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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开月见草原,能见到他的机会也只在这区区几天……所以在一整年里,我都会努力的开花!”夷则用力的擦着眼泪,把眼眶都揉红了,“可是人类却在岛南边的海岸上造了很高的旅馆……要知道……要知道风的通路比任何道路都复杂精确,只要地形微微改变,就可能改变好几条风的通路……萦廻不能来了……以后我开花开得再漂亮也没有用了……”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身为月见草精灵的夷则怨恨人类的原因——因为新建造的豪华观光宾馆改变了海边平坦的地形,使得许多风不得不改道,无法再经过沈营岛,其中就包括名叫萦廻的南风。
这温柔的南风就是害羞的夷则最重要的人吧——虽然她没有说过任何喜欢他的话,但为了等待与他一月一次的聚会,娇嫩的月见草甚至拥有了永开不败的力量。然而夷则的坚持就这样轻易被打碎了——只是一座建筑而已,人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对无法离开土地的花朵和倏忽即逝的微风来说,这可能就是永远无法逾越的万重关山!
被她讨厌也是正常的吧,谁让身为人类的我也许也曾经在不经意之间,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剥夺了与世无争的精灵们那渺小但绝不卑微的幸福……
毫无征兆的,“我的声音”问出了我想问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今天是中元的祭典,萦廻他说不定也在这个岛上!”
“啊?”夷则慌乱的抬起头来,还挂着泪珠的脸上一瞬间染满红晕,我只觉得童年时代腼腆的她又回来了。夷则慌慌张张的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敢见他……每一种花都喜欢萦廻……在我们没见面的时候,萦廻也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真的这样怎么办……我不敢见他……”
“怎么会!”“我的声音”忽然慌乱的大喊起来,“我才没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只有夷则啊!”
——我终于明白了,之所以会有戴着音量过大的耳机的感觉,是因为有人潜伏在我的头颅里借我的嗓音讲话。可是……不要用我的声音告白啊!
一阵凉风从我眼眶里吹出,还悬在半空中的我被这反作用力推得跌落在地上。从揉着眼睛的指缝间,我看见气流使周围的景物微微扭曲,无形的空气慢慢凝结起来,聚成半透明的人体,只不过腰部以下仍保持着流体的形状,五官也不那么清晰。“萦廻!”耳边响起了夷择又惊讶又害羞的声音。原来这就是风的形体啊!
萦廻好像刻意避开夷则似的转向我,身形因为不太固定而像水面的倒影般荡漾着,他的声音则像树叶在轻唱:“谢谢你,本来我没法穿越别的风的通路过来的,正好你要上岛,我又只看得见你的眼睛,所以就失礼了。虽然这样会让你一时看不清,但我的气息至少让你人类的身份不会立刻曝光。”
果然是夷则说的最温柔的南风,我居然一点也没发现萦廻藏在我的眼睛里!难怪在砂路上我连普通的灵体也看不见,直到上岛后才看见一点,天黑才完全恢复;而岛上的那些家伙们说我身上有他们喜欢的味道;并且声音又被控制了,原来是因为萦廻的关系啊!总不能若无其事的说“谢谢”吧,我尴尬的挤出笑容,开始担心他下岛时是不是还要借用我的眼睛。
“我不离开这个岛了!”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萦廻的形体波动了起来,“我要和夷则在一起。”
“啊?”本来红着脸看也不敢看萦廻一眼的夷则抬起头来,却在接触到萦廻的视线时又害羞得低下头去,“那别的花怎么办,你要帮他们授粉吧……”
“很快会有别的风接替我的,虽然这样有些任性,可是……我,我还是比较想和夷则在一起……”萦廻的形体波动得更厉害了,我明白了,那是他在害羞啊!
“不过……”萦廻的语气使我和夷则有些担心的抬起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考虑措辞,萦廻犹豫再三后正色说:“……夷则你以后可不能再用人肉作肥料了……”
“你怎么也相信了?”夷则的脸更红了,她从眼角偷看我:“我是吓唬她呢……自从几十年前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类来过我这里,我从哪里找人做肥料?”拜托,我再怎么看也不像已经几十岁的样子吧,居然说我离开岛已经几十年了!没办法,妖怪总是没什么时间概念的,就原谅她吧。
在这种情况下,夷则可能已经顾不到吃下眼泪,和她定下强制契约的我了。我看准机会准备逃跑,可这月见草精灵居然丝毫没放过我的一举一动,我刚抬脚,她就倏忽飘来拦在我面前。
她还想怎样?我下意识的想挣扎逃脱,身体却被契约拘住不能动弹。夷则不顾我的反抗,只是低垂眼睑将手放在我胸口,慢慢的,一点银色的微光出透过她洁白的手背映出来,她轻轻收回手,那点微光便随着这动作脱离了我的身体,停在夷则掌心,那是一粒小小的水滴,荡漾着柔和的光芒。
“契约,我帮你解除了。”夷则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慢慢合十双手,当她再次打开掌心时,一盏月见草形的小灯漂浮在我眼前,夷则手指轻轻划过,月见草灯上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银线,夷则将银线送到我手边:“这盏灯,也许对你有用吧……”
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了?惊讶的看着夷则,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夷则轻轻的合上我的手:“去找十五夜吧……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不要忘记过去他对你的好……现在,是你还他的时候了……”
随着夷则纤细的手指拂过眼前,带着荧光满天飞舞的洁白花瓣旋转着改变了颜色,化成了参差排列的红色灯笼!刹那间,周围的月见草原以我站立之处为圆心,潮水般的向四周辐射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醉狂般欢乐的祭典夜市的景象,我的耳朵里充斥了激昂的音乐和人们的欢声!
