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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阙汉骞:“塔山如此靠近,共军修建了这么多的坚固工事和障碍物,你身在葫芦岛,却不闻不问,不加破坏!你还是黄埔学生吗?我看不是,你是蝗虫!”蒋介石气急败坏,已语不择言,并高叫要枪毙了阙汉骞,吓得在场众将谁也不敢说话了。
蒋介石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他的十万大军拥有11个师的兵力居然被一个200多米的小山包阻止不前。可他当时更不知道,阻住他这支大军的四纵却只有三个师的兵力。
吴克华带领四纵在塔山地区浴血奋战了6昼夜,使得四纵从此名声大振。战后,四纵的12师34团被授予“塔山英雄团”称号,36团被授予“白台山守备英雄团”称号,10师28团被授予“守备英雄团”称号,四纵炮兵团被授予“威震敌胆”锦旗,仅12师就有2;026人立功。塔山阻击战成为中国解放战争史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光辉战例;而锦州攻坚战也是辽沈之战中我军进行的规模最大、最成功的一次战役。锦州被攻克后,东北国民党军队进出的大门已被彻底地关上了,所有东北残余守军都已成了瓮中之鳖。
第38节 曾泽生的选择(1)
东北野战军攻陷锦州城,犹如一扇巨门从天而降,骤然间锁住了东北大地的一川秋色。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被锁在关外的国民党兵却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正在等待着镰刀的庄稼。
东北的国民党部队人心慌乱。
1948年10月,东北野战军已进驻锦州,直逼锦西和葫芦岛。侯镜如心急如焚,蒋介石更是坐立不安。离开葫芦岛后,蒋介石赶往北平,立即召集傅作义、卫立煌和杜聿明召开紧急会议。
此时,杜聿明已转任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正在拟定以三个兵团攻打山东的计划。见了蒋介石,杜聿明忙问那份攻打计划是否可行。蒋介石却面若冰霜:“今天先不谈这个问题,现在重要的是东北战局。”
杜聿明便不敢多言。
待三人到齐,蒋介石再次向卫立煌下令:“必须尽快收复锦州。”
卫立煌立即重提自己的老意见:“我认为应迅速令廖耀湘兵团回师沈阳固守方为上策。如果不放弃西进收复锦州的计划,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固守沈阳将会使几十万精锐部队陷于共军重围之中。”蒋介石面有怒色,“只有夺回锦州,才能进可恢复东北,退可撤往华北。”
但不管蒋介石说什么,卫立煌就是不让步,两人争了几个小时,仍无结果。蒋介石转而问傅作义的意见。
傅作义当然明白收复锦州的危险性,只好搪塞着说:“这是关系国家的大事,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好。”
蒋介石又掉头问杜聿明。杜聿明实实在在地说:“廖耀湘兵团收复锦州的把握不大,如果想将军队撤出东北,不能强攻锦州,唯一的出路是走营口。”
蒋介石见自己的两个老部下都不支持自己,气得拍着桌椅大骂卫立煌。卫立煌一声不吭,就是不同意打锦州。
这次会议最终只好不欢而散,没有达成任何一致。
第二天一大早,蒋介石再次召见杜聿明,开口就问:“东北事紧,你目前有什么看法?”
杜聿明心中暗道:大事不好。嘴上却应付道:“东北我军士气不振,各军残缺不全,要想收复锦州,必须先补充整训,然后再相机行事。”
说到此,杜聿明转了话题:“现在徐州形势也不容乐观,我想立即返回前线去。”
蒋介石摆了摆手:“徐州,还不用着急。现在的大事是必须夺回锦州。锦州不夺回来,我们就会被隔断在东北,只能等着共军来吃掉我们。”
杜聿明沉思了一下,问:“可是,如果我们去攻打锦州,那会有几成胜利的把握呢?”
“六成把握总有。”蒋介石略加思考后说道。
杜聿明微微摇了摇头:“孙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现在我们算到六成,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蒋介石不语。
杜聿明接着说:“孙子说,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倍则奇正并用,有奇无正,有正无奇,每战必殆。以目前敌我兵力比较,不是我倍于敌,更谈不上什么奇兵正兵。相反,倒是敌倍于我,敌人有奇有正,并可能集中五倍十倍兵力攻我、围我、消灭我军。所以,我认为,目前收复锦州是凶多吉少,并可能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但是,我们失去锦州就会失去美国的援助,这是关系到全局的战略大计。”蒋介石提高声调,用拳头敲着桌子嚷道。
杜聿明立即住口不再说话,看着蒋介石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转了一会儿,蒋介石突然停了下来,改成一副很平静的语气对杜聿明说:“我看这样,还是把东北完全交给你好了。从现在起,廖耀湘兵团由你指挥,抓紧机会,越过黑山,夺回锦州。好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我任命你为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冀热辽边区保安司令,指挥部可以先设在葫芦岛。”
杜聿明满脸无奈,自恨命运不济,欲待再辩,可蒋介石早已独自离开了。
杜聿明只好收起行装,奔赴沈阳。可刚到沈阳,就受到致命一击:长春陷落!
蒋介石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辽沈战役刚一打响,蒋介石就曾电令困守长春的郑洞国要相机撤退,向沈阳靠拢。
然而,退出长春谈何容易?
