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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爱好很古怪。喜欢让修换上一件粉红色的泡泡袖裙子,然后就抚摸修的身体,好像能从中获得连酒也给不了他的乐趣。除此之外,父亲没对修做过别的事情,但仅仅是这样,修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都感到全身像是被蚂蚁啮咬一样难受。
修身上有许多疤痕,很多都是小的时候父亲留下来的,虽然,随着修身体的成长。那些伤疤逐渐消失或是变淡,但是残余在他身体内部的残酷阴影却一直挥之不去。
那是耻辱,可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察觉。他只知道,那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每天吃饭喝水一样,否则他就会挨打,那两只带着浓厚酒味的拳头就会重重砸在自己身上。
一切的不正常。在当时的他看来,都是如此正常。
甚至,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自己会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毫无耻辱心地、麻木地存活下去。
然而,直到那一天……
……
安和木梨子没费多大的工夫。就找到了育英小学。这时正值中午放学时间,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整齐地列着队,唱着队歌从校门口鱼贯走出。门口有戴着绶带检查学生有没有站队的值周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孩子挥舞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唱歌的声音最响亮。
无忧无虑的孩子们。
安和木梨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育英小学的对面。
那里有一片家属院,灰黑色的砖墙因为沐浴了多年的风雨而微微褪色,墙壁上有几处冒出了青苔。一家阳台上,家庭主妇正在晾冬天的棉被。阳光照射在被子上,有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絮状物绕着被子上下飞舞。
木梨子默念着手机里方宁叔发给她的地址,嘴上还问安:
“我们现在该怎么调查?去找那个男孩的话,找他小学时的班主任问问地址可不可以?”
安盯着那座楼发了很长时间呆,再扭头看看学生涌出的校门,不发一言。
木梨子先是有点疑惑,随后便明白过来了:
这座学校……是距离第九公寓最近的一所小学。
所以……安当初说不定也是在这里上的学呢?
她现在应该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木梨子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拍拍安的肩膀,说:
“你在这儿呆着,我进去问吧。”
安没说话,点了点头,木梨子便先到门卫室做了个登记,谎称自己是来看昔日的小学老师的,门卫也就放她进去了。
在进入校门前,木梨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校门外的安,她正盯着校门口正上方悬挂着的液晶数字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一行字:
“育英小学校训:爱师,爱学,爱校。”
木梨子看见安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在念那行字的样子。
她若有所思地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朝教学楼走去。
一边走着,她一边掏出了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她从越千凌那里得知了疑似安的身世后,找机会偷偷拍摄下来的安的正面照片。
木梨子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地址,那么,自己这次进来的目的,就是找找各个年级的老师,看看安小时候,到底是不是在这所小学里读书的。
要是确实如此的话,自己的调查就有立足点了,以这点为,找出安的身世,绝对不是难事。
对于这件事,木梨子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安自己调查的真实目的,毕竟她是为安调查她的身世,是为了安好,可是经过几番权衡后,木梨子还是决定不告诉她了。
个中原因,一是因为,木梨子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调查,完全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她也懒得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目的性。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她怀疑安,安太神秘了,虽然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很坦荡,但木梨子还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安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深渊,那个深渊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而木梨子。偏偏就是对这些不能示人的秘密感兴趣。
她稍微斟酌了一下,决定先去一趟六年级的教师办公室。
根据越千凌所说,“舒子伽”和“左伊人”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样的好学生,肯定讨老师的喜欢,相应地,老师们对这类学生的印象会很深。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样问出口。
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同住一栋楼的“左伊人”和“舒子伽”早应该在当年第九公寓的爆炸中死掉了,如果自己贸然去问的话。一来会招致别人的反感,二来,如果自己拿着照片随意地到处问的话。而“左伊人”又真的是安的话,不就相当于把安还活着的事情到处宣扬吗?
那样一来……
木梨子联想到可能发生的各种反应,心里也有点没底。
那么,自己就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身份,如果以这个身份询问老师的话。既不会招致他们的怀疑,也能把自己想问的事情问出口……
……
“左伊人的同班同学?”
六年级的戴金丝眼镜的数学老师扶了一下眼镜,问眼前的木梨子:
“你不知道左伊人同学出了什么事吗?”
果然!
木梨子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她们俩果然是在这个学校读书的!
心里激动万分,但木梨子的表面功夫做得仍是一流。她露出疑惑的神情,说:
“她出什么事情了?我读三年级的时候就转学到别的城市了。虽然在班里跟伊人讲不上话,但我欠伊人一个人情。这么多年来我都想亲口谢谢她,可我回来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她了。今天我们当年的班主任碰巧不在,我听说伊人是在您的班上读的六年级,我就来找您了。她怎么了?”
