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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赵谦眼中都带着惊讶。陆轩问后,赵谦更是讶异。最终,出去找了些药过来。陆轩将药放在一边,并没有给丁辰灌下。而是拿了块毛巾;用凉水浸透;放在了丁辰的额头上。
赵谦见陆轩照顾过两次病人;第一次是丁辰,第二次还是丁辰。记得上次,陆轩将昏睡过去的丁辰介绍给他,用得是“我包养的情人”这样的身份。这都多久过去了,陆轩竟然还与他有联系。
原本准备下班,赵谦需要下楼拿一下明天开会要用的文件。脑子抽了想走楼梯,然后在走廊拐角处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的丁辰。
隐隐记得这是陆轩的情人,赵谦就随手打了个电话当新闻似的跟陆轩说了一下。谁料,陆轩就让他老老实实在医院等着。然后,他等了一会儿,陆轩就赶过来了。
赵谦实在是不理解,就这么一个情人,陆轩怎么这么上心!
而刚才,两人在一起时的情景,也完全看不出像是一个金主一个情人这么简单。两人之间浓浓的爱意简直要感天动地了好吗?
而现在,陆轩再一次做了病床前的好金主,一丝不苟地照顾着病床上的病美人。赵谦觉得,自己真是个多余的人。
将丁辰安顿好,陆轩走到赵谦身边,示意他出去。赵谦耸了耸肩,桃花眼里带着戏谑,然后冲着丁辰张牙舞爪一顿比划,被陆轩笑着推了出去。
赵谦指了指抢救室,玩世不恭的脸上变得严肃了些。
“他是那个女孩儿的家属,女孩儿叫秦诺。跳楼自杀,现在在抢救。”
眉头紧皱,陆轩抬眼看了一下长长的走廊,沉默半晌后,问道:“为什么会自杀?”
赵谦在那等陆轩,也没有了解太多。赵谦说:“应该是精神上有病,至于什么类型的精神病,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医生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眼梢一抬,陆轩看着赵谦,沉声问:“什么事儿?”
脸上挂着无奈,赵谦叹了口气,略带沉重地说:“那个女孩儿,没有子宫。不是先天的,是后天摘除。”
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脑海里,没有任何的声音。丁辰在黏稠的血液中死命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来。
铺天盖地的恐惧将丁辰包裹起来,吱吱得声音像是彗星一样从远方传来。很快,丁辰被包围了。
那个男人狰狞的脸、秦诺撕心裂肺的叫喊还有她血肉模糊的下、体,以及被绳子束缚住看着眼前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脑海里,声音与画面渐渐变多,丁辰的头都快要炸裂开来。闷哼声从嗓子里溢出,丁辰猛然抓住被角,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睛因为突然从黑暗的血色变为白色而被刺的一片昏花,丁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呼吸急而短促,身体剧烈地抖动着。
满身的恐惧、不甘、无能为力将他包裹,丁辰眼睛发干,嗓子像是用钩子抓住一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被深埋的记忆就这样赤、裸、裸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丁辰苍白的脸上,咬紧了双唇。心脏剧烈地震颤着,就像要从他这副虚弱不堪的身体里出走一样。
死命抓紧被角,丁辰喉咙里嘶吼着,痛苦将他淹没,丁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颤抖的双肩被一双大手慢慢得扶稳,身体渐渐倾倒在一个人的怀里,男人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声音仿佛特效药一样,将丁辰瞬间从痛苦中拉了出来。
“没事了。”男人说。
猛然睁开双眼,浑身冒出一层冷汗,丁辰彻底清醒了过来。
粗重的喘息从喉咙里冒出来,湿漉漉的身体冻得丁辰一个激灵。舔了舔干裂的唇,丁辰半倚在男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从这份虚渺的温柔里爬出来的力气。
就一会儿,丁辰想。
丁辰身体像是纸片一样,一撕就碎。陆轩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肩膀上,稳稳当当,安心无比。
胸腔内的心跳声渐渐趋于平稳,丁辰咽了口口水,嗓子被沙子拉了一下一样,丁辰说:“谢谢。”
嗓音完全变调,丁辰眉头紧皱,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安。
双手扶住的肩膀还在发抖,陆轩低头看着青年。青年也在低着头,捏住被角的双手骨节泛白,快要捏碎了。
针对丁辰的道谢,男人眉头微微一皱,很快舒展开来。蓝眸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也很快消失。将手放在青年的手上,男人不动声色地将青年的手掰开,沉声说:“手快捏碎了。”
恍惚了一会儿后,丁辰已经缓了过来。没有在意男人的动作,丁辰掀开被子起身就要往外面跑。刚一下床,就被男人一把捞住,丁辰回头,目光犀利而坚决。
“放开!”
这是丁辰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像是不服从的猫咪一样,亮开肉团团的爪子,上来就要挠他。
眉毛微微一挑,陆轩并不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手臂的力量却没有消失。不顾青年的挣扎,陆轩将丁辰拉上床。青年哪里肯听他的,蛮牛一样在他怀里死命挣扎。
毕竟是成年男子,丁辰没命一样的挣扎陆轩显然受不住。眉头紧皱,男人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温和,一个翻身,将挣扎中的丁辰压在了身下。
双唇贴在青年因为挣扎而变得赤红的耳旁,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是一杯水,将丁辰浑身的躁动不安一下子浇灭了。
“她已经出来了,活着!”
