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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炽在比赛结束的哨音一响后,就把手里的篮球直接砸了出去,其他队员沉默一片。司昴感觉那些沉默的怨怼,都像针一样全部齐刷刷指向自己,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因为全场自己打得最丢人,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甚至听到五高的人议论:一高的水平难道就这样吗?前面两场他们是怎么赢的?那个混在一高篮球队里的瘦家伙是不是五高派去的卧底?
对这些刺耳的议论,江瓷应该听得比谁都清楚,但她的反应却很异常。
回校后,她把大家全部召集在了学校的观赏湖旁作检讨,却没提让大家跳湖的事。她先做了检讨,把责任一股脑都揽过去,说是自己打听情报后过于自大轻敌。在组织比赛上松懈怠慢了。
在队员面前作检讨的她,平静得过了头,反倒让司昴有些怀疑,那种从骨子里出来的平静像是预先准备好了一样。
她检讨完后说了句“就按以前说的办”,一转身就跳进了湖里,离她最近的龙炽连拉都没来得及拉她,她就栽进了湖里,再钻出来的时候,她一身狼狈,身上挂着泡得脓烂的塑料袋。粘绿色的水草缠在她的头发上,她站在水里捋了捋头发,把沾到手掌上的水草甩掉。一脸淡漠地爬了上来,像是干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向着目瞪口呆的队员们说:
“好了,散会了。这次你们跳不跳无所谓,但你们如果想记住这次是怎么输的。就都给我下去清醒清醒。”
那天,全队队员在听到江瓷这样说之后,都像受了刺激一样,前仆后继地跳进了冰冷的湖水,司昴也跳了进去。与其他队员不同的是,当其他队员抱成一团在齐腰深的湖水中大声吼叫。宣泄着失败的压抑时,司昴独自一人蹲在肮脏的水里,不敢起身。怕被当做全场的焦点与笑柄。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深深的屈辱。他看着站在湖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江瓷,心里有难言的愤怒,他不清楚这份愤怒是对不换他下场、让他在众人面前受尽嘲弄的江瓷,还是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自己。可他对这种愤怒也无能为力,只能让自己紧绷的灼烧的神经浸泡在这肮脏的湖中。渐渐平息。
等大家都疯够了,从湖水中出来去换衣服时。司昴才慢慢蹚着水从湖里出来,脑筋被这冷到彻骨的湖水弄得已然麻木了。
江瓷没走,她还站在湖边。
司昴和她一样,从头到尾都湿透了。幸好是周六,学校此时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此时的狼狈只有彼此看得到。
他和江瓷对视着。也许是满脸是水的缘故,江瓷身上所带的强大气场降低了不少,神情似乎也比往日柔和些,脸庞显得更为清秀稚嫩,因为她平常就是素颜,没有化妆品脱落的忧虑,湿漉漉的眉眼甚至带了种楚楚动人的意味。
江瓷发现司昴在认真打量她,眉心微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司昴慌乱地低头,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总是最先躲避的那一个。
江瓷径直向他走来,还没容司昴胡思乱想到什么,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把一条训练时擦汗用的干毛巾甩在了他的肩上,她的手上还提着他下水前丢在岸边的外套。江瓷示意他先把身上的水擦干,他不自然地接过来,笨拙地把毛巾在前胸后背抹了几把,接着就把脑袋用毛巾裹了起来,装作擦头发的样子,其实是为了逃避江瓷那冷静漠然的视线。
不知道江瓷是不清楚他这个动作的意思,还是不想点破,她仍直视着他的脸,低低开口,声音也有些哑,调子里没了平日的尖锐刻薄:
“你打得很差。比我想象的差得多。”
司昴有些惊惧地从一团毛巾里露出两只眼,惊弓之鸟一样地看着江瓷。因为江瓷从未这样直白地指责过任何一个队员,她平常的说话方式都是拐弯抹角却杀人于无形。司昴好不容易习惯了她的这种讲话模式,这样的陡然一变,让司昴无所适从。但司昴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说点什么,也许是因为冷,他的牙齿都有点抖:
“对不……对不起……我害大家来跳湖……”
“他们跳不跳湖和你无干,是我带的头,他们自己要跳的。这次失败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他们需要一个正常的发泄渠道。”
“是……我的错。”
“当然有你的错。但不全是,有我的,也有其他队员的。不过我先告诉你,下次上场名单上还有你,你到时候要是再丢人就全部是你的错。”
司昴是真的傻了,连话也说不囫囵,只波浪鼓似的一个劲儿摇头,表示反对,可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你摇头也没用,非上不可,这次你拖了全队的后腿,如果我因为这个把你扔到替补队伍里把你藏两年,让你去当个捡球的球童,当初我就压根不会要你。你还不如早去cosplay社团,陪那些宅女宅男们研究哥特萝莉装。”
“有目共睹,你在比赛中表现得就是一个纯种的篮球菜鸟,他们看不起你,那是肯定的,如果大家看到你的糟糕表现还对你高看一眼,那是做梦。但你是否也看不起自己?我觉得不然。”
“你自卑,谁都这样觉得,连你自己也这样觉得。可是,入部考试时,没人愿意跑那莫名其妙的五十圈,你跑了,我凭这个就能知道你是不想输的,不想输的人就有救。你是高一下半年我们唯一一个新进的队员,让你入部既然是我的决定,你就是我的队员,我就要对你负责。之前我一直认为你的水平已经足够应付比赛,我的观点到现在还没有改变,只是需要稍稍修改一下,你的水平暂时还不足以应付大型的比赛,但经历过这一次,你没理由再犯同样的错误。”
“初次上场,你的紧张实在太明显,你还错防守自己的队友,我记得你刚进部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抓紧跟大家熟悉起来,别把朋友当敌人,你如果忘记了,我今天就再告诉你一遍。”
