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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凶相毕露的少年向他逼去,为首的麻脸手执弯刀,上前一步喊道:“别罗嗦得像个娘们,把水袋交出来!”
“你们别过来!”小个子大声哭嚎,死抱水囊不放。
周围的少年狞笑起来,麻脸不耐烦地举起刀:“要水不要命,那你去死吧!”
六个人,六袋水。高登遗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打算掉头离开。他没把握对付这么多人,万一硬拼受伤,极可能会死在沙漠里。
小个子蓦然尖叫,举起水囊拦向刀锋。麻脸怕砍破水袋,只好仓促偏开弯刀。小个子趁机一骨碌爬起,猝然撞翻麻脸,窜出众人包围,逃上沙坡。
他一眼望见后撤的高登,当即疾呼:“喂,救救我,我给你一半的水!”
其他少年怒骂着追上来,麻脸挥刀大喊:“连这个家伙一起杀掉,夺了他的刀!”
高登理也不理小个子,足尖蹬地,转身就跑。他踩到一块坚硬的凸起,砾沙顺着脚底簌簌滑落,露出埋在沙下的一个脑袋,大如巴斗,丑陋狰狞,两只冰冷的黄眼珠瞪着高登。
是齿蠕!高登脚步一僵,奔跑的姿势当即停顿,四肢保持着固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齿蠕是沙漠独有的凶虫,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受到惊扰。高登盯着齿蠕,攥紧弯刀的手心不住渗汗。他不敢妄动,逃跑只会被齿蠕当作挑衅,引来攻击。何况齿蠕腹下生有两排扁平的翼足,擅在沙地滑行,速度比他快得多。
齿蠕耸起脑袋,凑到高登面前。高登屏住呼吸,喉头微微挛缩,全身仍旧纹丝不动。
齿蠕软绵绵的触角轻碰高登的小腿。
“砰砰”随着脚步声,沙尘从下面一路上扬,小个子飞快爬上坡顶。“快帮我,不然你也要死!”他不怀好意地叫着,从高登身旁跑过。
“轰!”砾沙飞溅,受惊的齿蠕扭过头,水桶般粗的身躯破开沙层,腾跃而扑。
“啊!”小个子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望着一张急剧扩张的大嘴覆盖视野,密集尖锐的牙齿上下一合,血浆喷溅。小个子齐腰而断,下半身仆倒在地。
赶来的几个少年目睹此幕,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逃。
齿蠕悍然扑出,全部张开的巨嘴几乎占据了整个脑袋,迅速咬住一个少年,嚼着吞下去,又追向其他人。
高登略一犹豫,放弃了溜走的念头。这头齿蠕已经凶性大发,几个少年一死,很可能就会轮到他。高登的目光追随着齿蠕,它的翼足轻快滑过斜坡,再咬死一个少年,又追上了麻脸。麻脸惊叫挥刀,刀锋劈中齿蠕下颚,溅起一蓬黄浊的汁液。
机会!高登当机立断,伏地卧倒,以俯冲的姿势滑过沙坡,直奔齿蠕。而齿蠕下颚受伤,吃痛发怒,注意力完全被麻脸少年吸引。
猛一甩头,齿蠕撞开弯刀,麻脸踉跄后退。他勉强抓住刀柄,迎向扑来的巨嘴,拼尽全力挥刀。
十米……三米……一米……高登相距齿蠕越来越近,双臂直探,刀尖对准齿蠕尾部管状的肛门。
“噗哧”两声,一前一后响起。麻脸的弯刀砍在齿蠕的脖颈上,齿蠕暴怒扭扑,巨嘴罩向麻脸,就要合拢。紧接着,高登冲至,刀尖捅入齿蠕的肛管!
