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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说要睡了……要不我进去看看,姐姐必须当面说吗?我怕打扰到姑娘,要不你告诉我,我进去看看,姑娘没睡,我就告诉她,若是睡了,我便明儿一早说,也省的姐姐你多跑。”
碧澜也没多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夫人没说必须当面讲,夫人就问小姐一句话,亲事这事儿上,如果小姐再不给夫人一个决定,那就帮不了小姐了。”
恒心认真道:“我晓得了,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恒心走出来对碧澜道:“小姐没睡,她说,任凭长辈做主。”
碧澜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回了夫人了,妹妹你早些歇息。”
“嗯,这就去睡了。”
看着碧澜提着灯笼走远,恒星轻轻舒口气,关上院门走到房前,正看到唐七站在门前,穿着白天的衣服,静静的看着她。
恒星微笑着迎上去:“小姐,怎么还没睡?”
唐七想了想,颇为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从院门和房门的直线距离上看,按理一个普通人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恒星一顿,强笑道:“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所以,我什么都没听到。”唐七微微转身,撩起身后挡风的布,想了想还是转头道,“但我觉得,你不该替我做决定,你似乎并没这权利。”说罢,她走进屋里。
恒星站在院中,任凭冷风吹拂,她看着窗户里透出的暖光印出唐七坐着的身影,就像刚才假装来传话时的所看到的景象一样……
唐七的天宇苑,她自己改的名字,也确实是唐府中最大的院子……不一定最美最华丽,但确实最大,进苑后,小竹林,小池塘,小假山,小径,然后小凉亭,小空地,小长廊,最后才到唐七住的地方。
那么远,要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恒星都懒得多走那一趟,可是唐七她什么意思?她听到了?她明明一直坐在房中啊……
她听到了?
恒星一直在空地上站到大半夜,才僵硬着回到房中,第二天起来,肿着眼睛来伺候唐七。
梳着唐七的头,她迟疑道:“小姐,昨晚……”
唐七不说话,端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恒星便闭上嘴,帮唐七梳妆完毕,去传早饭,一如往常一般,直到快中午了,她才忍不住对唐七道:“奴婢,奴婢始终是为您好的,小姐。”
唐七看看恒星,点头:“按照你的想法做吧,那是你的选择,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干涉。”
恒星沉默,还是不死心问:“小姐,你昨晚,听到了?”
唐七问:“你觉得在房里听到院门的声音,正常吗?”
那不成神仙了,恒星摇头。
“所以,我没听到。”唐七顿了顿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而已。”
“那您……”到底是听还是没听到啊,恒星纠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唐七这般反应,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恒星更郁卒了。
而前一天晚上,得知“七小姐决定”的花氏,只能长叹一声,便不再多管,早上看着唐大老爷乐呵呵的将唐七的生辰八字以及其他资料交给了前来拿取秀女文档的官员。
然后转身,安排起唐四的婚事。
唐四的婚事本不欲大办,新郎远在江南来不及赶过来,只好派新姑爷在京城铺子的管事代为迎亲,一路送到江南,吴姨娘千求万求,总算征得同意,随着女儿一同前往江南,在拜堂的时候便代唐大老爷和花氏坐父母位,也算给唐四一个安慰。
唐四的嫁妆全是吴姨娘操办的,嫁衣也是吴姨娘缝制的,母女情深,本以为出嫁的那天会哭的肝肠寸断,却没想到能够一起到江南去,这本不合规矩,可花氏经历那么多,也已经麻木了,一时间,母女俩对花氏感激涕零,吴姨娘更是懊悔当初那般不敬。
临走前,按习俗,家中未出嫁的姑娘都要到唐四房中陪着,看唐四穿上嫁衣,花氏给唐四梳头,唐四在镜中看到了后面坐着的唐七,忽然笑道:“七妹妹也是大姑娘了。”
花氏微笑:“是啊,大姑娘了。”回头看看唐七,“瞧那小模样长得,可招人疼。”
“是啊。”唐四打趣唐七,“七妹妹心里可有人了?”
“不知羞,还没出嫁就开始打趣你妹妹。”吴姨娘在一边笑道,“你妹妹以后可比你出息多了!”
“是啊,妹妹小小年纪就有先苦后甜的魄力了……”唐四叹气,“我还当七妹妹是个小傻瓜,没想到却已经躲在她的守护下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吴姨娘又有些伤感了,“今天是好日子,应该开开心心的。”
“是啊,好日子。”唐四喃喃道,“不知道刘妹妹,能不能也有这样的好日子。”
花氏手一顿,继续梳头:“青菲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唐四沉默了一会,轻声道:“虽说过去几年,我们相处不好,但是母亲……六妹妹也是苦命的人,她那是被糟践怕了,才想尽办法想嫁给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就像,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懂她的想法。“
“我们也明白,只是她……”
“别让她嫁进岑家,母亲。”唐四忽然转身,抓住花氏的手臂,求道,“女儿不敢说以前那些个腌臜事儿,污了你们耳朵,但女儿见过不少姐妹,想尽办法以为嫁给了良人,最后不是被里面的正房妻妾欺压,就是干脆门都进不去做外室,有得宠的,一个个都变得贪得无厌,没几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女儿,女儿不希望六妹妹变成那样子啊……”
“你放心吧。”花氏板正唐四的头,一下一下的梳,轻声道,“有我在,唐家的姑娘,一个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恒星终究不是自己人
对不起,捂脸,我渣游戏去了,,哭
62
对于一个膝下一群成年孩子的豪门正室来说,这一阶段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婚嫁。
唐大早就娶妻,唐二尚未娶妻,唐三早已远嫁,唐四也嫁了出去,接下来该忙活的就是唐二和唐五还有唐六唐七了。
最让她头痛的,莫过于唐六唐七。
对于两个儿子,早有一堆媒婆上门任她挑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搞定了两个女儿。
唐六是迫在眉睫,一不小心就家风败坏,而唐七则是扑朔迷离,如果真成了宫妃,那就连唐二唐五的择婚对象,也得升一个台阶,这可不是能随便赌得起的。
现在对于唐六的情况是,她早已是脱罪之身,也脱了贱籍,余下一张在老鸨徽娘手里的卖身契也只是当初的一个形式,但如果唐家要回了卖身契,唐六作为自由身,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留。
现在在唐家有意无意的交涉之下,很多唐六的多金恩现在也已经另寻新欢,徽娘暗恨之下只好同意放人,而唐六传回了话,她回来可以,但她不要跟唐四一样远嫁江南还嫁了个跛子,她要嫁给岑三,为妾都行。
什么天方夜谭!
