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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
三胖吓得埋头缩成一团，没想到动作太大碰得周围的罂粟包儿摇摇晃晃。正当他抬起头准备再看一眼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脑门。
“新来的？”
三胖没听明白于是瞎糊弄嗯了一声，吓得一脑门全是汗。
“我怎么没见过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拉屎……”
“你大哥是谁！？”那人恶狠狠地问，枪口在三胖脑门上使劲戳。
“啥？！”
那人忽然抬起枪管：“就你这口音，白痴都知道你在撒谎！说不出来吧！一枪崩了你做花肥！”
三胖心里一急，扯嗓子高喊：“江哥！江哥！”
那人放下枪一脸惊诧：“江哥也是你喊的！”
“俺就是认识江哥！是他救的俺……”
“抽大烟抽疯了吧你！江哥什么时候救过你这蠢蛋！”
“你不信就带俺去见他！他才给俺买的票送俺回家呢！结果俺半路被警察抓了没回成。”
“你说什么，你被警察抓了？！”那人脸一沉，押着三胖就往田另一头走，留下另一个矮个儿看着场子上劳作的少年。
三胖头上蒙着黑头套，被这家伙一路拉拉扯扯走得十分艰难。那人把三胖扔到摩托车上，发动马力在崎岖的山林野路间轰鸣驰骋。三胖被颠得口水横流，胃液翻涌，就这样疯狂飞驰了好一阵才停下，三胖哎哟连天，滋溜一声滑到地上，双腿直打颤。
三胖听见鸡叫狗吠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十分浓郁，他被拽到院子里，那人扯掉头套用力一踹，三胖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麻哥！你又在教训谁呢？”
三胖见这四面围合的木头土院子简单别致，二楼栏杆上趴着几个男人看热闹。
“这小子嚷着要找江哥，还说自己被警察抓了，你们谁认识他啊？”
大家盯着三胖看，纷纷摇头。
“被警察抓了还能到这里来？！这小子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吧！一枪毙了，横竖干净！”
三胖吓得连忙爬起来高声大喊：“江哥对俺可好了！你们毙了俺，他会生气的！”
“谁找我？”
院子刹那安静了，趴在栏杆上的男人们立刻竖起腰板站得笔直。
三胖见二楼角落的一间小屋里走出一个身材平平，身高平平，相貌平平，五官平平的中年男人，他甚至穿着一件土了吧唧的白色棉背心儿，就像爹夏天常穿的那件儿，咋看起来就像个下地的农民？！
他身后跟着一个较年轻的男人，穿白体恤黑短裤。
“余疆！？”
这个较年轻的男人惊愕地盯着站在院坝里的三胖，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也满脸惊讶，看看三胖又看看他，“你们认识？”
三胖看了又看，那家伙不就是余疆吗？只是比当年看上去显得黑了一些，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咋好像一点都不激动呢！
“余叔！俺是三胖啊！！三胖！！”
余疆定睛一看，下面那个少年比三胖高了一大截，五官也变化太多，何况三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啥时候出来的！你咋不去找俺们玩呢！你不知道，当初俺说错话，害你被抓，二妞还气得扇了俺嘴巴子！！”
“三胖？”他心里被撕开一条裂缝，忘记的事儿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江哥，这小子是我恩人家的娃。自从我进去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余疆对身旁这个中年男人有条不紊地说。
中年男人朝三胖看了一眼：“你不是找我吗？”
余疆朝三胖冷声道：“三胖，上来，进屋谈。”
三人进了屋，等中年男人坐下，余疆才端端正正盘腿坐在竹子编的凉席上，屋子清幽雅致，矮矮的茶桌上还摆着一套色泽清润淡雅的茶具。
“三胖，坐。”余疆说着，看了看地上的席垫。三胖走过去，正准备盘腿坐下只听哗啦一声，裤子裂开一条大缝！三胖吓得急忙捂住裂缝，脸涨得通红。
中年男人忍不住笑了一声：“拿凉席盖着坐吧。”
