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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以为他们还不老实,可木梨子并不这么想。
既然他们已经把最不堪回首的过去都袒露了出来,为什么还要隐瞒凶器的事情?
尤其是乔海能和纪宁宁,还提到,郭品骥在编纂那个故事的时候,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刻意,从来都没说古小月用来自杀的那个利器是什么。
看来,这件事除了郭品骥外,没人能说清了。
木梨子和修去了郭品骥被单独关着的房间,他们进去的时候,郭品骥正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叨咕着些什么,用声带的振动与共鸣,发出一连串奇怪的拟声词。
在木梨子和修进去后,他才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嘴一咧,又安然地合上了眼睛:
“看看,又浪费一次去看她的机会了吧?我就说,看一次少一次,还不如提早去看呢。”
他这话显然是对修说的,但修向来是个不容易被人轻易看出情绪波动的人,只要他想控制住自己,他就可以。
尽管知道这样,木梨子还是有些惴惴地看向修,确定他的脸上并没因为郭品骥这句话而产生什么异样的波动,才放下心来,继而转向郭品骥,开门见山地问:
“凶器是什么?”
郭品骥仍闭着眼睛,并不直接回答木梨子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知道我闭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木梨子警戒地退后了一步,还警告性地扯了扯修的衣服后摆。叫他小心点儿。
听郭品骥说话,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情。
郭品骥睁开一只眼,打量着木梨子,笑眯眯地问:
“想不想听我讲讲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可是和黎朗聊过,对于他做了什么,很清楚呢。”
说着,他又像是遗憾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过去他才叫有趣呢,能和我一起完成那么大的一次人口迁徙实验,现在呢?啧啧啧,都变成一个老学究了。瞻前顾后。到底是老了。我决定了。如果我要死,我就在年轻的时候死,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以后会变成我讨厌的人了。”
木梨子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讲废话。她挑了挑嘴角,说:
“人口迁徙实验?不就是北望村吗?”
郭品骥这才把两只眼睛都张开,看着木梨子。
他眼神中*裸的欣赏叫木梨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而他看了木梨子一会儿,又把眼睛合上了:
“看来她的体力很足啊,都有空把北望村的事儿告诉你了。哎,你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的手是不是已经半报废了?有没有什么并发症,比如发烧什么的?”
木梨子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有。”
郭品骥的眼皮微微耸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木梨子:
“别骗我哦。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呢。她现在是半昏迷状态,高烧39度,胳膊出现坏死症状,大臂骨头已经折断。好奇怪啊,身为一个洞察力不错的人。你去看她的时候连这点儿都没注意到?”
木梨子的食指和拇指指甲用力抵在一起,生生地把指缝里掐出了血,可她还是泰然道:
“你不用动摇我和修的决心,想把我们俩分开,然后各个击破?别想了,她好得很,你撒谎撒惯了,谁不知道?”
木梨子和郭品骥的话都不仅仅是说给对方听的,在这个房间里,最在意安的安危的,就是修。
木梨子记得分明,她出杂物室的时候,安的确烧得厉害,而且痛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她觉得,郭品骥的话十有*说的是真的,可她现在,除了叫修认定郭品骥是在撒谎,别无他法。
还好,修很冷静,脚底下也很稳,没有像郭品骥期望的那样,直冲到杂物室去。
郭品骥没睁眼睛,就足够凭耳朵判断出来修没有动,他咂咂嘴,又把话题扯回了他之前提到的事情:
“要不要听听十五年前的故事啊?”
木梨子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23个小时零25分钟。
不知道郭品骥是不是想要拖时间?
木梨子正在思考该不该听郭品骥的故事,就听郭品骥再次开了口,这次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想好了没有啊?真是的,你就是这点儿不好玩,干什么事儿都想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可想的?如果是小安,现在肯定就让我讲了。”
郭品骥带着三分孩子气的口吻叫木梨子听来只觉得恶心,她用眼神征询了一下修的意见,修则微微颔首,表示他既然都想要讲了,那就叫他讲讲看,说不定从他的话里还能得到什么新的讯息。
木梨子狠了狠心,决定浪费一段时间,冒着危险听郭品骥说说和十五年前相关的事情:
“你说吧。”
郭品骥这回没再磨磨缠缠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古老板和林娇的女儿,就是那个古小月啦,她以前一直是忧郁症的,不爱和人讲话,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古小月突然有了自残举动,她用水果刀割了脉,要不是古老板发现及时,她可能在那个时候就保不住命了。
女儿的心理疾病严重了,夫妻两人想送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去了好几家心理诊所,古小月都是一言不发,只有在家里才肯开口多说两句话,其余的时间里,她都专心于画她的眼睛。
没有办法。夫妻二人托了很多人,想把医生请到家里来,对古小月进行治疗。
他们经过多方活动,联系到了一个心理医师,虽然比较年轻,但在业内的口碑还不错的黎朗,黎医生。
黎朗答应了夫妻二人的请求,来到了山里的旅馆。
他来的那天,和刚到山里玩儿的郭品骥他们有了一面之缘,不过也是匆匆而过。郭品骥他们住了两天就要去别的地方旅游了。没在古家旅馆里多逗留。
黎医生一来。便通过了一幅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图,确定了古小月有点儿由忧郁症和自闭症转向精神分裂的趋向,可是他对夫妻二人的说法是,小月只是自闭症症状加深。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存在着某种私心。
古小月,对他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实验对象。
他通过对夫妇两人的调查,得知古老板和林娇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他们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幸福的假面,但私底下已是许久没有同床过,古老板有的时候喝醉了,还对林娇动过两次手。
那两次动手的场景,都被古小月看到了。
古小月本来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目睹到家暴的场面,又感受不到父母之间的和谐,所以过度紧张,才把自己封闭起来,避免受到伤害。后来封闭得太狠了,就导致了矫枉过正,对世界越来越麻木,甚至产生了幻觉、幻听、幻视的症状,更是频繁产生轻生的念头。
这个病并不难治,但黎朗的私心,让他很想实验一下,如果这样一个人的记忆被外来的其他记忆侵略,可不可以为她灌输入幸福的体验,从而治愈她的病?
