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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登反问:“那沙鬣为什么跑?”
阿泰奇道:“我又不是沙鬣,怎么会知道?”
高登道:“因为更可怕的家伙要来,沙鬣吓跑了!”
阿泰惊道:“你竟然能听懂兽语!兄弟,书里还有这个?”
高登身形再次一僵,刚要开口,风沙灌进嘴巴,呛得他直咳嗽。
他心中一紧,回头远望,荆棘丛在风中剧烈摇摆,沙砾“噼里啪啦”激溅,尘烟四处飞扬。
“是沙暴!”高登瞳孔骤然收缩,“沙暴要来了!”
阿泰倒吸一口冷气:“根本没地方躲啊!”
狂风愈发猛烈,大片大片的沙砾被卷向半空。高登一边跑,一边目光四扫,寻找可以藏身的野兽洞穴。但风沙弥漫了视野,周围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高登只能一个劲地向前跑。
“砰!”阿泰撞上了什么东西,摔倒在地。高登没有理会,自顾自往前跑,这下不必浪费力气杀人灭口了。但他没跑远,狂风拽拉着腿脚,发出巨兽般的咆哮,吹得他东倒西歪。
“兄弟,这里有棵大树!”阿泰的高呼声传来。
高登踉踉跄跄地折回来,隐隐约约,他看到一棵粗壮的胡杨树迎风孤立,枝条狂舞。
炮灰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跟着我做!”高登对阿泰喊,他快速扯下衣裤,把它们撕成长条,牢牢打结,连成绳索,把自己紧紧绑在树干上。
在他们头顶,风沙遮住了星空,暴风卷出几个小漩涡,沙尘像厚厚的云团绕着漩涡“轰轰”旋转,宛如末世降临。
“兄弟,你真聪明!”阿泰喊道,两人面对面,圈抱住胡杨树,两双手彼此相握。
飓风卷着沙浪从远方席卷而至,沙暴来了!
“砰砰!”一道道沙柱冲天而起,滚滚沙浪遮天盖地。空气像炸开了惊涛骇浪,沙砾狂烈翻滚,层层涌动。
一块砂岩被飓风卷起,抛向高空,胡杨树不停摇颤,枝叶纷纷折断。硬梆梆的沙石暴雨般打在高登身上,又痛又麻。沙尘飞旋,笼罩头脸。高登紧闭眼,直甩头,以免被飞沙堵塞鼻孔。
渐渐地,纷扬的沙砾覆盖住他俩大半个身子。
突然,高登“看”到一点青黄色的小漩涡出现在沙暴中!它形似橄榄,拇指大小,眼花缭乱地旋转着,时而急速窜高,时而飞掠直下,有一次甚至擦过胡杨树梢。
这并非肉眼所见,而是高登的灵感洞察所得。
它是风眼!
风眼被列为天地异形之一,堪称修炼瑰宝,有价无市。只有在沙暴、海啸、龙卷风等自然灾害中,风眼才偶尔出现,概率不足亿分之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几位刺客,都曾吞噬过风眼,拥有了快似鬼魅的极速。
高登“瞧”见的这只风眼由沙暴孕育而生,因此颜色青中带黄,透出一丝干旱燥热的气息。
他突然感到息微术躁动不安,激烈起伏,像是发现了对口的美味,对风眼生出强烈的猎食欲望。
过去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高登清晰感受到了息微术的饥渴!
得到它!
高登挪动了几下身子,将绑紧的布条松开一些。他马上感到风在猛烈推搡,上身不由自主地摇摆起来。
他一定要得到它!