齿蠕痛得剧烈抽搐,牙齿尚嵌在麻脸的后背,来不及咬合。麻脸前半个身子没入齿蠕巨口,拼命挣扎,弯刀在齿蠕的咽喉处乱砍。
高登的冲势还没有停!紧闭眼睑,他合身冲入肛管,刀尖穿透黏糊糊的体腔,长驱直入。
齿蠕被前后夹击,疼痛难忍,身躯疯狂翻腾。麻脸像一个破麻袋被甩过来,甩过去,一次次砸在粗燥的砾沙上,骨骼折断,血如泉涌。
高登也接连挨了几下,顿觉天旋地转,头晕耳鸣。好在全身都裹在齿蠕厚软的腔肉内,卸去了撞击力。他左手摸到一条肠子似的软体,牢牢揪住,稳住身形。右手挥刀,向周围狠插猛捅。
“咯嚓!”麻脸撞上一块砾岩,脊椎应声折断,当场毙命,但刀锋卡在齿蠕的喉管上。齿蠕发了疯般上下扑腾,四处乱撞,一个奔逃的少年被它撞翻,一口吞下,卡在咽喉的刀锋深入几分。
一阵猛劈过后,高登渐觉乏力。齿蠕腔内空气窒闷,黏液灌满口鼻,呼吸愈发困难。他奋力向前钻,刀尖穿过一片絮状的肉壁。“噗哧”,弯刀撩中一颗黄褐色的圆球,清冽的汁水喷出圆球,溅在高登脸上。
齿蠕痉挛般地窜起,高扑数米,最后一个幸存的少年吓得腿抽筋,眼睁睁地望着齿蠕凌空落下,脑中一片空白。
“砰!”齿蠕的脑袋重重砸在他脚上,少年一屁股坐倒,屎尿齐流。
惊魂过后,他霍然发现齿蠕一动不动,眼球闭合,巨嘴半张。“死了,怪兽死了!”少年呆了呆,喜极而泣。“哈哈,它死啦,我还活着!”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冲出齿蠕巨口,弯刀直劈,将他斩成两半!
高登收回弯刀,转身剖开齿蠕胸腔,掏出破损的黄褐色圆球,囫囵咽下。那是齿蠕的心核,清凉解火,滋阴润肺,舒缓了沙漠带来的燥热感。齿蠕的其余部分太过腥臊,食用只会导致腹泻。
接着,高登飞快奔向四散的尸体,捡起水囊。麻脸的水囊已被摔破,水都流干,另外五只水囊也被喝掉大半。高登一一拔开水囊的塞子,一口气喝光所有的水,才背靠齿蠕的尸体坐下,得以喘息。
这时,他方感心跳激烈,汗水和腔液湿透全身,头颈、后背、膝盖都磕破了口子,一阵阵抽痛,显然是齿蠕翻滚时撞及的。
高登憩息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体力恢复,才重新上路。
第一卷 第六章 危险的对手戏
沿途仍然一片荒寂,直射的日光像烧热的钢汁,浇得沙砾滚烫。高登每走一段路,就稍稍歇一歇,始终让自己保持一定的体力。
他经过一座峥嵘高耸的风棱石,突然间,嗅到一丝隐隐约约的腥气。高登马上挥刀,向腥气的方向撩去。
“嗖!”一条灰色的蝮蛇从沙岩的阴影里窜出,撞上刀刃,被砍两断。高登向旁疾闪,一截蛇头跳起,咬在他刚才的位置,好一会才僵死。
高登捡起蛇尸,猛吸蛇血,然后拔出毒腺,涂在刀尖上,再撕掉蛇皮,生嚼蛇肉。蛇肉腥气十足,令人作呕,原本可以埋在沙下烫熟,但他不愿浪费时间。
蓦地,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高登丢掉蛇肉,霍然转身。
一个鼻如鹰钩、唇似刀削的黑发少年双手持刀,正向他悄悄逼近。
看到高登回头,黑发少年有些意外。但他行姿不改,迈着武技上的丁字步从容逼近,上身前倾,膝盖微弯,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狼。
“这条蛇归我了。”黑发少年刀尖上挑,示威般地指向高登,手臂和弯刀舒展成一条稳定的弧线。
高登瞥了一眼对方腰间悬挂的十多只水袋,毫不迟疑地答应:“好,它是你的了。”高登认得这个黑发少年。他叫格鹰,在童奴中很出名,也是高登心目中的危险角色。
因为格鹰是唯一粗通武技的猪仔!他心狠手辣,出手无情,每次都能抢到足够多的麦饼。
格鹰手腕一振,旋出闪亮的刀花,神态傲然地说:“算你识相,饶你一条贱命吧。”
