再大一点,恐怕会有泥石流,而且巨柏林在这里出现稀松分布,估计以前就发生过。你看,将营地西移三百米会不会好一点?”
亚拉法师道:“可是,这里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平台,从山脊到山梁下来,两条沟壑呈八字形撇开,因该会从我们的左右分流出去才对。如果西移的话,我们不就处在那树葬群中?”
方新教授道:“向竞男说一下吧,听听她的意见。”
帐篷内,唐敏奇怪道:“有什么事吗?教官?”
吕竞男犹豫再三,才勉强道:“敏敏,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小忙?”
唐敏道:“嗯?”
吕竞男道:“是……是这样的,我的内衣纽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死结,我解不开,有点搁背,我想请你……”
唐敏道:“啊,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来,我帮你把外衣脱掉……”
刚准备起身,亚拉法师便在帐篷外问道:“可以进来吗?”“啊……,可以,进来吧。”
亚拉法师入帐,对吕竞男道:“根据张立他们观察的结果,以及我们做的土壤测定,这雨再继续下的话,我们得预防泥石流。”
吕竞男道:“哦,知道了。我们扎营的时候,已经选择过了,从山势来看,如果泥石流爆发,因该是从我们的两旁冲过去,既然法师这样说,那么今天晚上派人值夜,留意观察,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亚拉法师看了看吕竞男和唐敏的奇怪表情,点头出门,刚走不远,就见岳阳神神秘秘的跑来,问道:“法师,她们两在里面没什么事吧?”
亚拉法师道:“有什么事?”
岳阳道:“我只是奇怪,以前没见教官和敏敏小姐走那么近乎,今天敏敏小姐惧绳又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我是担心教官会不会……”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竞男教官不会这么小心眼儿的,唔,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刚才在帐篷里看见她们两人的表情,还真是怪异啊。”
第二十一章 生命之门 【古格机关佛】
岳阳眼睛一亮,忙问道:“啊,是吗?当时是怎么的情况?”
亚拉法师和岳阳说了几句,方新教授路过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呢?声音那么小。”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摇头走开,岳阳又低声对方新教授道:“教授,你有没有发觉,今天教官对敏敏小姐的态度不大对头,特别是吃了饭之后,听亚拉法师说,她们两人在帐篷里表情很怪异,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方新教授道:“因该不会吧,你所担心的是什么?”
岳阳连比带划道:“就是那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说明了吧。”他频频朝卓木强巴的帐篷扬头。
方新教授拍着他的肩道:“你们年轻人啊——”
岳阳低声道:“不是阿,亚拉教授都亲眼看见了,他说她们在里面这样……那样……”
刚巧巴桑从帐篷里出来,看着方新教授摇头不语,问道:“怎么啦,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新教授道:“听岳阳说,吕竞男教官和唐敏小姐,在帐篷里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数分钟后,张立冲进卓木强巴的帐篷道:“不好啦,强巴少爷,教官和敏敏小姐在帐篷里打起来啦!就像街上斗殴的泼妇,揪着对方的头发,撕扯对方衣服,都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卓木强巴霍然起立,大声道:“啊!这还了得!”
帐篷内,唐敏擦干额头的细汗,喜道:“好了,终于解开了。”
吕竞男扭头道:“谢谢——”突然,卓木强巴像一头牛一样,将一个脑袋抵进了帐篷道:“你们……”
张立和岳阳看着卓木强巴消失在帐篷后的身影,张立低声道:“消息是否可靠,强巴少爷已经冲进去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豪雨,那明明是个女人在尖叫,可是又不像敏敏小姐的声音……
卓木强巴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离开帐篷,找到张立和岳阳,指着他们道:“你们……谁说的她们打起来了!是谁!”
张立慌忙解释:“我听巴桑大哥说的!”
岳阳双手直摇:“我没说,我没说过。”
事情很快清楚了,吕竞男铁青着脸宣布,今天晚上张立和岳阳守夜,两人到底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惹教官生气了,也问不出强巴少爷到底发现了什么情况。夜深了,两人卓木强巴帐篷旁用布搭雨篷躲雨,柴火烧着,可风吹来嗖嗖的冷,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由于巴桑大哥事先冷冰冰的打过招呼:“小心点,今天晚上对面山坡估计有滑坡可能!”所以两人也不敢入睡。张立打了个冷战,抱怨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跟你守夜。”
岳阳道:“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强巴少爷那么冲动,我又怎么知道强巴少爷进去之后——教官也会尖叫的。我还不是想大家一起出来,不能为了一些小事就打闹起来,教官对强巴少爷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难得这个老女人会情窦初开,本来我是很希望教官……哎,可惜强巴少爷爱敏敏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我看教官的希望不大。”
张立竖指抵唇道:“嘘……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岳阳竖起耳朵,道:“只有雨声啊?”
张立道:“不对——”他眯缝着眼,似乎想看得更远一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那些树好像在动!”
“啊!”岳阳朝左一靠,整个人滑倒在帐篷上,帐篷里的卓木强巴立刻惊醒,问道:“什么事?”
岳阳还未答话,卓木强巴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张立指着远方道:“看那些树是不是在动?”
远远的漆黑一团,巨大而连绵的树影形成怪兽的背脊,不细看果然难以发现,那些树好像在微微移动,不,移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卓木强巴看时,那些树的移动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低声道:“滑坡了,是山体滑坡。”
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奔涌而下,一棵接一棵的巨树倒下,本来洪流朝着左右沟渠流下,可是有一股泥石流却从山坡正中冲了下来,方向直指营帐。张立大声道:“泥石流冲过来啦,大家快出来!”
卓木强巴道:“来不及了!”看准泥石流来势,朝着唐敏她们的帐篷冲了过去,拔出腿上的鳄鱼猎刀,一挥砍断固定帐篷的绳索,来不及找人,只隔着布摸到两个人形,双手搂定,就地一滚避开。刚刚滚过,那股跑岔路的泥石流就将帐篷原来的地方占据并继续下冲了近百米才停下。
这时方新教授等人才刚刚钻出帐篷,唐敏和吕竞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只见张立和岳阳脸色灰白的站在一旁,一人抹汗道:“好悬啊!”
方新教授道:“看上面,第二波泥石流又要成形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匆匆忙忙,八人简单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方平台,照方新教授先前的建议,西行三百余米,来到树葬群的中心位置。只见泥石流依旧横行霸道,但是皆被这些怪异的树牢牢挡住,不过前进几米就被分化成细流,再没有了霸气。
张立奇道:“方新教授怎么知道这里是安全地段的?”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一带本是泥石流高发区,岩体和山势都容易发生泥石流,可是这些树葬群多的恐怕有数百年历史了,它们能一直保持着不被破坏的形状,就说明这些奇怪的植物根系比巨柏树的根系抓地力还要强,所以这里因该是比较安全的。”
看着泥石流不断冲刷那方平台,并在上面搪塞堆积,那块平台渐渐更平更宽了,岳阳吐舌道:“我的妈呀,原来那块平台竟然是泥石流堆积而成的,我们险些自投罗网。”
吕竞男道:“这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