“至于其他的,我指导不了你太多,我是领队,但我不会打篮球,我只懂得理论上的事情,我现在给你讲的也是理论的事情。一个人,一个男人,被这种事情弄得灰头土脸,是无能。就算摔得无比难看,就算所有人都在笑你,你的四肢你的五官你的脑子都还在,那你就没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所有的男人都要面子,都想要自尊,可你能力不济,你就不能冲人手心向上乞讨自尊。你现在能失去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没必要悲天悯人。况且,我能做到的事,我能接受的事,你没理由做不到,没理由接受不了。”
江瓷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但于司昴来说,他这半年从没听江瓷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惊愕是远远大于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力的。江瓷看他一副神游的表情,摇了摇头,把他的衣服递给他,说:
“你是男人,自强这种事,谁都帮不了你。”
讲完这一句,江瓷就转身走了,头也没回。司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江瓷远去的湿淋淋的背影,心中渐渐翻涌起难言的情绪。从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这样的话,他几乎没有朋友,他的父母也只是训诫他要与外界多交流,而从未真正关注过他的内心所想。
她是在关心我吗?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司昴打开热水准备洗个澡。热水蒸汽腾腾向上冒,他的耳朵才似乎随着热气慢慢苏醒,江瓷的话缓缓渗透进他的脑海。他眼前依旧有个湿淋淋的背影,独立、骄傲、带着点别扭的温柔,教人的心总平复不下来。
第二十节 暗恋故事(三)
在第四场对明路高中的比赛中,司昴打得气势汹汹,眼睛都红了,虽然对比赛没什么太大的实质性的辅助,但好歹不再拖后腿了。
龙炽仍一如既往地是全场的焦点,他在轻松投进一个三分球后照例对江瓷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引起满场花痴女生的尖叫,司昴也下意识往江瓷那边看了一眼。
她坐在场边,嘴角往上扬起个很小的弧度,眼神牢牢地锁在龙炽身上。
她没在看自己。
司昴的心里竟然有了微微的不平衡:不是你让我好好打的吗,我好好打了你又不看我……
这短暂的不平衡过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把原因归咎在自己打得还不够出彩。于是下半场他更是拼了命地去抢球,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状态的古怪,他自己却茫然不觉。结果在下半场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司昴竟投进了一个三分。
投进去了?竟然进去了?
司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往记分牌那儿看了一眼,自己队里确实是加了三分,再往江瓷那边看,她正有些惊讶地盯着自己,继而,露出一个略带温度的笑容,眼神里都有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她的笑容,终于给了我,第一次啊。
司昴这样想着,心里那自己认为几乎不可能的感情,已经慢慢生出一个模糊的雏形。
再后来,司昴更卖力了,所有跟他们交战过的对手都知道一高有一个技术不怎样但激情满满的队员,他似乎根本不会累,哪怕他全身都被汗湿透了,他的脸上还有狂热的光芒。场下的恹恹的死猫,一旦拿起篮球。似乎就有无穷的动力。
那是因为,司昴只想在每次自己有出色表现时,回头就能看见江瓷淡淡的笑容。
这算是喜欢她吗?
司昴搞不明白,直到他在偶然间,跟江瓷分享了她的秘密。
这件事对江瓷来说,或许并不情愿,但对他来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究竟想要什么。
那几天,江瓷表现得有些莫名的焦躁。训人的声音也比以往高一些,在大家训练的时候,她也不是如往常一样站在场边观看。而是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扶着额,像是苦恼着什么。篮球部其他的男人包括龙炽都是脑神经过粗的主儿,压根没注意江瓷的异常,只有司昴觉得有些不对,他苦恼了好几天。既盼着江瓷赶快正常起来,也隐隐盼着江瓷一直这么苦恼下去,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好和她谈心时要说的话,为此他还列了个纸条,把该问的问题,江瓷可能作出的回答。以及应对江瓷回答的言辞,列得清清楚楚,还背了好几遍。怕自己临场忘词。
哪怕这件事过了很长时间,司昴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天生倒霉,因为事情永远不会沿着他计划的方向前进。
但又怎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呢?
司昴在精心准备了好几天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和江瓷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只能守株待兔慢慢等,终于他等到了机会。他无意中得知。江瓷在中午常会到教学楼天台顶上吹风。江瓷不喜欢吵闹,那天台就应该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了。
司昴悄悄溜到通往天台的楼梯附近观察,天台门半掩着,江瓷坐在天台边缘处,脚已经放在了边缘外,乍一看吓了司昴一跳,她的样子太像要跳楼了,他想静静地推开门,怕吵到她,但他刚轻轻一推,铁门的侧耳轴就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的尖叫。
司昴连忙扶住门,想,完了,要被她发现了。
她却纹丝不动,背对着天台门,一副想事情入神了的样子,看样子没察觉到。
司昴松了一口气,刚往前走了两步,他发觉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司昴看到了她的侧面,她的脸全白了,喘得非常厉害,一只手覆盖住整张脸,死命扣紧,像是要把脑袋里的什么东西强行取出来一样。
“喂,领队,你还好吧?”
司昴一直称呼江瓷“领队”。他还不敢靠近江瓷,隔着一段距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