三胖急忙抓起凉席挡住豁口，盘腿坐在木头地板上。
“三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哪儿知道江哥的？”余疆很想顺便问问二妞和冯碧媖，因为三胖落得这番境地，她们肯定也不太平，但他忍住了。
“俺和娘还有二妞跟着袁叔一家去西藏，半路塌方，等一觉醒来，大家都走光了，把俺和娘丢在道儿上。等俺和娘好不容易搭上车到了西藏，二妞和袁叔一家都没了影儿，咋找也找不到他们。”
三胖心里躁得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喝光，“后来，俺和娘只好在饺子馆干活。俺傻俺笨，以为街头卖艺那几个人能教俺本事，结果俺被卖了，一觉醒来………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那小子要俺跟着卖花，结果俺惹毛了一个秃子，俺跳上一辆大卡车………”
他又抓起余疆的茶杯咕咚喝了个精光：“大卡车开了几天几夜，俺饿得两眼发黑，后来俺沿着公路走………就遇到了江哥，他给俺好吃好住……他让俺吃一堆胶囊，说是买票送俺回家，结果半路俺肚子疼，被警察抓了，硬说胶囊是毒品，还要带俺去蹲大牢……”
“路上出了车祸，俺就跑了……俺从公路滚到河里，一直被冲到林子这里……俺走着走着就被抓住了。”
中年男人忽然冷笑一声：“警察没问你大哥是谁？”
“俺说是了啊……俺说是江哥……你咋也是江哥？你们到底谁是？”
“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放声大笑：“江哥已经死了。”
“不对啊！那刚才他们都说你是江哥。”三胖一头雾水。
“三胖，你逃得好，逃得真好。”中年男人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三胖，三胖夺过来一口咕咚干净。
余疆见三胖这般狼狈模样，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心里不是滋味。
“你说二妞和袁叔一家都不见了？”他忍不住问三胖。
“是啊！也不知道娘现在找到他们没……呜呜呜……”三胖说着说着埋头痛哭起来。这些折磨人的日子，总算老天开眼，枪口下捡条命还能撞见余疆。
三胖来不及问余疆为啥在这儿，门外忽然走入两个男人把他夹着引出去带到楼下饭堂。三胖见大长桌上放着一盆热腾腾的肉丝儿炒饭，激动得泪流满面扑过去端起盆子狼吞虎咽，这可是打从进藏以来他认为最好吃的一顿！他的眼泪噼里啪啦落在肉丝儿饭里，吃到嘴里很咸，却很够味！三胖又哭又笑，差点噎着。
二妞和袁国全一家丢了？他看着被三胖喝光的三个空茶杯，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
“这家伙做梦也想不到三胖能逃出来，更想不到三胖会逃到我这里来。这就叫借刀杀人不成反被刀削头。你猜是谁干的？”
“我得具体再问问三胖。”
“小羽，我的人当中缺少你这样脑子灵活的人，但这个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还有很多。我就是看中你的为人，这些年你也没让我失望。可我刚扛着父亲他老人家的大旗复出，就有人玩儿阴的，可见这几条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种一枝独秀的局面了。”
“我会亲自再去把这几条线的情况摸一摸，看看是谁在搅浑水。”
“三胖这小子怪好玩儿的，留下。”
“他脑子受过伤，智力发育有点问题，您可别嫌他笨。”
“都像你这么聪明就不好玩了。”
余疆退出房门，走到楼下饭堂，见三胖扯直了身子躺在长桌上睡大觉。
“羽哥好！”负责烧饭做菜的两个伙计正忙活着大家的晚饭，他们朝余疆打招呼，“羽哥，这小子吃了两盆饭！撑得快吐了才停下。”
余疆走到桌子前，见三胖黑瘦的脸上还粘着好几颗饭粒。他轻轻拍三胖的脸：“三胖，回屋里去睡，你在这里躺着一会儿大家咋吃饭？”
三胖哼哼几声，被余疆一下扛起来往楼上走，他推开自己的屋，把三胖轻轻放到竹子做的小床上。三胖一个翻身，露出开裂的裤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关门出去了。
二妞歪在一颗不高不矮的树上，她早已习惯荒无人烟的感觉。今晚月黑风高，草原阴暗无比，要不是有一身芦苇斗篷，自己肯定冻得够呛。