自1948年5月30日起,林彪屯兵长春,令李天佑一纵和黄永胜六纵把偌大一座长春城早已围个水泄不通。6月15日,林彪初战吃力,决意挥师南下,继而对围困长春做了重新部署,令肖劲光和肖华全面负责,改派钟伟十二纵的34、35师和黄永胜六纵的18师担负具体封锁任务。
郑洞国带着新7军和60军被困城中,处境日益艰难。
锦州之战打响不久,长春外围的六纵、十二纵也奉命开往开原前线。长春围城的任务转交到了刚成立不久的六个独立师手中。
“这是天赐良机,成功与否,在此一举!”郑洞国见长春周围的正规军纷纷撤离,突率军于10月4日起,连续发起两次突围,经过三天多的激战,突围部队先后被打回城中。
郑洞国黯然神伤:此时的长春,飞机不能降落,步兵不能突围,内外联系中断,真正成了一座死城。
城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么多的活人,粮食从何而来?
为了保证军队的供给,郑洞国在解放军围城之初就颁布了《战时长春粮食管制办法》。全面进行市区人口普查和余粮登记,规定市民只准自留3个月的口粮,其余的按价卖给市政府以供军需。居民粮食被征缴一空。一些奸商乘机勾结不法军人囤积居奇,导致粮价暴涨。从6月至9月,粮价整整上涨了700倍,且有价无市。
国民党的飞机日日出动,靠空投来维持这座城市的喘息。可到了7月以后,解放军配备了高射炮火,控制了长春上空,国民党军飞机再也不敢低飞慢飞,只能在离地2;000米以上的高空乱投一气,然后仓皇逃离。空投物资常常随风飘落在城外的阵地上。大米、四川榨菜、猪肉或牛肉罐头,经常成为围城战士的额外美味。
越是物资稀少越是容易发生争端。进入秋季以后,西北风增多,长春空投的物资随风飘落在60军防区的比落在新7军防区的机会增大,两军因此经常发生冲突、械斗。郑洞国早就下达命令:凡收集的空投粮食,一律交兵团仓库集存,而后统筹分配。但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还会将到了手的粮食再交出去?甚至每当空投飞机到来时,有些部队便立即烧火,粮食落到附近马上捡来倒进锅里,待收集者赶来时,生米已煮成了熟饭。
但缺粮的不仅仅是长春,东北的每一座孤城都缺粮。秋深了,而来长春的飞机也越来越少了,空投由数日一次变为基本停止。国民党军的存粮日趋减少。部队由过去的每人每天一斤粮减到半斤、四两,最后连二两粮也难以分到。
各种矛盾越来越多地浮出了水面。新7军因为是嫡系部队,而且久驻长春,以前就存有大量储备。60军却是当初曾泽生带着从吉林撤进来的,毫无根基,粮荒严重。所以,虽然两军同驻市内,但给养供应却有着明显的差别。60军大米与高粱米供应各半,后来则全是高粱米,到最后大部为黄豆,少量高粱米,数量也减少了一半。而新7军却吃的全是大米白面。60军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高,一些杂牌军、地方武装更是牢骚满腹。有些甚至乘机出城投降。仅从6月25日至9月底,城外解放军就接收了投诚官兵13;500余人,约占长春守军总人数的1/7。
长春城内军心动荡,投诚之风四起。这股风从地方武装吹到正规部队,从下层士兵吹到高级军官。
60军的高层也在这股风中动摇了。
第39节 曾泽生的选择(2)
60军来自云南,原是龙云的部队,1946年被蒋介石调到东北。因其不属于嫡系部队,处处受到歧视。60军军长曾泽生,早年曾在云南讲武堂受训,后在广州黄埔军校学习和任职,参加过北伐战争。进入东北以后,转战两年多,看透了蒋军内部的勾心斗角,也受够了非嫡系部队的不公待遇,早已心存不满。
如今,长春被困,各种矛盾交织杂乱。曾泽生弃暗投明之心越来越坚决。
9月22日的晚上,同样是一个萧条的秋夜。曾泽生经过多日的思想斗争,决定把手下的182师师长白肇学和暂21师师长陇耀找来做初步的商量。
可人都到齐了,曾泽生却突然犯起难来,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开口说起。他给每个人递了一支烟,自己却陷入沉思。
白肇学感到军长有难言之隐,当即表示:“我们共事多年,平日推心置腹,有何难事我们可以共同商量解决嘛。”
曾泽生这才缓缓地说出:“就是部队的前途、出路问题。过去我们也谈过,现在请你们来,就是想要商量决定究竟怎么办?”
陇耀意识到曾泽生既然主动约见大家可能已下定决心,紧接着说:“还商议什么,军座怎么决定就怎么办!”
白肇学低头不语,又说:“这是关系全军官兵前途的大事,还是大家商量决定才好。”
曾泽生于是详细分析了形势和部队的危险处境,说:“现在,突围和坚守都是死路一条,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反蒋起义!”
陇耀一听到“反蒋起义”,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早想军座会这样决定的。我们60军这些年受国民党嫡系的气太多了,排挤、歧视、分割、监视、装备坏、待遇低,送死打头阵,撤退当掩护,赏是他们领,过是我们背。这样的窝囊气,我早就受够了,我拥护起义!”
“唉!”叹气的是白肇学,“我少年从军,本想为国为民,御侮安邦。但是几十年来,我所看到的却一直是自相残杀。我早就厌倦战争了,我们可以反蒋出城,然后放下武器,解甲归田。”
曾泽生见两人都同意反蒋,终于放下心来。相互间又进一步交流了意见。时间转眼到了23日凌晨的2点钟。
从这天起,他们三人经常接触,研究起义的准备和组织问题。10月4日,郑洞国命令曾泽生配合新7军突围出城,他们一度想利用这个机会起义。但再三考虑,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几个人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