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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了?”
修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道:
“也没什么。他的原话是‘咱们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人的,顶多拿着刀吓唬吓唬你们。没看到他们的同盟都在一个一个减少吗,估计是怕了。这大概就是小青年玩的无聊绑架游戏罢了,你们可得兜住,那件事说出来,影响多不好。对不对’?”
这个郭品骥!算计好了他们不会真动手,早就开始鼓动这些被绑架者的反抗情绪了!
可由修复述的郭品骥的原话中,其中的一句勾起了木梨子的兴趣:
“什么叫‘那件事’?‘那件事’是什么事?他们果然是隐瞒了什么,对吧?”
修摇头:
“这我不知道,本来我想告诉你们的,但是后来你说夏绵失踪了,先去找他,一耽误就暂时忘掉了。现在,你问什么他们都不会轻易吐口的,你还真能杀一两个人来震慑其他的人?”
木梨子听到这个叫人沮丧的情况,心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混乱。
这样一来,她就需要重新考量这件事,并换用另一种调查手段了。
但她并不是一无所获的,比如说,她现在可以确信了,郭品骥必定和这些人中的某些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种关于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的默契。
当然,木梨子不相信这被他们绑架起来的七个人都能和木梨子产生默契,至少,小威、纪宁宁和乔海能这三个人,很有可能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在她提起黎朗这个人的时候,小威他们三个人的表情都是迷茫的,但朱时旺、郭品骥和吴晓枫,包括林姨,显然是知道这个幽灵一般的人的存在的。
乔海能和纪宁宁,只是被她用几个并不是很确切的、似是而非的零碎推理一诈,就哆哆嗦嗦地承认了当年他们抛弃朋友的儿子小威的事情,可见他们的性格软弱。
排除他们是在演戏的可能性,假如他们知道什么的话,那么为求保命,他们一定会把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
也就是说,这七个人,可以被分成两派,一派是乔海能他们这三个人,一派就是以郭品骥为首的四个人。区分他们的标志,就是他们知不知道黎朗这个“幽灵”的存在。
看来,黎朗这个人,在当年的事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啊。
木梨子记得很清楚,郭品骥曾经说过,在整个林家旅馆之中,就只有他在神学院的两个帮手,一个卓格格,一个方宁叔,没有其他的人了,这句话木梨子翻来覆去地咀嚼过很多次,解读不出第二层意思来,它的表意很明确。
而现在,郭品骥又和这七个人中的某一派扯上了关系,而且这一派显然是对十五年前的某件事是知情的。
关键是,现在,郭品骥在这群人中还扮演着一个正常人的角色,在这些被绑架人的眼里,郭品骥和他们一样,都是被一群喜好刺激的年轻中二病患者绑架起来寻求刺激的无辜人。
那么,作为“正常人”的郭品骥,和这一派真正的正常人,到底共同隐瞒了什么事情呢?
木梨子现在思考的时候,尽量遵循着安的指示。不去想那些旁的细枝末节,不再去钻牛角尖。
砍去那些杂乱无章的枝枝蔓蔓,木梨子清晰地感觉到,在那片看似茂密无边的真相森林中,自己的思路往前推了一大步。
木梨子陷入思考的时候,郭品骥突然扬起声音叫了起来:
“喂,我有事儿要说。”
见没人搭理他,郭品骥眯眯眼睛,自顾自地说下去:
“嗯……我有个精神不大正常的妹妹,我把她带来放风。可她有伤人倾向。所以我把她绑在了杂物室里。你们去给她送点儿吃的吧。行不行?”
郭品骥问的是“行不行”,但他的表情,流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行不行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
木梨子知道他所说的那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指的是安,但却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想要做什么。
但修却立即领会了什么,他偏过头,对木梨子比了个“三”的手势。
看到这个手势,木梨子才恍然大悟:
他们每个人去见安,只有三次机会!
修去过了两次,木梨子也去过了两次,现在,他们都只剩下了一次机会。
这最后一次机会,他们谁都不想轻易浪费也明白了他们在介意什么。于是,她站起身来,说:
“不然的话我去吧。你们做点儿什么,我去送。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竭力想装得轻松一些,可她和修和木梨子都想到了一处去。
郭品骥这么要求他们。就是在刻意减少他们和安接触的机会。
看来,郭品骥是怕安还能帮到他们,才费尽心思地叫他们去给安送吃的,借此减少他们去看望安、并和她交换情报的可能。
由此可见,郭品骥也是不怎么放心安吧?
……
而另一边的安,自然不知道郭品骥为了自己所做的安排。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已经发黑、腐烂得差不多了的苹果核,这是她刚刚从角落里一个盛放着废纸和泡沫塑料的纸箱子的角落里发现的。
安紧紧盯着这个小小的、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苹果核,心里却翻涌着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一颗苹果核?
