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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落,只听惊天一声巨响,旁边的一个冰丘突然炸裂开来,犹如喷泉高涌,大量的冰渣冰屑夹杂冻土石块冲天而起,被抛人一二十米的高空,部分被西风吹向一边,大块的直接落了下来,一时间,冰石如雨落,在积雪层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大家在惊呼声中,仓皇逃命。
一个又一个冻胀丘炸裂开来,大量石屑冰砖被送上天空。可怕的冰火山,与火山喷发的全过程如出一辙,只是被高高喷上天空的炙热熔岩变成了极寒的坚冰。
大面积的冰火山喷发,又加之与积雪堆相隔极近,结果就是,一声脆裂之后,整个雪峰大地开始颤动,紧接着,迷雾中一头巨兽的身影遮天蔽地地盖了下来。众人脚下猛地一抖,接着有种火车临近的感觉,同时脚下的大块积雪像出现了裂纹的玻璃,快速地分解开来,如同流凌,开始一块块顺着山坡往下滑去。胡杨队长大叫道:“快!向前冲!冰火山引起积雪堆坍塌的同时造成了雪崩!翻过山脊,离开那地方!”
队伍在迷雾和这前仆后继的自然灾害面前已经乱了方向,三三两两被分离开来,只在雾中看见同伴模糊的影子,相互大声呼应确认对方的位置和身份。脚下的积雪崩塌之势已经形成,必须在这些裂成一块块的积雪形成快速下滑之前就离开这个地方。而左侧,还有块一堵墙一样的坍塌积雪朝队员们的方向压过来。
在混乱中,那备用氧滚落出来。想到强巴的告诫,唐敏本能地一抓,原本她在雪崩滑落的边缘,但雪崩边缘同样有积雪崩裂,唐敏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惊呼了一声,就顺着雪崩滑了下去。
原本身心疲惫走在前面的卓木强巴,在雪球滚落时就开始关注唐敏的动向,可是唐敏较为靠后,在迷雾中分不清谁是谁。听闻唐敏的呼叫,卓木强巴顿时一惊,原本已经翻上山脊,他放下巴桑又蹿了回去。吕竞男距离唐敏更近,一听到声音,两步跨下,正好看见唐敏的身体顺雪而滑,她就地一扑,同时向身后靠过来的卓木强巴道:“别过来!”凭借居高临下的一跃之势,抓住了唐敏的双手。卓木强巴已经赶到吕竞男身后,敏敏跌人雪崩区,卓木强巴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什么雪崩冰崩,他想也不想,跟着就是一跃,抓住了吕竞男的双脚。
这时,张立已经赶到,但是距离卓木强巴等人还有三米左右,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一跃而下也抓不住卓木强巴了。他还未跳,被随后赶来的亚拉法师拉了回去只见三个身影如坐滑板开火车,顺着雪崩越去越远。
岳阳等人也赶来了,此时卓木强巴等三人已经消失在迷雾之中不见踪影。站在山脊一端,只见那雪瀑有如洪流一般滔滔不绝地向前涌去,从中生还的希望究竟有多大,大家心中都不敢想象。胡杨队长在山脊上冲着雪流喊道:“如果还活着,请给我们信号,我们一定,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张立好恨、为什么,最后一次行动会如此的失败!他们好不容易才到了山顶,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找不着。一想起这两年的艰辛历程,想起强巴少爷的音容笑貌,顿时失声哭了起来。
岳阳安顿好巴桑,冷冷地来到他身边,淡淡道:“强巴少爷不会有事的!”
再说卓木强巴、吕竞男和唐敏,三人一起淹没在崩塌的积雪里,就好比浮萍在那洪流之中,时而横向打旋儿,时而侧转翻滚,只是一阵天旋地转,不辨东西南北。但三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松手,他们都清楚,一旦松开,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雪崩后存活的几率极小,一则是磕碰和随雪高崖坠落造成的伤亡,二是被厚厚的积雪所掩埋,虽然雪花看起来轻飘飘的不受力,但长期积雪突然崩塌时造成的粒雪就像流沙一样致密,只要深度足够,陷在里面就像陷入了沼泽地,越挣扎越深陷,要想爬出去几乎不可能,最后那致密的颗粒能压得人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在关键时特训的成果才显现出来,借助雪流的奔涌之势,三个人尽量一致地保持背姿,以背包去缓解那些磕碰带来的损伤,双臂拉紧对方的同时,用力向头部靠拢,保护头不受到致命伤。并且卓木强巴和唐敏一前一后,加上中间的吕竞男,都尽量运用脚力在雪崩中控制方向,使三人与雪崩路线保持平行,这样伤害将降至最低。唐敏的双脚一旦感觉触碰到较大的凸起物,就会大力蹬踢,让三人的航线避开那些危险体。换作其他人,则完全只能顺流直下,根本无法自控。
犹如再次进行密修的认证考试,卓木强巴完全丧失了时间感和空间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总之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忽上,忽下,忽然左旋右转,又忽然横滚竖滚,有时眼前一黑,几乎无法呼吸,有时眼前又突然一亮,刺得眼睛几乎失明;唐敏则感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甩干机,飞速的离心力几乎将她的血都泵出她的体外;而吕竞男还有另外一种感觉,她感到她们的航线逐渐偏南,她想,或许她们正在通过西风带,可怕的西风将整个雪崩洪流吹得转了向,但是感觉很不明确,反复的翻腾产生的失重感,就像一个从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的人,想要判断自己是在向哪个方向飘去,其结果只有一个:正在撞向地球。
天昏地暗,卓木强巴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似乎停下来了,但又好像没有,一直在旋转,无法分清是自己在转还是天地在转。四周是无边的黑暗,自己一直朝黑暗的最深处坠落,却又一直坠不到底。黑暗中,有一股自己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令自己胸闷气沉,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身体就好像点爆了的炸药桶,气体无处发泄,就令身体急剧膨胀起来。
“啊!”卓木强巴猛地睁开眼睛,兀自觉得天地还在旋转,双手一紧,却明显感到手里没有任何东西。他心头一惊,翻身爬了起来,却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地上,抬眼望,四周被积雪覆盖,雾气笼罩,只是白茫茫一片,苍茫中风声呼啸,一种荒凉袭上心头。寒风中不见人影,这片冰天雪地,仿佛只剩下他卓木强巴孤零零一个人,他突然感到一丝无助,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岂能抗衡!自己和敏敏,还有吕竞男,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他拼命撅雪,刨了一个又一个的坑,但没有任何发现,他不禁大声询问:“敏敏!教官?你们在哪里?回答我——”
声音很快被西风吹得七零八落,卓木强巴扯着嘶哑的嗓子,又全力呼唤了数次,远处的雪山似乎传来淡淡的回音:“回答我……回答我……”
卓木强巴急了,乱了方寸,那种惶恐与无助再次袭上心头,雪原茫范,野风呼吼,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无力可做,敌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反抗。“这就是命运吗?”卓木强巴自责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他不甘心,不想放弃,一刻不停地撅雪,每挖一个坑就朝一个方向放声呼喊,但是只得到寒风冰冷的回答。放眼望去,那一片白色直与天际相接,何年才能翻遍积雪,找到心中的人!