“活着”两个字像是一根圆木,猛烈打击在丁辰心口的铜钟上。钟声回响,将丁辰的理智渐渐收了回来。
全身没有了力气,丁辰躺在床上,眼圈红得可怕。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目光有些涣散,丁辰渐渐回神,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渐渐有了些亮光。与男人沉静似水的目光对上,丁辰咬住下唇,让自己渐渐安下心来。
丁辰说不上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像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后,没给他反应的空间,就尘埃落定了。
双唇发颤,丁辰的声音也在发抖,看着陆轩英俊的脸,丁辰红着眼圈说:“谢谢。”
沉静的目光泛起一些些波澜,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薄唇微抿,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声,抬手擦了擦青年额头上的冷汗,顺手将青年眼角快要流出的泪水拭去,温柔一笑说:“不客气。”
被男人压着,丁辰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额头上还有些发烫,陆轩起身,将旁边的药递给他,然后去接了杯热水。
“先把药吃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黎明之前最为寒冷的时候。巨大的温差让窗户上结着蒙蒙雾气,丁辰木木得看着窗外,没有反应。
这时,一只手捏住了丁辰的下巴。条件反射般张开嘴巴,一粒药片放进嘴里,然后就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转过头,丁辰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站在床前,一如往常的黑色大衣与笔挺西服,一如往常的完美五官与迫人气质,一如往常的湛蓝眼眸与温和轻柔……
丁辰很虚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但是,他还是要看一眼秦诺才安心。
活着,是怎么样的活着呢?
秦诺的一生已经够差劲了,他一直尽自己全力想让她过得好一些,却没料,现在变得更差劲了。
微微低下头,纸杯中,倒映着青年苍白的脸。没有丝毫生机,像是刚刚被放入棺材里的死人一样。
他不会善罢甘休。
掀开被子,丁辰又要起来。陆轩伸手微微一挡,丁辰抬起头,强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儿。”
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男人点了点头,说:“好。”
秦诺其实刚从抢救室里出来,现在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赵谦在她出来后就去找这次手术的医生了解情况,刚准备开门,就碰到陆轩和丁辰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陆轩在这陪了丁辰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赵谦原本觉得两人肯定有些什么,这个想法却被陆轩的一番话打破。
确实,多年友谊让赵谦深谙陆轩的脾性。他不是那种昏聩到看不清晰自己情感的人。至于为何这样对待丁辰,陆轩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一晚上跑前跑后,赵谦也是累得够呛。见两人出来,懒懒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跟上赵谦的脚步,三人很快到了重症监护室外。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外人进入,为了方便探视,墙壁设成厚重玻璃墙壁。玻璃通透性很好,站在外面,能将床上躺着的秦诺看得一清二楚。
秦诺是跳楼自杀,手术完毕后,脸上的血迹只是简单一擦,鼻子和嘴角还有耳边的血迹没有擦干净。
站定身体,丁辰默默地看着。一年多前以前,他也是这样默默地看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丁辰今年这次,要比去年绝望得少一些。
“脾脏摔裂,重度脑震荡,腿骨粉碎性骨折……”赵谦简单地说了一下秦诺的情况,看着病房里的女孩儿,赵谦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身体,这下,又多了好多伤疤。
心脏的温度随着赵谦的话一点点变冷,丁辰简单得嗯了一声,转过头冲着赵谦一笑,说:“谢谢。”
青年的笑容很吃力,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虚弱。抬眼看了陆轩一眼,赵谦也挤出一个笑,礼貌地回了一句。
“应该的。”
丁辰与女孩儿之间不像是恋人关系,但是,手术签字的时候,精神疗养院的医生说过,丁辰也不是这个女孩儿的家属。
那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吸了吸鼻子,丁辰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感冒了。刚才的药还没吃,丁辰转身就走,边走边对陆轩笑着说:“我该回去喝水了,药片还在嘴里呢,太苦了。”
说完,丁辰转身就往回走,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记得第一次见丁辰的时候,青年的后背并没有这么瘦削。或许是添了些落寞,才让人看着这么心疼吧。
没有说话,陆轩微微抿紧双唇,然后跟了上去。而赵谦,则转眼看了看重症监护室内的秦诺。叹息了一声,转身外科主任办公室。
药片已经融得差不多了,点点苦意丁辰根本察觉不大出来。进屋之后,将陆轩倒给他的水喝掉。丁辰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一个未接。
划开解锁,丁辰点开一看,未接来电列表里,“孙丕”两个字静静地躺在那里。握住手机的手渐渐收紧,丁辰冷笑一声,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但是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还在轻声啜泣,带着哭腔地“喂”了一声。
丁辰一愣,牙根紧咬,声音却温和无比。
“请问,孙医生在吗?”
压抑住的哭声瞬间放开,电话那端的女人像是发疯了一样,在话筒那端嘶吼了起来。
“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们还要怎么样?还要要他的命吗!你们怎么这样咄咄逼人!怎么能这样……”
女人尖利的哭声和吼声敲击着丁辰的耳膜,丁辰将耳朵稍微离着听筒远一些,等女人吼完,只剩下嘤嘤的哭声后。
沉默了一会,丁辰低着头,眼睛酸涩得可怕,像是没有任何液体一般,连动一下都觉得疼。女人嘤嘤的哭声最能敲软一个人的心,但是,丁辰的却已经软不起来了。
笑了一声,丁辰的话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他说:“我倒是想杀他,没想到他躲了监狱里去了。”
女人嘤嘤的哭声戛然而止,丁辰挂掉了电话。
胸膛里,一股火气在燃烧着丁辰,如果不发出来,丁辰快要被烧死了。丁辰蹲在地上,又站了起来。再蹲了下去,又站了起来。等再次蹲下之后,丁辰却没有再站起来……
抱着双臂,丁辰咬着下唇,眼泪决堤而下。
这辈子,丁辰从没有这么难受过。就像是他押上所有要与别人拼命时,别人却已经被杀死了。
青年蹲在地上,抱着双臂蜷缩着身体,就像一把白骨被人折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