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难道他们会在接受完警方的问讯后,在三天后集体折返回山上。去办理一个根本不需要办理的退房手续吗?
可是,与常理相悖的是,这本登记册上,居然有着他们退房的记录!
木梨子紧张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剧烈地喘息着。
这个发现非常重大!
她回想起。在自己问起这些人十五年前他们的经历时,关于被警方带走后的讯问过程,他们的回答统统都是似是而非的,简单的一句“我对警察说了我看到的一切”,就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而她居然当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么……他们究竟有没有报警?
安随手拿起其他的几本登记册,上面登记的内容巨细靡遗,几乎每一页都被填充得满满的。
注意到这点后,安面上的表情更加笃定了:
“看,老板娘的确是个认真细致的人,她把几乎所有的登记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偏偏漏过了那三天。那空白的三天。”
说到这儿,安感兴趣地用她没被束缚着的手摸了摸下巴:
“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警察有没有来?或者,他们做了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
她这话当然不是问木梨子的,她可能也没指望从木梨子身上得到答案。
因为她立刻把问话方向调转到了一个跟她之前谈论的内容毫不相干的话题上:
“夏绵失踪了,对吗?”
就连一直努力跟随着安的思路的木梨子,也被她陡然提出的这个和十五年前的事件本无多大联系的事情弄得怔了一怔:
“是啊。”
安紧盯着木梨子的眼睛,问:
“他有没有留下来什么东西?”
被安一问,木梨子几乎是立即想到了那张落在了地上的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图。
她略点了点头,那张图也被她带来了,就夹在那本伪造成“2002年第二季度账册”的画册里。
上次她来找安的时候,其实就想叫安好好分析一下这本画册是谁画的,可她被安手里的相册吸引走了注意力,又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整理思路回顾已然找到的线索,所以画册的事情居然被她暂时性地遗忘掉了。
她懊恼地敲了敲太阳穴,把画册从那一堆账册中翻找了出来,先把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图递给了安,简单和她解释了一下她发现这幅图的始末,又把那本画册递了过去。
安把两样东西都接了过去,用被刑具束缚住的那只手费力地拿着那张薄薄的房树人图纸,另一只手翻看着画册。
很快地,她也发觉到了画册的古怪,和木梨子采取的动作一样,她也把画册拿起来,哗啦啦地快速翻过。
看了一遍画中人自残的走马灯后,安更关注起这本画册来,她用牙齿咬着小手电筒,用那所剩不多的昏暗光芒,在每一张画的每一个角落都细致地搜索起来。
木梨子在一旁用手机给安照着明,看着那上面绘着的叫人毛发直立的眼睛,即使和安在一起看,她的心里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安的眉毛渐渐纠结在了一起,似乎是发现了和木梨子一样的事情,但却又和她发现的不尽相似。
她飞快地从地上抓起了那张房树人图纸,可她的左手不听使唤,抬不起来,她便把自己的整个身子压低,把脸都快贴在了那张图纸上。
木梨子刚想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就再度直起了腰,随手抓起一本年份较远的账册,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后,木梨子发现,她的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眼中的迷茫一丝一毫地退却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那亮着希望之光的眼睛!
第三十六节 两种眼睛
夏绵是被一阵刺鼻的木质材料朽腐的气味刺激醒的,他一个激灵,立刻翻坐起来,双手却因为被绑在了身后,双脚也被麻绳牢牢绑死,找不到可以支撑的点,身子失去了控制,再次摔倒在了近乎朽烂的地板上。
夏绵很快感觉到,自己和地面接触的整个后背已经被潮气浸透了,衣服贴在后背皮肤上,像是有条蛇盘踞在上面,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刚才他挣扎着坐起来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脚站在房间的角落。
凭借他的第一感觉,那是卓格格的脚。
他背对着卓格格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冷静地确定了,自己已经被人绑走,划为了“消失”的那部分。
不过,自己没有死,算是谢天谢地了。
夏绵记得,当初自己正在翻看着画册,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凉风掠过,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卡死了他的喉咙,一只手则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后颈上。
被卡住喉咙的时候,夏绵第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感觉。
不过现在想想,来人大概只是想不叫他因为突然遭受重击而发出声音,才先掐住自己喉咙的。
回想着那一刻濒死的感受,夏绵觉得喉咙还是阵阵发凉。
夏绵如此专注地回想自己昏迷前的情景,以至于叫他自己都感到怀疑,为什么这么专注地想着这个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也无法扭转的过去式?
直到他听到卓格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才隐约想明白,大概,自己想要逃避的、下意识地绕开不想去想的,就是那个站在墙角的女孩。
卓格格的声音很平静: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夏绵翻了个身,叫潮湿的后背再次贴上了潮湿的地板,他的眼镜正落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没了眼镜,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周遭的世界都是那样的清晰,落入他眼中的卓格格也是一样的清晰。
夏绵注意到。她在极力地控制着些什么,以至于她的面部肌肉都不自觉地在轻轻抽动着。
他把视线无力地从卓格格身上转移开来,盯着天花板,把脖子小范围地转动了几下,以缓解后颈处传来的阵阵闷痛,说道:
“你不用紧张。这里是哪儿?不是林家旅馆了吧?”