而且……这上面的痕迹……实在是不大对劲。
不,现在缺乏证据,先别随便猜想那些个可能性,还需要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残留下来的痕迹。
安站起了身,麻木而沉重的左臂叫她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当。
杂物室里原本有一个昏黄的小灯泡的,但大概是因为灯丝烧断了吧,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再亮了。而她手里的小手电筒因为电量缺乏,光芒也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
她也是需要赶时间的,要在手电筒的光消失之前,好好地把能收集到的疑点收集起来。
为了走得更稳当一些,她拖着铁链,摸索到了墙边,扶着铁墙壁,走了两步,却停住了脚。
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而是她想到了与她即将做的事并不怎么搭边的某件事:
奇怪,为什么郭品骥会把她关在这里?
这个地方,从原来开始就是杂物室吗?那为什么这里的墙壁是铁制的?
郭品骥对林姨说过,自己是他的表妹,精神不大正常,想把自己带出来放放风,但自己又是个有伤人倾向的神经病,所以要关起来。
且不说这个借口是如此牵强,好歹林姨相信了,但最主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牢笼?一个恰好适合关精神病的牢笼?
……就好像是……提前为她预定了这样一个可以被囚禁的地方一样。
第三十四节 人形汗渍?
但看这里落灰的情况,这个杂物室必定是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就连铁制的墙面都有些锈蚀和潮湿。
安把那只没有被困住的手抵在了墙壁上,她扶着的这面墙上正好挂着一个钟表,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钟表走动声,安有些困倦地合上了眼睛,但实际上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
时间……时间……
这是一起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案子,他们被带到了这个事先他们根本没有来过的地方,毁掉了他们对外联系的吊桥,听木梨子说,对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消息是闭塞的,一切讯息都是郭品骥提供给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这起案件的发生时间太过遥远,十五年前啊……
十五年前的夏夜……
嗯?
安猛地睁开了眼睛,去看那个钟表。
现在是几月几日来着?
似乎是……四月末吧?
古老板去世的时候,按照木梨子和夏绵所转述给她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八月末的时候!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四月末,这个距离古老板死亡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点,前来林家旅馆?
而且他们来的时间相当尴尬,还不到五一的黄金周,而他们之中的人,吴晓枫和朱时旺他们俩都不像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而纪宁宁和乔海能,抛开他们伪装的旅行爱好者的身份,怕也是有工作的人。
这群人为什么会在四月末这个时候,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这个曾经发生过命案的旅馆?
此外,郭品骥唯一明确地表示过的,就是他只带了方宁叔和卓格格两个助手,其他的人都不是神学院的人。
就这一点来说,安还是相信郭品骥的,站在郭品骥的角度来说,神学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里面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即将被改造成疯子的人,而这群人的精神状态,照他们迄今为止的表现来看,还没有达到北望村里小陈姐的程度。
那么,既然他们不是神学院的人,他们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那就必定是背后有鬼。
或许,他们正隐瞒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把他们所有的人联系在一起。让他们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守着这个秘密。哪怕被人胁迫,都不敢说出口。
如果刚才没有发现那个发黑了的苹果核的话,安恐怕还不会往这个层面想。
那个苹果核,虽然被锁在这个有些潮的地方。但它被人丢在一个干燥的纸箱里,只是因为氧化和缺水而变得干瘪了,倒还没有被完全腐蚀。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好几处清晰的牙印。
虽然这样说有些主观,但说实在的,安不认为有人会在尘埃遍布的杂物室里吃东西。
再加上这个地方的墙壁是由铁打造的,更加叫安觉得,这里之前有可能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杂物室。
在心里产生了怀疑后,安便对房间展开了比打扫时更为细致的搜寻。
还别说。她找了一圈后,发现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张脏了的床单,看它污糟肮脏的样子,看来它是被人当做抹布使用了一段时间,随后又被丢弃到了墙角垫箱子用。
另一样。是地板上的一处奇怪的四方形痕迹。
安借着昏暗的手电筒光,轻轻摩挲着这处奇怪的痕迹。
这处痕迹上已然落上了灰,但相较于周围的地板颜色较浅,应该是某样沉重的家具压在地板上,久而久之形成的压痕。
安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这处痕迹的周边转悠起来。
应该还会有别的类似的痕迹。
果不其然,安找到了其他的三处痕迹,和最初发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根据痕迹的形状和每个痕迹的距离,可以判断,这个家具是四脚的,长约一米四,宽约一米,并不是很大,是靠着墙放置的,墙上也有一道压痕,看得出来,这个四脚家具也并不高,顶多80厘米左右。
拖着铁链走是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更何况,现在安整个被箍在刑具里的胳膊受了挤压的重伤,安自己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胳膊大概已经紫黑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坏死,继而压迫心脏……
她在搜寻到一半的时候,体力就已经不支了,她一直强撑着,等到把整个杂物室又翻腾了一遍,她再也抵抗不住头晕目眩的侵袭,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端着掺杂着焦糊味的速食面,小心翼翼地推开杂物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安这副体力不支面色苍白的模样之前一直不敢来,就是怕和安面对面地对上。
当时,在发现已经死去的安居然站在木梨子家的门口时,只是远远的一瞥,她的小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在那之后,她参加了这次险象环生的最后游戏,知道可以有三次正面见到安的机会,她害怕而又期待,却又因为期待而更加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只得怀着矛盾的心情,尽量避得越远越好。
但这回,她是避无可避了。
从餐厅到杂物室,也没有几步路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