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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欣欣不说话了。
章回又说:“我们睡了一夜,可是手机上的时间全都过了整整10天,你说能是假的吗?”
白欣欣呆呆地坐到了床上。
章回继续说:“外面的时间比迷魂地快三倍。我们进入罗布泊的那天是4月21号,我们离开罗布泊那天是5月11日,现在的时间是5月22号,你算算吧,我们在幻觉中的这些天,正是外面的6月21号到7月23号!和我在家里看到的日历完全吻合!你说能是假的吗?”
白欣欣的眼泪淌下来。
章回接着说:“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郭美还在睡着,她并不知道我们一个变成了鸟,一个变成了虫子,可是她却在梦里看见了!你说能是假的吗?”
郭美瞪着大眼睛问章回:“就是说,这些天我真的变成了一朵花?”
章回说:“百分之百。”
郭美说:“哇塞!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一辈子值了!”
章回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郭美说:“你明白什么了?”
章回说:“当初,我们选了那条刻着‘闽’的通道,它并不代表福建,它代表着花鸟草虫!你看,你变成了花草,我变成了鸟,白欣欣变成了瓢虫……”
郭美说:“还真是哎!”
停了停,郭美问:“我们怎么办?”
章回说:“回去。”
郭美说:“回哪儿去?”
章回说:“罗布泊,去找周老大。”
郭美说:“怎么回去?”
章回说:“沿着来时的那条通道。”
郭美说:“太阳墓不是塌了吗?”
章回说:“你们记得来的时候,有个岔路吗?我们走那条再试试。”
郭美说:“我听你的。”
白欣欣突然说:“那不科学!”
章回说:“我们在罗布泊遇到的一切都不科学。我们来的时候只用了半个多钟头,如果出不去,我们再回来。”
白欣欣说:“反正我不回去。”
章回说:“你去哪儿?”
白欣欣说:“这片森林就在福田市附近,我回家。”
章回说:“你多少年没回家了?现在想回家。”
白欣欣说:“我要回家去看我儿子。”
章回说:“你回得去吗?”
白欣欣说:“一只瓢虫都能飞回去,我怎么不行?”
章回说:“那是真的吗?”
白欣欣说:“你刚才不是给我讲了很多道理,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吗?”
章回说:“你离开森林看到了福田,我离开森林看到了齐齐哈尔!难道福田是齐齐哈尔的郊区?”
白欣欣就不说话了。
章回说:“我们在罗布泊,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至少知道自己在哪儿。现在我们在哪儿?福建?黑龙江?这么大的森林,我没看到一只蚊子,正常吗?我怀疑它就是一幅画!”
郭美小声说:“是啊,真的没蚊子……”
章回说:“这片森林很凶险,我们必须马上走。”
三个人勉强打成一致了。
白欣欣依然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他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那么高的地方,一下就摔下去了……”
章回把背包背起来,说:“离开之后,我替你儿子报仇。”
白欣欣说:“她不是人!”
章回说:“我是说,等我离开人世之后。”
三个人走出了木屋,警惕地朝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至少没出现一个脸色青绿的巫婆。
他们走出篱笆,章回走到草地上,低头看了看那片野玫瑰。接着,他蹲下来,想摘一朵。
郭美突然拽了他一下。
他回头看了看郭美。
郭美摇了摇头。
章回说:“我想送给你的。”
郭美说:“谢谢。只是……”
章回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然后,他就和郭美一起离开了那片草地。那些花在森林中静静站立,真像一群没有面孔的女孩。
幸亏章回沿路留下了记号,一两个钟头之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出口,以及他们丢下的气瓶。爬出来之后,他们太兴奋了,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个洞口。
它更像是个不规则的裂口,离得远了,根本看不到它。四周是岩石和土,覆盖着枯草和青苔。洞口里有片低洼处,甚至积着水,飘满了金黄色的树叶。旁边的岩土中,裸露着纵横交错的老树根……
章回在前面。
郭美跟随其后。
白欣欣钻进洞口之前,回头迷恋地看了看这片森林,最后也跟下来了。
走着走着,通道越来越暗,章回打开了手电筒。三个人的手电筒都快没电池了,光很弱。
一路上,三个人无法交谈,只有默默朝前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Y”字形的岔路口。章回没有犹豫,他选了另一条通道。
半个多钟头之后,前面出现了亮光。
章回加快脚步,第一个钻出去了……
他看到了金黄的沙漠,以及一圈已经腐朽的矮木桩,虽然年代久远,它们依然整齐地排列着。
郭美和白欣欣也钻出来。
郭美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这是哪儿啊?”
章回说:“我们回到现实了。”
白欣欣说:“这里是那个太阳墓吗?”
章回说:“当然不是。”
白欣欣说:“那这是什么地方?”
章回说:“你看那些木桩,只是个圆圈,没有光芒,我觉得它应该是一座月亮墓。”
白欣欣说:“我们得去找太阳墓啊,那里有车!”
章回说:“太阳和月亮永远不会见面。”
白欣欣说:“什么意思?”
章回说:“我瞎想的。”
四周黄沙连天,远远近近鼓着类似雅丹的坚硬土丘,就像沙海中的岛屿。沙子中半埋半露一些死掉的胡杨木,还有枯死的芨芨草和沙蒿。不见脚印,不见车辙。
章回说:“我们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看看还有多少吃的喝的。”
白欣欣倒出三瓶矿泉水,一包没开封的饼干,半包麦片,一包湿纸巾,几包薄荷香烟,一把梳子,一副墨镜,几瓶小包装的洗发水和沐浴液,还有一盒冈本避孕套!