卓格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语气依然平静地答道:
“不是。”
夏绵合上了眼睛,把耳朵贴在了地板上,耳畔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于自己身在何处。夏绵已经有了些想法:
“我在溪涧底部。对吗?”
卓格格抬起眼。迅速从夏绵身上掠过一眼,又低下了头:
“嗯。”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所听到的水声以及这木地板的潮湿程度了。
卓格格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单了,索性把他们所在的具体坐标讲了个明白:
“现在我们在溪涧的底部。距离小溪一百米左右,这是一个荒废了的养林人的房子。”
夏绵觉得躺着实在是不舒服,双手在身后攥成了拳,艰难地寻找了一个支点,一用力,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他晃了晃依旧酸痛的脖子,心下倒坦然了许多。
被卓格格骗了,是自己脑子不灵光,怪不了别人。如果到这时候还不敢面对这个叫自己失败了的女人,一味逃避,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夏绵看向了卓格格,但卓格格却不敢和夏绵对视,她的头低得更狠了。似乎要把脸埋到胸口里去。
在夏绵的眼里,那个因为做了错事而故意做出一副瑟缩样子的、他所深爱的那个人,似乎又回来了。
夏绵能够感觉到,卓格格似乎真的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像以前是故意摆出来的姿态。
一想到这些,他的胸口仍然闷痛,比后颈处的疼痛更加叫人无可奈何。
他不是个不承认自己的情感的人,他得承认,面对着卓格格,他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怜惜,即使这是个欺骗了他的人。
看到眼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卓格格,夏绵在观察了她许久后,选择扬起了嘴角:
“行了,是方宁叫你看着我的吧?”
卓格格尽力地压缩着自己的存在感,也压缩着自己说话的字数:
“是。”
“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
“你打算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一问一答中,夏绵无奈地发现,卓格格根本不主动引起话题,他问什么都是徒劳。
他想伸一下现在已经麻到失去了知觉的双腿,可当腿从潮湿的地板上蹭过的时候,噬人的麻木感叫他猛地蹙了一下眉,可一直低着头的卓格格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了夏绵这个略带着痛苦的表情,她抬起了头,却恰好和夏绵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三秒钟之内,卓格格一时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三秒钟之后,她低下了头,恢复了刚才的不抬头状态。
但夏绵有些吃惊地发现,在那短暂的三秒钟里,他似乎从卓格格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别样的东西。
那是在过去,和神学院毫无关系的、古灵精怪的卓格格看着自己的时候,时常流露出的眼神。
因为这个眼神,夏绵出了一会儿神,随即便苦笑了起来。
总不会卓格格还对自己有感情吧?
即使有感情,大概也是惯性使然,卓格格被神学院调教了这么久,大概也是个演戏的个中高手,偶尔没控制住自己,流露出她过去常常做的表情,也是正常。
但夏绵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对于这个想法是排斥的。
到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把卓格格往坏处想。
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夏绵不说话,站在墙角的卓格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竖起耳朵,期待着夏绵再说出点儿什么,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不知道夏绵在想些什么,他暂时停住了问询。
卓格格对这沉默感到厌恶,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之前,夏绵问话的时候,她生怕说得太多,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泄露出自己对夏绵的真实想法。
正如她曾经对说的那样。她爱夏绵。一直都爱。或许刚开始还抱着利用和接近的心态,但后来,她就全然入戏了,等到察觉。她早已陷入了泥淖之中,动弹不得。
为了夏绵,她不惜做出了违背神学院的举动,破坏了窃听器。
她早就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她想要的,就是和夏绵这样的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她之所以能和修走得那么近,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她和修很像。都追求一个安定的生活。她不像弓凌晨那样,从骨子里就存在着暴力杀戮的基因。
她小的时候杀人,是因为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而在神学院中挣扎生存的时候,也是一种希望在支持着她走下去。等到从神学院里毕业里,夏绵给了她这样的生活,但现在,这样的生活,又将离她而远去,未来是茫茫的一片迷雾,她根本不知道该朝哪一个方向迈出脚去。
但她也不能掉过头去寻求夏绵的庇护,因为她知道,她伙同着神学院,狠狠地骗了夏绵一把,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愿意不要脸地硬黏上去,逼着这个被自己骗了的人还对自己这个骗子心存怜惜。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各据一方,在卓格格祈祷着夏绵快点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果然说话了,一如既往地体贴,卓格格都以为他是体察到了自己的心意了:
“关于十五年前的案件,你知不知道什么?”
卓格格本来在心中打好了各种腹稿,可是听到这种问题,她却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自己之前那种冷静的调调: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至于夏绵相不相信,她就想不到了。
夏绵看了卓格格一眼,嘴角含着苦涩地翘起:她没撒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绵并不是沮丧于她对案件的一无所知,而是在沮丧,自己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