花氏接到信后就笑了,让丁氏也看了信,却见丁氏看了信后,犹豫道:“夫人,这,只是为妾而已,青菲还那么年轻,凭着咱们唐家小姐的身份……”
啪!花氏怒拍桌面:“娘俩都没脑子么?岑三少为何护着青菲,你真当两人有感情?岑家什么门第,我们什么门第?为妾?人家岑三有心,怎么早不把青菲赎出去?人家摆明了就是尽点心意,看的还不是咱们的面子,是靖风的面子!你以为岑三不知道唐六打什么主意,他有表示吗?他等着我们把青菲弄回来好好教育啊!”
丁姨娘哭了:“可是夫人,青菲才那么小,你就让她和青琪一般……”
“怨得了谁?!怨谁?怎么青宣她娘天天都有媒婆候着,挑女婿挑花眼,青叶刚及笄就好几家盯着,就你们两对母女现在天天来我这哭天抹地的,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劝劝你家女儿,简直就是奇葩!”
丁姨娘擦着眼泪下去了,花氏坐在桌边,看什么什么不爽。
晚上唐大老爷得知了唐六的要求,却出乎意料沉默了,花氏顿感不好:“老爷,您不会真以为岑家会答应青菲进门吧。”
唐大老爷摇头:“自然不可能,只是……”
他看看花氏,决定还是说出来:“只是听说,皇上似乎,颇为冷情,小七那个性子,若是进了宫,就算得宠,恐怕对家里也没多大帮助……但如果岑二小姐掌了后宫,而小七嫁给岑三少爷,说不定还好点。”
花氏虽然不大赞同唐大老爷那该怎么利用才能得最大好处的嘴脸,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思考这一点,毕竟他们这些阶层,婚嫁本来就不自主,决定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她想了想道:“听说,岑家三少,对我们小七,还颇为赏识。”
“这我也听说了,唐五这小子心里藏不住事儿,我一提起岑三他就冒火,拐着弯问几句就全招了。”唐大老爷笑起来,颇为温情,“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虽然不够圆滑,但能交朋友。”
唐五这二货……花氏心里叹气,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面上也笑:“所以老爷才有这般想法?但是小七的秀案已经交上去了,万一……”
“事在人为。”唐大老爷胸有成竹,“我才是她亲爹,嫁谁不嫁谁,还不是得由我。”
第二天,岑三公子上门拜访。
唐五很快就要去城郊的羽林卫大营训练,正处于上学前最彷徨不安的时期,岑三上门,他很是欢迎,一路迎到屋中,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却又很快出门了,又没多久,唐五的小厮跑回来找花氏,说唐六在闹自杀。
唐七此时正在花氏屋中被教育淑女形象,见状花氏也没办法了,带上唐七一同前去,刚到藏秀楼门口,就见人声鼎沸,唐六坐在三楼的屋檐,一脸平静,下面围着一大群人,指指点点。
藏秀楼作为青楼,自然不会在市中心位置招摇,而是和众多青楼楚馆挤在一条街上,俗称花街柳巷,这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大多有些手眼,又最爱打探,无论卖脂粉的还是首饰的,或多或少都对周围青楼的姑娘有些了解。几句话间,唐六的身份就被人肉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嘲笑戏谑不绝于耳,什么话都有。
坐在马车中的花氏听了没几句,脸色就黑如锅底,岑三的小厮等在外面,见到唐家标记的马车立刻迎上来,一行人悄悄从后门进了藏秀楼。
花氏和唐七都不是第一次来,也没有多看,径直上了楼,进入了唐六靠窗的房间。就见唐五和岑三都很紧张的站在门口,踏进都不敢。
唐六坐在窗户上,摇摇欲坠,她望了望下面,微笑道:“我倒不知我有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唐五皱眉:“你这般威胁,以为能得到什么?”
唐六望着岑三:“公子,我就等您一句话,您让我死,我绝不多说。”
岑三张了张嘴,真想说句那你去死吧,斜眼却瞟见唐家夫人和唐七走过来,立刻闭上嘴,一脸歉疚的上前低声赔罪:“对不起唐伯母,我本想来解决此事,却不料弄巧成拙。”
花氏叹气:“我知道,这样也好,磨下去,也该有个了断了。”她回头,“青叶,你在外面呆着,别进去,别让青菲看到你。”
唐七立刻立正稍息,靠在门边唐六视线的死角。
花氏走进屋中,唐六并没有阻止,任由花氏坐在桌边,倒了杯茶,问道:“母亲,女儿知道,在您心里,我肯定不知羞耻,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攀龙附凤是吗?”
“那我就不多说了。”花氏看着茶,却没喝下去,“你知道就好,但还有一件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数。”
“哦?何事?”
“你活着,进不了岑府,嫁到外地去;你死了,进不了岑府,扔到乱葬岗。”花氏冷淡的说,看都不看唐六,“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的人,这种事情,我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