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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现在的调查方向是什么?”
夏绵索性在她面前坐下。说:
“说实在的,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现在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也许我是魔障了吧。还有。现在已经下午三点钟了。我担心晚上一到,我们之中的某两个人就会消失,一想到这个我就很焦躁,所以我来找你,想找个安慰,或者说,暂时逃避一会儿也好。”
安从夏绵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成分:
“你没有思路。那梨子呢?”
夏绵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梨子是怎么想的。梨子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透。或者说,她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想法。”
安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夏绵推了推眼镜,说:
“可能是我的问题吧。我以前都不知道,梨子居然这么多疑,到现在还是这样。她刚才离开我们了,说要去单独调查些东西。难道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相信我们?”
说实在的,夏绵很迷茫。他意识到了木梨子对他们的怀疑,可木梨子偏偏又是他们之中最有能力破掉这个案子的人,再加上卓格格的出现,搅乱了夏绵原本平静的思绪,他没有办法。才想到来找安开解一下。
但他也明白,安现在自身难保,就算开解他,也只能是在口头上稍微安抚一下,说到底,还是得靠夏绵自己调整心态。
安和夏绵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这沉默的当间儿,那扇腐朽的木门却再一次被拉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江瓷。
安怔了片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冲江瓷招了招手,说:
“来,进来。”
夏绵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果然,还是一切都得靠自己啊。
但是,当他转身欲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安在背后对他说:
“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但别忘了你的责任。”
夏绵站住了脚。
责任,这是夏源卿在世的时候,经常教育他要谨记的事情,在夏源卿看来,男人的责任要比感情重要得多,是安身立命之本。
那么现在,夏绵的责任是什么?
修容易感情用事又有些冲动,龙炽更不用说,是个小孩子心性,现在,在精神上,能够作为依靠的,只有夏绵自己。那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为了能最大限度上地保护大家,夏绵的精神绝对不能先垮掉。
夏绵胸腔中躁动不安的心,自从听到安的那句话后,便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他离开了安被囚禁的房间,而江瓷留在了那里。
……
此刻,木梨子则呆在厨房里。
厨房里没有一个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一个开了口的药罐子正摆在一个小炉子上,里面已经空了。
木梨子走到了案板前,发现案板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她凑近嗅了嗅,没有闻到药味。
她又把视线投向了放置着刀具的架子上。
所有的刀具都被装在一个皮套里,封得严严实实。
尖端恐惧症吗?
木梨子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打开了皮套,挨个把刀抽出来检查起来。
没有一把上面沾着药味。
老板娘真的有尖端恐惧症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有可能的。
她亲手给那对驴友夫妻熬制了安神汤,但任何一把刀上都没有药味,这就证明,她有可能根本没有把药材切碎,就把安神汤里需要的药材一股脑倒了进去。
木梨子在熬制中药的罐子底,也发现了没有被切碎的药材。
假如老板娘的尖端恐惧症是真的的话,那她杀人的可能性,就大幅度降低了。
但也并不是为零。
比如说,她会不会和当时旅馆里的某个男人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而古老板在无意中撞破了这段关系,是那个男人动手杀了古老板?
木梨子之所以会产生这个想法,还是因为郭品骥,当年雨夜别墅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郭品骥的异性吸引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不对啊,据朱时旺和吴晓枫的话。他们是亲眼看到古老板用某种利器刺向自己的胸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古老板是自杀都不为过。
会有这么简单吗?
或者说,是朱时旺和吴晓枫他们在撒谎?
还有,老板娘在听说驴友夫妻出事的时候,眼底闪现的那抹异色,是不是有别的含义?她很期待他们出事吗?还是在怀疑当年古老板的死亡,和这对夫妻存在着某些关联?……
乱糟糟的信息堆在木梨子的脑海中,让她有些错乱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试图把杂乱的信息整合起来,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木梨子猛地一转身,倒把她身后问话的老板娘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说:
“可吓着我了。你是饿了吗?对了,还没给你们做午饭呢,一会儿我就叫小威给你们送饭去。”
择时不如撞时,反正他们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木梨子索性趁着老板娘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出声问道:
“老板娘……”
老板娘笑眯眯地回过身来,说:
“我叫林娇,你叫我林姨就行。”
木梨子乖乖地叫了一声“林姨”后,试探地说:
“刚才。桥塌了……”
林姨爽快道:
“没事儿,这桥断了不是一回两回的了,有几次下雨下雪,把桥也冲垮过,这次虽然有点儿奇怪,但幸亏没人出事儿。”
林姨是个爽快人,说话的声音又响又脆,简单易懂,木梨子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只能想尽办法把话题引向她想要的方向:
“刚才那对驴友差点出事,真是好险。”
林姨笑道:
“是啊,好险。”
木梨子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和判断力,琢磨起老板娘话中的意味:
她重复自己说的话的最后两个字,而且不添加别的意见,是不是证明对于这件事,她抱有别的看法,只是碍于某些因素不能直接讲出来,所以才如此搪塞的么?