格鹰向蛇尸走去,眼看他侧身面对自己,高登目光闪动,一刀狠削对方的腰。他很清楚,格鹰绝不会放过自己。
与此同时,格鹰猛然转身,挥刀横劈,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高登。
“当!”双刀交击,刀身传来的强悍力道震得高登手掌发麻,上身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小兔崽子,你还想玩我?老子就陪你玩个够!”格鹰嘴角冷笑,跨步直冲,弯刀划过一道闪耀的弧度,斜斜劈下。
这是马贼的刀法!高登心头一凛,因为马贼习惯骑马冲锋,所以挥刀的角度总会绕开马头,斜偏三十度。
高登举刀封挡,又被对方强劲的气力震得后退。
格鹰借势吐气,弓身跨步,像一匹奔腾的烈马,裹着斜月般的刀光再次冲击。这是马贼惯用的“马步”,配合刀法,直冲直撞,不给高登丝毫喘息。
“当!”双刀再次相格,格鹰手腕转动,刀锋缠住高登的弯刀用力一绞,正是马贼最擅长的绞刀技巧。
刀柄在高登的掌心剧烈抖动,几乎脱手飞出。他抓紧弯刀,顺势后滚翻,一连滚出十多米,才摆脱格鹰的追击。这是地痞头子教他的逃命绝活,虽然样子难看,却非常管用。
“小兔崽子,就这么点本事,还敢跟你老子玩?”格鹰狞笑着,手腕抖出几个炫耀的刀花,不依不饶地斩向高登。弯刀在他手里,如虎添翼,发挥的威力远远大于不通武技的高登。
高登翻身疾退,和格鹰远远拉开距离。格鹰的力量、武技远胜自己,正面硬抗只有死路一条。高登突然意识到武技何等重要。不是所有的对手,都会给他时间从容布置,精心准备什么克敌的小工具。
一旦敌我狭路相逢,唯有武技决定生死。这也是软派刺客稀少,硬派刺客兴盛的原因。
“小兔崽子,有种你别躲!老子要把你的头皮割开,把骨头一根根敲断,再把你花花绿绿的肠子抽出来勒死你!”格鹰一边恫吓施压,一边凌厉挥刀。他从小在马贼窝长大,熟悉刀技,杀人如草,一刀接一刀的连攻逼得高登左躲右闪,连连退避,几无招架之力。
要不是高登身手迅捷,心态沉稳,早被他砍翻。
追击中,格鹰刀光一圈,环绕高登四周,限制他闪躲的空间,随后高高跃起,弯刀化作一道眩目的光芒劈下。
高登避无可避,只得硬接,刀身压下来的猛烈冲击力震得他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但他并未慌乱,顺势摆腿一扫,扬起大片沙尘,罩向格鹰。
他以为格鹰会避让,孰料格鹰闭目、冲刺,弯刀长了眼睛一样劈过来。
“去死吧!”格鹰狂喝一声,刀光耀眼生寒。洒沙子这种伎俩他六岁就会了,自然懂得如何应付。
高登来不及躲了,呼吸在刹那间停顿。视野中,只有一线不断逼近的寒芒。
“轰!”他恍惚感到息微术在全身炸开了。
整个人融入了呼吸的节奏。
高登扬起手臂,手臂上的肌肉纤维像呼吸一样起伏,他轻盈挥刀,刀身也像呼吸一样起伏。
一声轻响,双刀交锋。高登的刀一抖一颤,巧妙消去了对手的刀劲。
格鹰脸露惊愕,但他应变极快,弯刀顺势下滑,斩向高登双腿。
高登刀锋下沉,再次截住弯刀。
两柄刀飞快交击十多次,高登凭借肢体的呼吸感,用起伏卸去格鹰更强横的力量。
他恍然领悟,息微术可以用来实战!
这是技胜于力的路子。
高登曾在家族藏书《武技概述》里看到过,武技的道路有两种:占主流的强调力胜于技,绝对的力量可以击溃一切技巧,就像雄狮可以撕碎狡诈的豺狐。
另一种就是绝对的技巧可以击溃一切力量,就像毒蚊可以叮死威猛的雄狮。传说臻至巅峰的技巧,可以斩杀任何级别的对手。
技巧派在近代早已没落。因为技巧需要千锤百炼,耗费的功夫远比提升力量多得多。可高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