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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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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天起我想请丧假,我记得二等亲只有三天,对不起,可以让我多请几天年假吗?”

“当然可以,那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啊。课长那边我会帮你说的。”

“麻烦了。”

“对了,和泉,”股长的音调降低了些,“确认是自杀无误吗?”

康正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想是没有错的。”

“是吗……你这个发现者都这么说了,就应该不会错吧。既然这样,你也就别再多想了。”

康正没有回应上司这句话。股长也不象是要他回答地接着说:

“那么,这边的事你不必担心。”

“对不起,麻烦股长了。”

挂了电话,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从包包取出另一个便利商店的袋子。就是拿来装园子房内遗留物品的那个。

肉眼其实就看得出来,收集到的落发不只一种。园子的头发又细又长,而且没有烫过。塑料袋中则混着好几根又粗又短的头发。

接着,他取出另一个袋子,里面装有烧剩的纸。就是餐桌上那个小碟子里的东西。

虽然几乎都烧成灰烬,但仍残留了三块小纸片,应该正好是纸张的边角。其中两块显然是照片,还是是彩色照片,但完全无法推测拍的是甚么。

另一块虽然也是照片,却不是冲洗的相片,而是印刷品。勉强看得出上面印有黑白照片。

这是甚么东西的照片?为甚么要烧掉?

康正躺了下来,再次回想起园子的死状。又再次悲伤与懊悔起来,但他认为不能被这些情绪淹没了冷静的判断力。只不过真要控制住情绪的波动,还需要一点时间。

康正对上司表达出肯定是自杀没错的想法,但事实则完全相反。

康正确信妹妹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的,已经有好几项证据可以证明。那些都是非常细微的线索,恐怕只有相依为命的家人才看得出来,但每一项线索都对康正发送着强烈的讯息。

“有人背叛了我。”

此时,园子最后的话又在他耳畔响起。究竟是谁背叛了她?园子那么沮丧,一定是受了重大打击,而这个打击一定是园子最信赖的人造成的。会是甚么人?

应该——

是男人吧,康正心想。

园子虽然在通电话时显得较健谈,但也几乎从未说过与异性交往的事。康正也不认为有何奇怪,所以从来没有特别追问过她。但他隐约感觉得到妹妹似乎有对象。园子的话中不时露出一些端倪,也许她也希望哥哥能察觉到吧。

园子被那个男人背叛,这是极有可能的。从一般感情纠纷演变到毁灭性的结局,这种事可说是层出不穷。

总之,当务之急就是查出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从夹克口袋里取出一张摺叠纸张,就是以磁铁贴在园子冰箱上的那张纸条。看起来是抄电话的小抄,其中两组号码引起康正的注意。

J 03|3687|XXXX

佳世子 03|5542|XXXX

康正推测这个“J”,应该就是园子交往对象的缩写。要确认这件事,直接打个电话过去就办得到,但他认为目前还不到那阶段。他希望能搜集到一定程度的资料再说。

为了搜集资料,康正觉得后面那个名叫“佳世子”的人应该帮得上忙。

刚才刑警问到园子是否有好友时,康正虽说不知道,但其实他想起一个人的名字。

就是这个“佳世子”,正确地说,是弓场佳世子。

她和园子从还在名古屋读高中的时候就是好友了,两人一起进了东京的女子大学,有一阵子甚至共同合租一个房间成为室友。出社会后,虽然在不同公司上班,友谊却一直维持着——这些都是康正听园子亲口说的。她常形容佳世子是“除了哥哥以外,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康正思忖,若是去问她,可能可以得知园子的近况,她也极有可能知道园子和甚么人交往。

康正看看时间,心想要不要立刻打电话给弓场佳世子。

但才刚兴起这个念头,脑海里又出现了质疑,园子的声音响起。

“除了哥哥,我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她是这么说的。

若从字面上来分析,不就意味着她连好友弓场佳世子也不敢相信了吗?背叛园子的人,未必是男的。

但是康正又想,应该不会吧。

康正没见过弓场佳世子本人,但根据园子的形容,他可以大致想象得出来。她应该是个活泼开朗且聪明的人,不像一个杀人犯。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杀害园子的理由啊——!

康正推理到这里,床头柜的电话响起。由于铃声太大,康正吓了一跳。

“有一位加贺先生来电找您。”

“啊,麻烦转过来。”说完后康正略感紧张,国为他想起山边当时喊一个部下叫加贺,就是检查收据的那个。

电话里传来男子说“喂”的声音,果然是那人。

“我是和泉。”

“真对不起,在您这么累的时候来打扰,我是练马署的加贺,下午和您照过面。”他口齿清晰得像演员一般。

“哪里,您辛苦了。”

“真的很抱歉,由于又有一些事想请教,稍后想去打扰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虽然我想您一定很累了。”

态度虽然相当客气,但却有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力。此刻康正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用力起来。

“是没关系啦,不过,呃,不知道您想问哪方面的事?”

“这个请容我在见了面之后再慢慢说,因为有好几件呢。”

“有好几件啊……”康正心想,既然如此,为甚么刚才在园子公寓里的时候不问呢?“我在饭店的房间等就好了吗?”

“如果这样您比较方便,当然可以,不过您投宿的那家饭店最顶楼好像有间酒吧,在那里碰面如何?”

“我知道了。您大约几点到?”