木梨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过分解读了老板娘的意思,继续说:
“我听他们说,桥是被炸断的……”
但这回,林姨没等木梨子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可奇怪的。”
木梨子挑起了眉毛,问:
“炸断的还不奇怪吗?”
出乎木梨子意料的是,林姨在接下来竟然主动提到了当年的事情:
“这家旅馆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桥炸断?根本不算什么的。”
她响脆的声音,配上她诡异的言辞,叫木梨子打了个哆嗦。
还记得北望村里的小陈姐,她也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很正常,但只要一说话,就从内到外透着浓浓的古怪。
由于联想到了小陈姐,木梨子对眼前的林姨产生了戒心,她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朝后倒退了一步,可谁能预料到,木梨子刚站稳脚跟,林姨居然朝前连跨了几步,一把抓住了木梨子的手。
木梨子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她,可是林姨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力气也大,木梨子挣扎了几下,居然没能把她甩开。
她把嘴贴在了木梨子的耳边,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带着熏鱼味道的热气喷在木梨子的耳际,叫木梨子周身一阵一阵地发麻。
半晌之后,她才说出来了一句话,一句听起来无比阴森的话:
“我告诉你,林家旅馆里有鬼!”
第十七节 神鬼论者
她的语气无比笃定,就像是亲眼所见的一样,木梨子也因为她这份坚定,打了个寒战。
在林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松开了紧抓着木梨子的手,直直地盯着木梨子看,似乎是在观察她的神色,看她是否相信自己说的话。
木梨子好容易稳下了心神,勉强扯出一丝笑,说:
“林姨,你开玩笑吧,这世界上哪里有鬼?”
林姨一脸“你不信就算了”的表情,说: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家的那位,就是被鬼杀死的。”
木梨子本来是想尽办法想要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去,正愁着怕自己一旦陡然提起,林姨会产生反感和敌对情绪,不知该怎样开口,没想到林姨竟然主动地提及了这件事。
木梨子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问道:
“您的……丈夫吗?”
林姨却笑了笑,看着木梨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善于撒谎的小孩子:
“刚才你把小郭的两个朋友叫出去,不就是在问这件事吗?”
木梨子一下子尴尬了,她摸摸后脑勺,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林姨便在厨房里随手拉了个小凳子过来,坐下,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木梨子根本跟不上林姨的思路,怔了半秒,才发现,整个局面已经被这个看似温和的林姨掌控住了,她摆出了一副坚信自己一定会问点儿什么的样子,甚至还拉来了板凳坐下,一看就是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讲。
林姨似乎很确定,木梨子一定有什么东西要问她。
木梨子在内心苦笑了一下,现在如果自己再说“没什么可问的”,就显得太假了。
况且,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从老板娘口里问到关于过去的事情?
只是木梨子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因此。在学着林姨的样子,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后,木梨子先抛出了问题:
“林姨,你怎么确定我一定有问题要问?”
林姨淡淡地笑了,说:
“我这个旅馆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多人,太热闹了。说实在的,我这儿冷清了这么多年,猛地一下子热闹起来,我真不适应,所以。我就多留了几分心。你似乎对我这家旅馆很关心啊。拉着小朱和小吴他们一个劲儿地问。现在还跑到厨房里来。我想,你是不是个好奇心很旺盛的孩子?”
木梨子终于把心态调整了过来,也握住了对话的节奏,顺着林姨的话说了下去:
“林姨。您真是聪明,我是个写东西的,对万事都好奇。对了,您刚才说的,旅馆里闹鬼,是怎么回事?”
林姨凝视着木梨子的双眼,露出了一个略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容,脸颊上的肉都被挤了起来:
“这林家旅馆,以前叫古家旅馆。自从我丈夫去世之后。就改了名。我还以为,改了名字,那东西就不会出来作乱了,但是……看来没用。”
木梨子看到林姨的表情,十分认真。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林姨是在说认真的?她之前提到的“有鬼”并不是指有人在作祟,而是指真的有鬼?
她是个神鬼论者?
看到木梨子奇怪的表情,林姨笑道:
“你没有仔细看房间里的柜子吧?我都在里面挂着符呢。可是,还是没用,每年,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出点儿什么事,十五年来,没有一年漏过的。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会听到楼上传来弹珠声和脚步声。可是我楼上是没有人的。我查过资料,有种说法是,楼上传来的弹珠声,是鬼把自己的眼珠子丢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木梨子没忍住,插了嘴:
“林姨,弹珠的声音是楼体开裂的声音,这个已经被辟过谣了。至于脚步声……林姨,你上过楼顶吗?这楼顶上是不是有老鼠?如果一群老鼠结伴跑过屋顶的话,声音就会像人跑过屋顶一样……”
林姨对于木梨子的话并不在意,她挥挥手,说:
“那你怎么解释我丈夫的事情?大致的事情你大概也听小朱和小吴他们讲过了,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拿东西捅自己?除了鬼上身,我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但是木梨子更关心的是林姨刚才提到的一件事:
“您是说,在十五年间,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出些什么事情?”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