一辆破烂的小卡车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驶过，车灯微弱无比。二妞以为自己眼花了，见那辆破车叮叮咚咚晃荡，忽然在她正前方停了下来，她压低帽檐不敢吭声。
上回朝直升机求助换来两颗大炮弹，这回要是朝这破车求助，估计也不会有好下场。她看见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人挎杆枪，她吓得浑身一缩躲在树枝儿之间。那两个男人没有停留，而是朝着更深的低洼草区步行而去，二妞见他们走得没了踪影，这才滑下树朝汽车跑去。
打开车门的瞬间，扑出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她赶忙捂住口鼻，见后座散着一堆杂物，二妞赶忙将火柴、饼干、匕首、地图塞进布包。她绕到小卡车后面，划亮一根火柴，见上面摆着一叠鳄鱼皮，旁边放着一个空荡荡的大铁笼。
一股大风袭来，火柴熄灭，她忽然听见一串极快的奔跑声稀里哗啦卷着草丛朝自己的方向扑来，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咣当一声撞在车身上，吓得二妞摔了跟头。小破车嘎吱嘎吱摇晃了好一阵，二妞又划亮一根火柴朝那个大黑影照去。
妈呀！她吓得往后一退，火柴又灭了。那个大黑影发出一声哀嚎，想站起来却又支撑不住四肢，摇摇晃晃挤得小卡车吱吱呀呀响。二妞忽然看见它屁股上有一根巨大的麻醉针，她装着胆子走过去，飞快拔掉针管，掉头就往树上逃。等她刚爬上树，那两个盗猎者从草丛深处飞奔追来，那个大黑影闻声一跃，发出一声怒嚎，再一次猛撞小卡车。
“妈的！还老实！”
“嗖————”又是一针射过去，二妞看得揪心，她悄悄滑下树，捡起石头趁黑朝那个开枪的男人扔过去！
“咣——”石头狠狠砸在他头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谁！！”那人怒喝一声，就在这时大黑影忽然凌空一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人整个脑袋含入口中！只听一声闷闷的惨叫，嘎嘣嘎嘣骨头碎裂，鲜血飞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另一个男人吓得连连尖叫，端起麻醉枪噗噗乱射。大黑影终于撑不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男人又怕又怒，跑过去用枪托拼命砸它，嘴里一阵怒骂狂吼。
二妞捡起石头，咣当砸在那人背上。
“我看见你了！”他恶狠狠地说，端起枪朝二妞射过来，她纵身一跃，躲开一枪。
“别跑！我看见你了！！”那人大步朝二妞追来，她绕到车头飞奔到大黑影旁边快速扯掉它身上的麻醉针，它颤抖着四肢发出吃力的呼吸声。
“别动！”
二妞抬头一看，那人举着枪正对准自己，她慢慢站起来。那人挥动枪托将她砸晕在地。
三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大床上，屋里的装潢和陈设十分考究，可在三胖眼里考究就叫奢侈。他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忽然他发现屋里站着两个女服务员，黑色的裙子裹着白色的围裙十分精致。
“您赶快洗澡更衣吧，羽总还等着您呢。”
三胖吓一跳，脸涨得通红：“两位姐姐，俺在哪儿呢？”
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捂着嘴偷笑，笑得三胖脸憋得通红，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条烂裤子，裤裆掀开一个大口子对着人家。
“哎呀！”他慌忙跳起来抓着裤子喊：“你们别看！别看！”
两个服务员捂着嘴咯咯大笑，笑够了，一个人去沐浴间放水，一个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西服放在床上。
“请您快点，晚宴要开始了。”三胖被推进沐浴室，他望着那个足足可以蹲一头牛的洗澡缸子，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游轮不大，五脏俱全，甲板上的露天舞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