“叫什么呢,山都被你吼塌了!”。吕竞男的声音从雾里传来,似乎也充血沙哑着,但听在卓木强巴耳里,不啻于天外之音。他急速向吕竞男奔去,大声道:“教官……你,你没事吧?敏敏呢?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奔跑中才发现,一双腿已经跪得半麻,才几步就又摔了一个跟斗,被狂风吹得连滚几转,重重地磕在冻土岩石上,但他不由得笑了。
吕竞男看到卓木强巴狼狈的姿势,也不由笑了,奔去扶起卓木强巴,道:“她没事。你们两人都昏过去了,刚才在附近找到一处岩穴,本打算先把敏敏拖过去,然后再来拖你。你知道你有多重吗?”
在吕竞男的搀扶下,两人蹒跚着向吕竞男所说的岩穴走去。卓木强巴只觉这里的风比别的地方都冷,问道:“这是哪里?”
吕竞男拿出一个电子仪器道:“不知道,我们是顺着山谷滑下来的,或许在冰川的边缘地带,冰川裂谷要么在我们的东北方,要么在我们西北方。我们应该是在海拔六千三至六千五之间,这里的空气已经可以满足正常呼吸。要感谢西风,它将我们头顶的积雪都吹走了,‘我们才捡回一条命来。否则刚停下时,虽然我还没有失去意识,但身上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活活埋在雪下。”
卓木强巴道:“激光导向仪?”
吕竞男点头道:“我在洞口放了激光发射装置,如果法师他们能顺利返回,希望他们能找到我们吧。这里虽然雾气淡了,但还是在雪雾笼罩范围内,能见度只有二三十米远,风也很大。”卓木强巴知道,这是胡杨队长说过的迷雾,仅凭他们三人是无法走出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洞穴躲避。他一心想着早点见到敏敏,唯恐晚了一秒,又发生什么变故,浑然不觉身边搀扶着他的女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小心。
直到进人洞穴中,亲眼看见敏敏安静地躺在破帐篷堆成的床垫上,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又回头问道:“她没事吧?”
吕竞男点了点头,道:“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就会能醒过来。”
卓木强巴坐在唐敏旁边,打量着周围环境。这不是岩穴,只是一道岩壁裂缝,可容四五个人躺身,头顶裂缝可见白雾。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刚才我到处喊你们,难道教官没听见?”
吕竞男道:“呃……当时在这缝隙里,外面风又大……”其实,卓木强巴第一次呼喊时她就已经听见了,出了洞穴,远远看着那个风雪中拼命刨雪的高大身影,天地间雕塑一般矗立着。她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一声声呼唤,令她为之动容,幻想着如果雪下埋着的是自己,有这样一个男人,能为自己而忘记了自身,悲情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她感动得想哭。只可惜……
气氛一时沉闷,卓木强巴不明白原因,他哈了几口气,用力将双手搓暖,然后将手伸进敏敏的胸口,心脏有力地跳着,呼吸平稳而祥和,他也就放下心来。拿出手来,只感到又冷又冻,不由抱紧了身体,问道:“这里好像比山顶还冷。”
吕竞男微微一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你穿的什么。”
卓木强巴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外套衣服早已如草裙一般被划成一道一道的,背包也被划了条鳄鱼口子,里面的东西掉得七七八八。再看吕竞男,她的衣服也到处都是划痕,如此透风的衣裳,不冷才怪。敏敏身上的衣裳似乎较为完好,但是……这不是吕竞男的衣裳吗,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卓木强巴感激地看了吕竞男一眼。吕竞男挪了个地儿,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就变成紧贴着卓木强巴坐了,她尽量平静地告诉卓木强巴道:“大家坐近一点,就没那么冷了。”
吹气如兰的气息顿时让卓木强巴乱了方寸,那几缕秀发贴在他脸上痒酥酥的。他本能地朝敏敏靠了靠,点头道:“嗯,对,我该叫醒敏敏了,不能让她再躺下去。”吕竞男垂下目光。
唐敏悠悠醒转,这次没有恣情地痛哭流泪,也没有撒娇不依,好像只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在她潜意识里,只要有强巴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自己也会没事的。她的头抗在卓木强巴腿上,平静地、淡淡地带着千丝笑意说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两人,化作了两只鸟儿,在天上自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