黎朗的毕业论文本来就是论记忆渗透这一课题的,可是这个选题被他的导师否了,不得不选了一个他不是很感兴趣的题目。
十五年前,国内的心理学领域并不是多么繁荣,大多数人得了心理疾病,会讳疾忌医,能碰到一个好的实验对象很难,而古小月的情况,对黎朗来说,简直是太难得了。
他一直想试验一下记忆渗透的临床操作性,现在,古家地处山中,古小月又是个孩子,一些观念、思想,尤其是完备的记忆体系还没有建立成熟,再加上古家夫妇对他又是一百万个信任,所以他动了心。
试一试吧,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说不定以后临床就能用到这个治疗方法了呢?
怀着对学术的狂热,黎朗对古家夫妇撒了谎,暗地里开展了自己的计划。
他是大学毕业,工作也有四五年了,积累了不少幸福家庭的案例,他选取了一个和古小月年龄相近、情况类似,但是生性乐观的女孩子的记忆,试图通过谈话,有意识地把这些信息灌输入她的脑中。
他的实验似乎是有成果的,古小月的状况居然开始转好了,她甚至主动开口问林娇今天吃饭了没有,激动得林娇抱着古小月喜极而泣,看向黎朗的眼神中,除了满满的感激,还有一些*暗示的成分。
黎朗是看得很清楚的,他知道,一个婚内没有激情的女人,是很容易被婚姻外的某个男人所吸引的,而黎朗同样知道,自己还算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对于送上门来的女人,他应该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在某个下午,古老板下山办事,只留下了黎朗、古小月和林娇三个人在旅馆中。
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可是,这段关系,被一个最不该撞破的人撞破了。
黎朗在对郭品骥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很冷静地说,他在心满意足地从林娇身上翻下来之后,看到原本关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拧开了,古小月就站在门口,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她那双泛着寒芒的、绝望得不像人类的眼睛,叫见惯了疯子的黎朗,也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第五十节 重陷险境
不过,黎朗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古老板回来之后,古小月并没把她看到的东西告诉古老板。
但是,叫黎朗更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刚刚转好了一点儿的病情急转直下,拒绝接受黎朗的治疗,在林娇和古老板劝她的时候,还用近似于看仇人的眼光盯着林娇,同时死死地抱着古老板不放,就连吃饭喝水的时候都跟在古老板身后。
古老板从来没有被女儿这么亲近过,反而误以为这是女儿康复了的信号,千恩万谢地给黎朗道谢,每天见到黎朗的时候,都是一脸喜色。
每次和古老板在走廊里狭路相逢,他向自己表示谢意的时候,黎朗就会看到,扯着古老板衣角,紧紧尾随在古老板身后的古小月,便会对他露出一种噬人的凶意,看样子恨不得窜起来咬断他的喉咙。
黎朗感觉身上寒津津的。
要不是不死心,不想放弃这个实验对象,黎朗都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有着非人目光的女孩。
古老板是感受不到黎朗的焦虑和林娇的心虚的,他高兴于女儿的康复,只是,这短暂的和平之后,潜藏的是叫古老板怎么都想不到的危机。
大概在黎朗入住旅馆一个半月后,某天,他正在房间里整理古小月的资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着手治疗。
其实他很清楚,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古小月的信任,而要治愈古小月的病,为她灌输入他想要灌输入的记忆,就要保证她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但很明显,古小月现在极度抗拒和黎朗单独相处,只愿意和古老板呆在一起。
古老板还不知道古小月因为什么拒绝再度接受治疗,他还笑着跟黎朗说,这孩子估计是和黎朗聊天聊得有点儿烦,现在净缠着他这个当爹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黎朗看得分明。古老板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黎朗盯着手头上乱七八糟的资料,觉得心头烦躁,把那张古小月画过的房树人绘画心理测试图随手夹在了旁边的一本账册里,账册里绘满了古小月之前在里头画的眼睛。
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古老板的一声痛叫!
他还以为他是被菜刀切到了手,并不打算出去看,反正古小月的眼神他是看怕了,而古小月,和古老板现在简直是一体的,看到古老板就等同和古小月见面一般。
想到这儿。黎朗还自嘲地笑了笑。他做了这么多年心理咨询师的工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