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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壁骤然颤动,粗壮的青黑色筋络纷纷钻出,像一条条嗜血的恶蛇,齐齐扑向血影高登。其中一条筋络速度最快,抢先缠上高登,其余的筋络不约而同地退回去,重新缩入肉壁。
“轰!”筋络触及高登的一刹那,蒸腾如雾,化作一头庞大狰狞的凶兽虚影。
那是一头黑如夜色的远古凶兽,披毛带角,肋下双翅拍动,碧色的眼睛闪动着阴冷的寒光。
吞掉它!盯着凶兽虚影,高登生出饥肠辘辘的空虚感。
双方同时扑出,即将冲撞之际,高登突然屈膝,跪倒后仰,凶兽从他上方掠过。高登翻身探臂,一把揪住凶兽的长尾,借力一跃,跳上兽背。
凶兽嘶吼一声,扭头咬向高登。但高登更快,俯身,张嘴,一口咬住对方隆起的宽厚背脊。兽背裂开,一股凶蛮原始的精气灌入高登咽喉,扩散内腑,沸腾如炽,浑身精力弥漫,血气激荡。
凶兽痛吼,双翅倒卷,狠狠拍向高登。“啪!”巨翅重重地抽中高登,他剧烈摇晃,右肩塌陷,飘散出一缕血雾。
但他没有停顿,继续狠咬兽背,大口吸入精气。这头远古凶兽同样是图腾,但空有一身庞大凶戾的气势,力量、速度、智力都被祭坛削弱到了极点,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
“银狐老大,沙穴族用祭坛炼化凶兽图腾,供养武士,难道不担心武士被兽性反噬,变成疯子?”花豹遥望祭坛,掀涌的彩光映得他脸上明暗不定,神色莫测。
银狐轻叹:“他们必然有传承秘法,可以泯灭兽性。可惜高层没有在沙穴族遗留的典籍里,找到那些秘法,只能用炼金术来压制图腾中的兽性。”
花豹目光闪烁:“说不定还藏在这片遗迹里,那才是沙穴族的核心传承。我们找到的,不过是二、三流的玩意。”
“你就别做寻宝梦了,我看你倒像是个活宝。”乌蛛冷笑,“上头早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上千座神庙都被一块块拆分细究,也没找到什么奇宝秘典。”她心情烦躁不佳,13号若被兽性反噬,她调离基地的希望恐怕又要落空。
银狐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血鸦,缓缓踱步,走近祭坛,翻腾的光浪遮住了他的身影。一枚篆刻炼金符纹的血色珠子从袖管滑出,滚入掌心,银狐屈指一弹,血珠直射兽柱,没入炼金光图,旋即跳出一个神情诡异的血色炼金小妖精。
它耸动着鼻子,四处嗅了嗅,跳上兽柱,向祭坛高处的大肉球飞快窜去。
13号,好好享受这场图腾盛宴吧,谁叫你投靠了血鸦那个废物?银狐摸了摸一尘不染的银白胡须,暗自冷笑。
第二卷 第七章 吞噬(中)
“嗷唔——”凶兽虚影发出尖而长的嚎叫,凄厉转折,如地狱里挣扎的恶鬼。
它疯狂地跃高,翻腾,掀扑,双翅猛烈抽打。但背上的人比它更疯狂,无论凶兽怎样跳,怎样翻,怎样扑,始终像跗骨之蛆,死死咬住它的血肉,像凶兽般狠狠吸吮。
凶兽窜高伏低,巨翅像狂风暴雨疾打高登。“啪!”翅膀拍中他的后背,脊椎裂开,背心塌陷。高登旋即一口扯掉凶兽大片血肉。凶兽卧地一滚,沉重的身躯从高登身上碾压过,双腿随之折断。高登又是凶残地一口,把兽背的伤口挖成窟窿。
大量精气潮水般涌进体内,高登残破的血影又渐渐丰满,被压断的腿接合,被拍塌的背挺起。凶兽负痛厉嚎,倒卷的尖尾抽过他的面颊,半张脸“咔嚓”陷裂,眼球耷拉出来,嘴巴也碎成血粉。高登一埋头,塞入兽背上的血窟窿,喉管拼命耸动。
“呼——呼”他竭力吸,不惜一切,只要继续,此生从未停止。
精气流入干裂的咽喉,消失的嘴慢慢生出。
而凶兽虚影却在不断萎缩,吼声越来越轻微。扑腾片刻,它哀嚎一声,软软跪倒,四肢无力地抽搐着。高登趴伏在兽背上,一口一口,将其吞嚼。
直到凶兽完全化为精气,充斥身躯时,高登仰头厉嚎,一对巨翅破开双肋,昂然展开。四肢绽出利爪,皮毛覆卷全身,他俯下身,变成凶兽虚影,高高扑跃而出。
前方绽出一圈圈波纹,景物变幻,狂风迎面吹来,高登置身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矫健飞奔。
飞奔!岩石在他的利爪下碎裂,四散飞溅。他双翅席卷,搅动风云,树藤纷纷折断,他是飞犼,这片苍莽原野的王者!