高登挺起腰,伸长脖子,竭力靠向风眼。吞噬风眼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它吸入口鼻,风眼就会在体内融化。
风眼一次次绕近,又一次次掠远。有一回,当它卷近胡杨树干时,高登瞅准机会,奋力一挣,探身凑向风眼。
“呲!”捆住腰背的布条发出撕裂声,高登全然不顾,借势拔起,一口吸向风眼。
差了一点!风眼堪堪从额头掠过,旋转着冲向高空,越冲越远,灵感再也无法感应到它的位置。
高登闭紧眼,继续搜寻风眼。他把布条再挣开一点,让身体挪出更大的活动范围。布条被风扯得紧紧绷直,高登不停地晃荡,像卷入惊涛骇浪的小舟。
但他心无旁骛,沉浸在这种生死的极限中。生命宛如铁锤,越是重击,越能迸溅出耀眼的花火。
过了片刻,风眼突兀地出现在左侧,相距胡杨树近在咫尺。它飞转的速度极快,一瞬间就要掠远。
高登猛地靠过去,上身倾斜,张嘴奋力一吸。风眼连续抖动了几下,挣脱吸力,眼看又要离远。“轰!”息微术猛烈一震,汹涌喷发,高登呼出的气息像一条暴涨的长龙扑向风眼,将它裹住,吸入体内。
“呲啦呲啦!”由于用力过猛,布条接连绷断,高登的身躯剧烈颠簸,整个人要被暴风连根拔起。
阿泰的手陡然发力,死死抓紧高登的手。
猛烈的沙风摇撞着高登,他在气浪中跌宕,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一双紧紧抓住他的手。
体内,风眼正在慢慢消融。根据典籍记载,风眼会被魔命树吸收,大幅度提升肉体的速度。
第一卷 第十章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
风眼最终融化成一缕燥烈的气息,流入高登心脏的魔命树。
一条青黄色的根须缓缓长出,紧接着,魔命树光秃秃的树干光芒闪耀,一个小小的突起钻出树干,继而绽开,探出一根纤嫩的枝条。
树枝的颜色由浅入深,茁壮生长,连续抽出一片片新芽,新芽又长成密集的树叶,覆盖枝条。再过片刻,郁郁葱葱的枝叶间爆开几点花苞,徐徐绽放,最终,枝头结出一枚青黄色的果实,饱满鲜亮,摇摇欲坠,映衬得整棵魔命树生机蓬勃,光彩焕发。
不出意外,这枚果实会熟透掉落,转化成最纯净的异形源力,令高登速度激增。而通常,只有武技达到白银级的修炼者,才有机会借助源力的滋养,培育出魔命树的果实。
突然间,高登的息微术滚动如沸!
奇变陡生!
魔命树上的果实倏然裂开一道细缝!
迎合着息微术的呼吸起伏,裂缝中飘出一个个细微难辨的风孔,受息微术驱策,纷纷钻入皮肤的毛孔。
这些风孔与毛孔相互渗透,彼此交融,进行着深奥离奇的蜕变。而魔命树上的果实开始黯淡起皱,连同枝条、花叶也渐渐萎缩,显然正在被息微术抽取精华。
高登惊异地发现,一个刚刚完成蜕变的毛孔,竟然化作了风孔,像口鼻一样可以呼吸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大致需要一年,魔命树的果实会被息微术彻底吸干。到那时,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将蜕变成风孔。
这种蜕变,高登闻所未闻。
可这种蜕变令他毛孔畅通,呼吸量扩大,全身仿佛生出一道道涌动的波浪。
他甚至生出整片沙漠都随着呼吸起伏的玄妙感觉。
随着风孔一个接一个生成,高登本能地熟悉了风的习性。迎着沙暴,高登一会儿侧身,一会儿后仰,循着风力不断调整上身的姿势。往往只要改变一个细微的角度,就能卸去大半风力。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狂风卷得摇摇欲飞。
幸好沙暴持续的时间不长,十多分钟后,风沙渐弱,景物隐约可辨。
“好了,阿泰,松手吧。”高登声音嘶哑,喉咙里灌满沙子,全身裹了一层厚厚的粉,稍微一动,沙尘就簌簌地掉下来。
阿泰没有反应,高登侧过头一瞧,才发觉他昏迷了。
高登愕然片刻,吃力地扳开对方的手指。那双手指节怒突,粗糙结实,抓得可真紧,他的手指快被扭断了。
高登跨出沙堆,一步竟然窜出三尺远,随即小腿肌腱一阵抽痛。他随即明白,呼吸量的扩大使身体变得更轻盈了,速度自然也加快了,比过去几乎快上一倍。然而,他薄弱的肉体无法承载这种速度,导致肌肉挫伤。
如此看来,果实未能转化成异形源力,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则他的身体根本适应不了风驰电掣般的极速。像现在这样,风孔一点点蜕变,速度的提升也会循序渐进,他也能慢慢增强肌肉的承受力。
高登帮阿泰解开绳索,往背上重重拍了几下。
“阿嚏!”阿泰喷出口鼻的沙土,呛着醒过来。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兄弟,我们活着吗?”