木梨子的一番话说得郑重其事表情严肃,但中间到底含了多少水分,只有木梨子一个人清楚了。老师也没去多追究她所谓的“欠伊人一个人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推推眼镜,不无遗憾地说:
“很抱歉。左伊人同学去世了。”
木梨子装作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旋即笑笑,摆摆手说:
“不可能啦,老师您别逗我了。”
嘴上这么说着,木梨子在心里掐算着时间,等那个老师脸上浮现出郑重的神色,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时候,木梨子适时地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真的吗?她……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去世了呢?”
老师把眼前正在批改的练习册合上,说:
“左伊人同学是我的学生,我一直觉得她有前途,脾气也好,她是我碰上的最有潜质的学生,就连那个一直跟她同班的那个女孩,叫……哦,舒子伽都比不上她。小小的年纪,刚满10岁,思维敏捷,又聪明,一点就透,我特别喜欢她,可惜,她出了点事故,结果……”
显然,老师并不想对木梨子细说当年第九公寓爆炸的惨案,木梨子也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努力地把自己的眼眶憋红,让眼泪保持在眼眶里打转的状态:
“怎么会呢?我还没……什么事故?是意外,还是有什么人要害她?”
老师把手里的钢笔朝开着盖子的红色墨水瓶里蘸了蘸,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
“对了,你这么问的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面对木梨子的追问,老师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但犹豫一段时间后,他还是开口了:
“我就是随便一说,这件事不知道和她去世有没有关系……伊人在出事之前,告诉我了一件事,说是她发现那段时间里有人跟踪尾随着舒子伽,问我应该怎么办。”
第十一节 手机里的联系人
木梨子听得一愣。
当年在爆炸案发生前,有人跟踪舒子伽?
那为什么会是左伊人,而不是舒子伽来把这件事报告给老师?
还有,是谁跟踪舒子伽?
她被跟踪这件事,和第九公寓爆炸案有没有关联?
在走出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木梨子还在琢磨这些问题。
老师接下来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参考价值,木梨子听了一会儿,也就是舒子伽被人跟踪这件事稍微有一些调查空间,其他的事情这个老师也说不清楚。
本来,木梨子还想多调查一会儿,但是考虑到安还在校外等着,决定这次就先算了,找机会再单独来调查细致些,多问些人,说不定别的老师还知道更多的事情呢。
这样盘算着,木梨子走到了校门口。
这时候,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门口那个戴绶带的值周生在往本子上记着些什么,看到木梨子走进来,还愣了一下,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一副质问“你是什么人”的样子。
木梨子失笑一声,堂堂正正地从正门出去,临走前,还向警卫室里的老伯打了个招呼,这个值周生才放下心,低下头去继续写东西。
木梨子本来计划的是一出来就把早就从方宁叔那里得到的地址交给安,但是当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安好像很着急地在打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一直不接,安就一次又一次地重拨过去。
木梨子默默地看着她这样掐断电话再打又掐掉电话,足足过了三次,她才抓住安停顿的时机,问她:
“给谁打电话呢?这么急?”
安盯着屏幕,简短地吐出来一个字:
“修。”
木梨子纳罕地凑近了些。问:
“你找他有急事?”
安把电话放在耳边,语速也比平常快了许多:
“他不接电话!”
木梨子轻笑一声,随意说:
“不接就不接呗,他估计还赌气呢,安,你操这份心干什么?”
安咬着嘴唇,看来电话那端一声又一声的忙音让她的心情也变得焦躁起来了:
“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只是想问问他,需不需要我们给他带点东西回去吃,可是他挂了我电话,我想兴许是他按错了还是怎么样。就打了第二回,然后他就不接了……”
讲到这儿,安脸上着急的表情垮了下来。她把手机递给木梨子,不过就算她不递过来,木梨子也能听到电话里机械礼貌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
木梨子虽然清楚修的个性,就算是赌气。他也不会计较到这份儿上,尤其是连安的电话都不接了,的确令人费解,但是,她还是在口头上安慰安道:
“说不定是没听到呢,正在洗澡也说不定啊?”
安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再次按下了重拨键,同时说道:
“那他第一次挂电话是因为什么?”
这句话出口后,安突然一愣。好像有人接电话了。
木梨子问:
“怎么样了?他接了吗?”
安把手机撤离耳边,有点不可置信地说:
“他关机了……”
……
“什么?退房了?”
木梨子在这样问宾馆前台的时候,心情五味杂陈。
当她和安赶回宾馆的时候,发现修的房门怎么敲都不开时,还以为他只是赌气厉害了不想开门。但找到宾馆前台后,她们才知道修居然已经退了房。而且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前台的服务员也不知道修朝哪个方向走了。
安不死心,又给修打了个电话,可是他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修怎么了?怎么会闹情绪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安在知道修离开后,沉默了良久后,便要求服务员开一下修的房门,她想看看修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但服务员婉言拒绝了她,说刚才已经有专人去收拾过房间了,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可即使如此,安还是要求服务员开门让她看一眼,把身份证都压上了,服务员才勉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