章回拿起那盒避孕套,说:“白欣欣,你真乐观。”
郭美的背包里有一包快风干的蛋糕,几块大虾酥糖,一包纸内裤,一顶遮阳帽,一只手机,一个充电宝,两包卫生巾,一包护垫,一条毛巾,一支唇膏,一条木制项链,一把收缩型雨伞……
有一个精致的小瓶,章回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郭美说:“防狼喷雾剂。”
章回把防狼喷雾剂放在了避孕套旁边,说:“很有必要。”
接着,他把自己的背包倒出来,
章回没有背包,他只有一个挎包,里面只有毛巾、牙具和一本电子书。
章回说:“这些东西够我们吃两天的。”
白欣欣一边装东西一边说:“两天之后呢?”
章回说:“走一步算一步。”
白欣欣绝望地说:“我们已经走到绝路了……”
章回说:“两天之后你再留遗言,好吗?”
三个人在荒漠上朝前奔走,毫无目的。
章回替郭美背着包,郭美很快就体力不支了。白欣欣更弱,他走得还不如郭美快。
天气热起来之后,他们就在土丘下坐着,躲在仅有的一块阴影里,直到太阳偏西,继续走。
白天,他们没走出多远,天黑之后,世界变凉了,他们加紧赶路。他们期盼看见车灯,看见那个湖,看见我们的帐篷……
这一夜很黑,章回紧紧拉着郭美的手,好像怕走散,再也找不见。
凌晨时分,他们在一个低洼处休息了大概一个钟头。天亮之后,他们接着前行。
没走出多远,郭美说了一句:“那有辆车。”
她好像神情恍惚了,在说胡话。由于她的口气太平淡了,章回甚至都没有在意她说什么,继续闷头朝前走。
郭美又说:“章回,那有辆车。”
章回冷不丁停下来:“在哪儿!”
郭美疲惫地朝左前方指了指,章回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大约两公里之外,出现了一辆白色吉普车,好像是牧马人。它在荒漠上停着,并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第250章 日轮花和奠柏
我们被困在湖边,再也走不了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汽油了。
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我去和令狐山谈判,请求类人帮助我们。他们拥有暗河,那是生存资源……
可是,那个化身安春红的恶魔消失了,令狐山要来杀我们,从季风的口气中,我听得出来,这场杀戮势不可挡。
在类人来到之前,个子大胆子小的勺子带着米豆匆匆逃离了。
他们带走了射钉枪。
剩下了我、季风、浆汁儿、白沙和微微。我们坐在帐篷里,听着他们的车声越来越远,荒漠终于恢复了死寂。
浆汁儿说:“他们走得出去吗?”
季风说:“祝福他们吧。”
白沙说:“屁!他们死得肯定比我们早。”
微微说:“不就因为他们不让你搭车吗?不要那么毒舌好不好!如果他们拉上你和我,就算我们的体重加起来100公斤,人家也要多消耗20%的油!”
邪不压正,白沙从来不跟微微顶嘴,他问我:“咱们的食物还能挺几天?”
我没说话。
白沙说:“大咖,你不会切断我和微微的食物吧!”
我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从湖里复制点吃的……”
白沙说:“那只是传说,靠谱吗?”
我说:“不是传说,我们亲身经历了。”
外面的湖风平浪静,四周的植物就像在看着我。
白沙说:“就算能复制,那食物有养分吗?”
我说:“它复制的人都有记忆。”
说完,我站了起来。
季风和浆汁儿几乎同时喊出来:“你等等!”
我回过头来看她们。
季风看了看浆汁儿,浆汁儿把脸转向了季风,最后季风说话了:“你怎么复制?”
我说:“我带着吃的下水。”
季风说:“你没有气瓶怎么下去?”
我说:“我在湖边藏了一个气瓶,我怕它被晒爆炸,埋起来了。”
季风说:“你要是被复制了呢?”
我说:“我攥着那个天物,它是不可复制的,我就不会被复制。”
季风说:“要是你被复制了呢?”
我说:“那我们的人丁就壮大了,就不怕令狐山了。”
浆汁儿叫起来:“那湖吃人你不知道吗?你不能这么干!季风,你管管他!”
我蹲下来,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剩的吃的不多了,我们的汽油也不够了,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如果我不这么干,我们都得死。”
浆汁儿就不说话了。
我站起来,朝外走。
微微也站了起来,她说:“周先生,我跟你去。”
我说:“那个湖挺危险的,你留在帐篷里吧。”
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是团队的一员,你总得让我干点什么。”
我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我拎着密封的食品箱,扛着工兵铲,走向了湖边。
微微跟来了,白沙也跟来了。
我来到了埋气瓶的地方,白沙接过我手中的工兵铲,问:“是这儿吗?”
我说:“是的,我做了标记。”
白沙说:“什么标记?”
我说:“你绝对看不出来。”
白沙看了看四周的芦苇,笑了:“真隐蔽。”
接着,他动手挖起来。
当时,我埋了很深,白沙挖了好半天,我终于听到了工兵铲撞击金属的声音。我说:“小心!”
他蹲下来,竟然抠出了一个车钥匙,那是我的车钥匙!
我接过来,吹了吹,装进了口袋,
接着,他把那个气瓶抠出来,放在了沙地上。
我把气瓶背起来,戴上了面罩,又拎起了食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