飞奔!冬去春来,昼夜更替,他猎食虎豹,凶戾搏杀,浑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兽柱上,血色炼金小妖精迅速蹿高,逼近肉球。
“砰!”一头猛犸巨象被高登腾空抓起,从高处砸下,摔在涧水中,激起浪花。他飞扑而落,水波荡漾,银色的月光照在清澈的水面上,映出庞大狰狞的兽躯。
他忽然就呆住了。
这是我?他怔怔凝视,粼粼水光将倒影切割成碎片,闪烁摇晃。
失去的记忆像碎片纷纷投来,闪烁汇聚。
不,不是我!他人立而起。
我不是飞犼!巨翅缩回肋间,爪牙收起,皮毛蜕落,血影在水光中摇曳出现。
“我——是——高——登!”
视野中,水波一圈圈荡开,四周景物幻灭,他仍然悬浮在厚软的肉壁中间,下方是安详沉睡的肉身。
“图腾仪式完成了。”高登环顾四周,轻轻舒了一口气,向肉身投去。他已彻底吞噬飞犼,融为自身图腾。接下来,图腾将与肉身合一,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血影没入肉身的一刹那,高登身躯巨震,双目圆睁,一道暴戾狂乱的血气射出血影,猛然冲向大脑。“轰!”脑袋膨胀欲裂,一头血浆流淌的飞犼凭空出现,疯狂扑窜,狂暴的吼声震得高登神智混乱,几欲癫狂。
反噬!
不等高登反应,脑海中的獠牙倏然一跃,刺穿飞犼,转瞬吸噬,快得无以复加。
高登顿时神智一清,头疼消失无踪。
獠牙微微颤动,焕发出纯白无瑕的寒光。“还……要……”这是头一次,獠牙对高登传出模模糊糊的意念,仿佛生出了灵性。
还要?高登不由一愕,吸盘在全身柔和蠕动,逐渐舒松,不再输入液体。吞噬一头凶兽图腾已是少年们的极限,血狱会怎么可能再输送凶兽,让自己活活撑死。
耸立的诸多肉球外,血色小妖精四处嗅了嗅,跃向高登所在之处。它张臂抱住肉球,“噗嗤”炸开,化作一行闪耀的炼金方程式。
“怦——怦——怦——怦!”肉球骤然抖动,一个个吸盘齐齐吸紧高登,浓稠的液体再一次渗透肉躯,妖艳缤纷的肉瘤纷纷鼓出。
还有?高登顿感异常,但疼痛令他无暇多思。肉瘤炸开,血影重聚,肉壁的筋络争先恐后地探出……这一次,迎面扑来一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的深海鲲鲨!
……水色碧蓝,宁静的深海中回荡着如泣如诉如慕的歌声,被柔软的波浪送远。
人鱼盘踞在岩石上,轻吟曼歌,闪烁着银色鳞片的鱼尾翩翩摆动,像一簇燃烧的银色光焰。
一条条雄性人鱼围绕着她,屏声静气,陶醉在美妙的歌声中。每年初春的暖流正从远方而来,裹挟着肥硕的鱼虾和大量海藻的种子。一些红色种子粘在雄性人鱼的鳞尾上,散发出异样的气味。
这是怜雪海藻的种子,具备催情功效。雄性人鱼渐渐觉得浑身发热,内心躁动。求偶!她唱歌肯定是要求偶!雄性人鱼急切地涌向岩石,伸臂摸索。
歌声戛然而止,人鱼娇躯一震,豁然省悟——我是番红花!他望着前仆后继的雄性人鱼,面色如土:“你们误会了!”