高登凝视着手指上紫肿的淤痕,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活着吗?”
这时,远处猛然滚来三个大沙团,颠簸了几下,“砰”地撞在阿泰身上,停止了翻滚。
双方不约而同地叫起来,阿泰痛呼:“现在我觉得我活着!”
“我们活下来啦!”一个大沙团哈哈大笑,抖落满头沙尘,露出鲜艳如火的红发。
“你这混蛋,先解开狗屎的裤带!”另一个大沙团嚷道,用活动的右手去解手腕上的布条。他们三个用裤带相互绑住一只手腕,就像连体婴儿。
高登慢慢退开,不露声色地观察对方:一个洋洋自得的红发少年,一个骂骂咧咧的雀斑男孩,一个扎羊角辫的羞怯少女。
“我早说了,我是注定的史诗主角,怎么会死?知道什么是主角吗?就是美女我上,奇遇我得,反派我打……”红发少年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吟诵道,神采飞扬,唾沫横飞。他这才瞥见高登和阿泰,楞了一下,兴奋地扑上来,“天啊,这里还有两位幸存的朋友!你们好,我是番红花,曾经的流浪艺人学徒,未来的传奇英雄。抱一抱吧,让我们庆祝大难不死,从此改变自己改变世界!”
“我叫阿泰,蛮人。”阿泰迟疑着和番红花拥抱,他还没遇到过这么热情友好的童奴。
“叫我雀斑好了,我是个流浪儿。”
“我,我叫翠茜,父亲是商人。”
“朋友,你呢?”番红花又去抱高登,后者看似迎上相拥,实则膝盖微抬,抵住对方裆部。番红花一旦异动,保证他痛不欲生。
“我叫高登,很高兴认识你。”高登从番红花的臂膀间轻轻挣脱,笑着说道。番红花显然颇有心计,自称史诗主角,无非是暗示别人应当以他为主,好处也该由他独享。可惜,这种拙劣的手段书中早有记载。
雀斑男孩满怀戒心地看了高登一眼,把番红花拉到角落,咬着耳朵说:“小心点,红毛,这家伙的笑容里藏着刀子。”
番红花不以为然:“小雀雀,你又嫉妒了,长得没他帅不是你的错。安心啦,小矮凳看起来不像是反角。”
雀斑嘴角抽搐:“我说过很多遍了,别叫我什么狗屎的小雀雀!还有,‘反角’两个字不会写在脸上!这一路,要不是我机灵,你早被许多反角干掉了!喂,你这狗屎的听我说完!”
番红花早就转过身,和高登、阿泰热络攀谈起来。他们本有一大伙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散,后来被沙暴卷到了这里。
高登越发觉得红毛小子心计厉害,他只有阿泰一个炮灰,可红毛竟然纠集了一大群炮灰!
“红毛,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沙暴刚过,现在不会有什么凶兽。”雀斑朝番红花使了个眼色,暗示双方分道扬镳。
“好!小雀雀、翠翠、阿泰、小矮凳,大家一起出发吧。向前进,向前进!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番红花挥挥拳头,斗志昂扬。
雀斑绝望地揪着头发,自从认识损友,头发掉得好快。
高登对阿泰点点头,跟随番红花三人同行。他觉得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