锦衣玉饰的人们的脚步蹒跚,呼朋引伴,勾肩搭背,却完全是一种健康的放浪形骸,原来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祭典已经到了高潮!
手里握紧细细的银线,我被夷则给的月见草灯牵引着穿过拥挤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灯光笼罩里的我——原来这就是夷则说这盏灯对我有用的原因,它可以遮蔽我身上人类的气息!灯光像要发出清脆的鸣响似的频频闪耀,风筝般在人们的头顶上蜿蜒的悬浮游动,好像在寻找什么。
不知穿过了第几簇人群,在因为嬉游而蓬乱的了钗光鬓影间,我闻到了,那熟悉的爽朗的香气……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远处海潮低沉的澎湃充斥于我耳中,五光十色的人群也好,斑斓眩目的街市也好,一切都在我的感官中退去了色彩;留下的,只有伫立灯火阑珊处那白衣的身影——结作总角的头发已经剪短了,所以整个人显出了少年的蓬勃生气,但那绣着精致的绿叶花纹的白衣还是没有变啊,不变的还有溢满我胸口的,爽朗温煦的清香……
阿宝也好,夷则也好,和他们重逢只是一种梦境应验了的惊讶,所以我一直怀疑我所经历的实际上是我的堂弟冰鳍童年时代的经历;因为阿宝和夷则曾经对我是女生这点表示意外,毕竟在彼岸之物的眼中,我和冰鳍是非常相似的,然而在看见这个白衣少年的一瞬,我的决断力再次拿捏不稳方向。
这种心情难道也是冰鳍的吗?我竟然,如此的想见这个只是在我梦中出现过的人……
“十五夜……”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拉住那白衣少年的衣袖,喊出了他的名字。即使触犯“不语”的禁忌也无所谓吧,十五夜,是不一样的!
“怎么会是你?”错愕的表情爬上了那依稀还能看见童年影子的眉梢,十五夜顺手拉住了几乎从我手中飞掉的月见草灯的银线,“你……你居然是个女孩子!”
十五夜的惊讶和阿宝、夷则是一样的,就算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是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啊!我的情绪没来由的浮躁起来,好在十五夜及时表现出他的关心,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专心一意玩乐着的人群:“你一直在这里,没有人发现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只碰见阿宝和夷则呢,没有别人发现我!因为有人告诉我岛上的禁忌啊——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吃任何东西。”不过还是有一点点触犯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得摸了摸头。
“真是太好了!”十五夜长长的松了口气,“是谁告诉你的?”
“是天狮子,狮子村雷渊的天狮子。”能见到十五夜,我还得多谢他呢!
“是吗?原来是天狮子啊……”为什么在讲这句话时十五夜给人的感觉有些异样呢,我不解的抬起头,却看不见他藏在灯影下的表情,但他的语声是陌生的,“胆子还真不小呢,天狮子!只不过领有区区的几座山而已,就敢包庇人类……”
这话,是什么意思?十五夜和梦中的十五夜不太一样啊?一时无法接受这种落差的我呆呆的注视那褪去了童年的稚嫩感的侧脸。“还有阿宝和夷则也是……不可原谅!”面前的白衣少年缓缓的回过头来,一瞬间,他的面容和梦中的某个身影重叠了——月光里高大的神阙下,和十五夜争吵的孩子,那个高傲的,永不愿接纳人类的孩子!我怎么会忘记呢——他有着和十五夜如同镜像一般的容颜啊!
“你是……三芳野!”颤抖的声音从我的喉间逃逸出来。
“你到现在才发现?未免太迟了吧……”嘲讽的笑出现在那张和十五夜一模一样的脸上,“可怜的十五夜,不知道他看到你连我和他都分不清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我后退一步,却发现月见草灯的银线还握在三芳野手里,需要这盏灯隐藏身份的我一时进退两难,三芳野的笑意更深了:“你知道在这岛上为什么不能说话吗?因为一旦说话,表示你承认对方存在,而如果对方答应你的话,你们之间的联系就达成了,你也就,无法再隐蔽自己……”伴着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一道金色电光突然从三芳野的掌心流出,在清脆的爆裂声里,夷则给我的月见草灯散成了碎片。
灯的爆裂声一下子切断了欢快的音乐和人声,人们的动作不自然的停止了。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因为夜市的灯笼一盏盏的接连熄灭了,一切渐渐失去红光的矫饰——怪异的形体,尖锐的爪牙,灼灼的眼瞳和戒备的动作取代了人们的仙姿美貌与烟视媚形,我沐浴在贪婪的目光的豪雨中。
“人类……”“人类的味道!”窃窃私语像水波一样滑过静止下来的人群,又被百倍的增幅放大,化成让人毛骨悚然的欢呼,涌回我身边。
会被怎样呢?被吃掉吗?这些念头还没有在脑子里成型,就已经被三芳野带着冰冷笑意的耳语打断:“不会够的,怎样也偿还不了你欠十五夜的千分之一……”从我耳边抬起头,这位与十五夜有着相同容颜的少年用一种绝然而冷漠的爽朗语调,“她是祭品,用她来平息青之宫的怒火吧!”
“祭品!”“是祭品!”发自千奇百怪的身体里的千奇百怪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句子……
逃吗?在被他们撕成一千片之前先逃走吗?可是……到底逃向哪里呢?
“这边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撞进了我乱作一团的脑海,我只觉得有人冲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这个人给我的第一感觉意外的矮小,但行动却非常果断,他空着的手迅速挥动,被三芳野震碎的月见草灯立刻飘浮起来,只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