“我这就过去。其实我已经在路上了,而且现在也看到您的饭店了。”

看样子电话是在车上打的。

“那么,我现在就上楼喽。”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康正放下话筒,准备离开房间前,他先把那些放在床上的东西再收进包包里。因为万一酒吧打烊,搞不好加贺刑警会和他回到这里。

 



 

酒吧还没有打烊。店内的小圆桌沿着玻璃窗排列。康正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入坐,就坐在店门口算来第三张桌子的地方,从那里可以看见入口。

他点了美国野火鸡威士忌加冰块,没多久,一位身穿深色西装外套的男子走进来。这人肩膀厚实,个子很高,是刚才的刑警没错。他环视店内的眼光,有种独特的锐利。

男子看到康正后,大步上前。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男子站着行礼。

康正回说“哪里”后招呼地坐下,刑警在就座前,递出了名片。

“在现场又忙又乱的,连自我介绍都忘了,真不好意思。”

刑警名叫加贺恭一郎,是巡查部长︻注:相当于警察小队长、巡佐。日本警署并没有巡查部,巡查部长纯粹是一个职称名,而非某某部的部长。︼。

康正略感惊讶,因为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先是对名字有点感觉,再看看对方那张下巴尖、轮廓深的脸,又有种触动记忆之感涌上,但这记忆很模糊。康正心想是否曾经和加贺见过面,但他应该不认识东京的刑警才对。

“后来发现了两三个问题想和您确认。”加贺说道。

“好的。请坐。”

“不好意思。”这时候加贺才总算坐下来。服务生过来点单,加贺点了乌龙茶。

“您开车来的是吧?”康正问。

“是的。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点茶来喝呢。”说完,加贺好似想起了甚么,“说到车,据说和泉先生在交通课工作啊?”

“对,我是交通警察队的。”

“这么说,您也要处理车祸了。工作很辛苦吧。”

“彼此彼此。”

“我没被调到交通课过,但家父曾经待过。”

“令尊也是警察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完,加贺笑了。“不过听说真的相当忙,虽然当时车祸的件数应该远远不能和现在相比。”

“尤其是爱知县,车祸特别多。”康正一面回话,一面想象着眼前这名男子父亲的模样。

加贺点点头。

“那么,我开始请教您问题,好吗?”

“请说。”

“首先是药的事。”

“药?”

“安眠药。”加贺调整姿势,准备做纪录。

正好在这个时候,康正的威士忌送来了。加贺见他没喝,便说:“您一边喝吧,我继续说。”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康正把酒杯送到嘴边,以舌尖舔了舔。独特的刺激从口腔扩散全身。“安眠药怎么了?”

“令妹房间桌上放了两个安眠药的空药包。不是餐桌,是寝室的小桌子。您有看到吗?”

“有的,确实有药包。”

“两个药包上都有令妹的指纹。”

“这样啊。”

肯定是凶手周密地按上去的。

“令妹经常服用安眠药吗?”

“我没听她说过这件事,不过我想她有安眠药。”

“您的意思是,虽然不是经常服用,但有时候会用吗?或者是现在虽然没有用,但以前曾有这个习惯?”

“我的意思是她偶尔会吃安眠药。舍妹对于某些事情很神经质,例如出外旅行,就经常无法入眠,所以会托认识的医师开一些药。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解决方式。”

“所谓认识的医师是?”

“在名古屋,与先父是好友。”

“您知道这位医师的名字和医院吗?”

“知道。”康正交代医院和医师的名字,又说现在没办法立刻查出电话,加贺表示他会自行调查。

乌龙茶送来了,于是刑警先中断发问,润了润喉。

“这么说,令妹并没有严重失眠了?”

“我想是没有的。不过,当然了,她都烦恼得要自杀了,失眠的问题可能或多或少都有点吧。”

加贺点点头,在记事本里写了点东西。

“关于自杀方式,您有没有甚么想法?”

“您的意思是?”

“怎么说呢,对一名年轻女性来说,那个自杀方法算是非常讲究的。首先,触电而死根本就很少见;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她将电线分别贴在前胸后背再通电,这算是触电死亡最有效率的办法,等于是还将电流的路径考量在内了呢。而且她先用定时器来设定电流启动的时间,自己再服用安眠药睡着,可以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我想如果不是曾经看过或听过,总之如果事先没有这类知识,我看是想不出这办法的。”

康正明白加贺的意思了。康正对那个自杀方式虽然没有特别在意,不过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点。

“高中时代,曾有同学用了那个方法自杀。”

康正的回答令加贺有些惊讶,只见他挺直了背脊。

“高中时代?哪一位的?”

“舍妹的。正确地说,是在高中毕业前夕。”

死去的是园子的同班同学,一位男生。听园子说,她和那位同学“一年大概只说过两、三次话”,并不算熟。但这毕竟是件惊人的大事,也上过报纸电视,因此园子身边也充斥着种种信息。康正也透过她得知了详情。

用一句话来说,那个男同学是想以死来表达对社会学历至上风气的不满。他留在家里的遗书中,写着一年前就决定要在收到大学录取通知的那一天自杀。

“那个男生有一种让人不太敢靠近的感觉”——这是园子对那位同学的评语。

当时的自杀正是采用这次的方式。所以康正看到定时器和电线的那一剎那,便立刻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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