……我是谁?白色的巨虎傲立山巅,对月长啸。群兽匍匐山脚,瑟瑟发抖。
“你,不是男孩子,可惜了,不能继承商会。”依稀的记忆从白虎脑海中飘过。
那是一个冬夜,父亲悄悄走进房间。明早,他将和另一个女人举行婚礼。
她蜷缩在绒被里,背对着他,手足冰凉。他以为她已经熟睡,在床边摸着她纤柔的金发,轻轻叹息:“可惜,你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泪珠从她眼角无声滑落,他看不见。
白虎的碧瞳缓缓流出泪水,月光朗照,亮如钻石。但她随即抹去泪水,金发激烈飞扬。史翠珊,我是史翠珊!从此脱胎换骨,再非羔羊!
……一声长鸣,火鸟箭似地冲出火山,盘旋天空,羽翼掀起熊熊热焰,雀斑的容貌在火焰中重生。
……高登已然分不清,他到底吞噬了多少凶兽图腾。浓烈得化不开的血光充斥全身,犹如实质,散发出庞大无匹的蛮荒气息。
还要!还要!还要!獠牙催促着,跳跃着,白胜雪,寒如霜,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变大!
第二卷 第八章 吞噬(下)
“远远不够!”高登触到獠牙清晰传出的意念。
轰然一声,天旋地转!
獠牙化作一道雪玉般的光!
寒光冲出脑海,裹起高登的血影,刺入肉壁,直没深处!
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肉质管道闯入视野,色彩斑斓,厚软粘湿,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血茧,千姿百态的兽影摇曳其间。
全是凶兽图腾!高登听到兽影咆哮,此起彼伏。
“噗嗤!”獠牙一跃而上,刺穿血茧,吸噬兽影。图腾融入高登,兽性归于獠牙。
高登只觉一阵眼花缭乱,兽影频频消失。獠牙穿梭在迷宫般的肉管内,疾如电光,所向披靡,经过之处,所有血茧被清扫一空。
不知过了多久,獠牙带着高登冲出空荡荡的肉管。
眼前骤然一亮,四壁变得白森森,阴惨惨,质地坚硬粗糙,凸起一道道繁密难辨的骨纹。
这是在兽柱里!高登方才明悟,就被一股庞大无匹的气息笼罩。他抬起头,往上瞧,九个丑陋的巨大蛇头俯视着他,狰狞晃动,黝黑色的鳞片闪耀着邪恶的光。
九头蛇!这是上古传说中才有的凶兽,高登一直以为那只是神话。没想到,兽柱里竟然匿伏着九头蛇的图腾。
獠牙冲上,直刺,没有丝毫迟疑。
“噗嗤”一声,獠牙刺穿蛇腹,像烧红的刀尖破开黄油,毫无阻碍。九头蛇痛吼着扑咬,疯狂扭动,疾拍猛甩,在獠牙上刮去一片片雪白的碎屑。
獠牙兔起鹘落,上下飞跃,一次次捅穿九头蛇的肚腹,挟出喷溅的精气。九头蛇的咆哮逐渐低弱,高登却开始感到心悸。獠牙威力通神,惊世骇俗,为何寄居自己的脑海?自己吞噬了无数图腾,庞杂混乱,岂不是完全悖逆了技巧派的精纯路子?
白光一闪,獠牙穿透九头蛇的咽喉,十八只竖瞳的碧光接连熄灭,九头蛇山岳般的身躯沉重倒下,被獠牙瞬间吸干。
“这次的仪式时间为什么这么长?”血鸦盯着如火如荼的光浪,血幕并未减弱,反倒愈发浓烈,远近沙丘尽被染红。
“好酒需要时间酿制。”银狐走过来答道,“这次加入了大量珍贵材料和新的炼金方程式,专门化解兽性反噬。”
乌蛛哼道:“就算他们不会发疯,也会有其它隐患。”
“没有隐患,如何控制他们?”银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里暗自狐疑,仪式时间确实有点过长,莫非13号还没有被凶兽图腾撑暴?按常理,只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