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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呢!”老人此时的目光一直落在潘俊的身上,眉头微皱着说。
“醒过来了吗?”段二娥在欧阳燕云的搀扶下一面走一面说。
“没有,你不是去城里找大夫了吗?”老人虽然这样说,但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潘俊。
欧阳燕云扶着段二娥走进了屋子中,撩开西边屋子的门帘,在炕上躺着一个人,他双目微闭,脸上还依稀可见擦伤的痕迹。欧阳燕云驻足在门口,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淌了出来,她一步跨到炕边抚摸着男孩的脸哭着说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你绝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只是男孩却默不做声,老人见此情景眉头皱了起来扭过头看了看孙女,段二娥望着欧阳燕云说道:“这……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弟弟?”
“嗯,是啊!他是我的弟弟欧阳燕鹰。”说完欧阳燕云连忙站起身来望着潘俊道:“潘哥哥,你赶紧看看弟弟的伤势如何。”
潘俊走上前去,坐在炕边轻轻地将欧阳燕鹰的下眼皮翻起,里面毫无血色。然后他又伸出手指探了探欧阳燕鹰的鼻息,只觉气息微弱,如游丝一般。潘俊接着将欧阳燕鹰的手摊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只觉他的脉象,轻按则无,重按乃得。其他几个人关切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的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道:“燕鹰的脉象有力为里实,无力为里虚。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
“潘哥哥,我听不懂,你快说我弟弟还有救吗?”欧阳燕云迫不及待地说道。
“嗯,主要是因为燕鹰从小习武,本身体格康健,因此才会表现出脉象有力,而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则是因为惊吓和怒气郁结于胸,伤了脏器所致,因此会产生沉脉的症状。”潘俊说着轻轻地卷起袖管,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段二娥,眼神里闪过一些疑惑的东西。
“那我弟弟要怎样才能苏醒过来?”欧阳燕云说着已经坐到了欧阳燕鹰的身旁。
“只要让他将淤积在胸中的闷气排出来,再加上他身体本来也好,很快就能恢复。”说完潘俊独自一人走了出去,在他那匹马上有一个小小的包裹,他将包裹取来然后命欧阳燕云扶着欧阳燕鹰坐在炕上,然后把衣服撩起来。
潘俊打开包裹,在里面有一个被黄绸包裹着的小包,里面是九根银针。潘俊抽出其中的一根银针,轻轻地刺入他的风门穴中,然后轻轻捻动银针。片刻之后欧阳燕鹰忽然“啊”的一声长出一口气。
潘俊面露喜色,连忙抽出另外一根针,然后捻入他的魂门穴中,欧阳燕鹰又“啊”的一声吸了一口气,这次的声音较之刚刚要大了好多,潘俊见机猛然抽出那根银针,欧阳燕鹰又是“啊”的一声,呼出一大口气,接着胸脯开始快速地起伏着。
“潘哥哥,怎么样?”欧阳燕云一面看着弟弟一面问道。
“姐……”欧阳燕鹰一定是听到了欧阳燕云的声音,吃力地说道。
“弟弟,你醒了?”欧阳燕云一把将欧阳燕鹰揽入怀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姐,爷爷呢?”欧阳燕鹰恍惚地睁开眼睛问道。
欧阳燕云咬了咬嘴唇说道:“爷爷……他……过世了!”
欧阳燕鹰听到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昏迷了过去。欧阳燕云连忙摇晃着弟弟的身体:“潘哥哥,燕鹰他……”
潘俊探了探欧阳燕鹰的鼻息道:“没事,他只是一时刺激过度,没有什么大碍,明天会自行醒来的。”
说完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段二娥,说道:“段姑娘,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段二娥点了点头,潘俊让其坐在炕上,将那块手帕轻轻解下,因为潘俊手法特别,所以血已经被止住了。他帮段二娥包扎完伤口之后站起身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老人一直站在他们身旁。
“谢谢你!”段二娥对潘俊说道。
“不必客气。”潘俊淡淡地说,“我给你开副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很快就会痊愈的。”
“嗯!”段二娥感激地点了点头。潘俊扭过头正好与老人四目相对,他发现老人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老人缓缓低下头道:“你们先坐,我去烧点儿水!”说完老人走了出去。
待老人走了出去,潘俊凑到段二娥的身边说道:“段姑娘,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能否实言相告。”
“嗯?”段二娥的眉头拧成一团。
“是关于燕鹰的!”潘俊的话也吸引了欧阳燕云,她扭过头好奇地望着潘俊道:“潘哥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潘俊点了点头,然后盯着段二娥说道:“段姑娘,你是怎么爬上悬崖救下燕鹰的?还有我想知道你救回他之后真的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吗?”
“这……”段二娥犹豫了片刻说道,“他确实不是我救回来的,是爷爷救回来的。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对他做什么啊!”
“不,段姑娘你先别急,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对他施救吗?”潘俊见段二娥有些急躁连忙表明自己的意思。
“没有。”段二娥摇着头说道,“我和爷爷都不懂得医术,怎么可能对他施救呢?”
“这就奇怪了。”潘俊眉头紧皱地说道。
“什么地方奇怪啊?”欧阳燕云连忙问道。
“刚刚我给燕鹰把脉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虽说他体质强壮,但是却伤了脏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那么有力的脉象。除非……”潘俊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除非什么?”欧阳燕云盯着一脸迷茫的潘俊问道。
“段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潘俊的这个请求出乎欧阳燕云的意料,同时段二娥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之色,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对视良久,然后双双扭过头望着潘俊,见他似乎并无玩笑之意,段二娥这才缓缓地伸出手。
潘俊拉着段二娥的手向一旁的煤油灯凑了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掌心。但欧阳燕云心中却再次涌起一丝醋意,于是道:“呵呵,没想到潘哥哥还会给人看手相啊!”
段二娥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早已经看出欧阳燕云对潘俊的爱意,听到此话脸不禁一红,连忙缩回了手,谁知潘俊竟然一把抓住了段二娥的手腕,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掌心上。
只见段二娥的右手掌方、指方、掌的上下左右四边长度几乎相等,好似一个四方块,掌色洁白,透丽润明,指端及指甲亦是方形,潘俊看罢长出一口气道:“段姑娘,你懂不懂驱虫之术?”
段二娥闻听此言一脸迷茫,看了看欧阳燕云,欧阳燕云顿时也是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潘俊,眉头紧皱。
“她不会。”说着一直在烧水的老人忽然撩开门帘,走进屋子之中,眼神炯炯地望着潘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潘俊缓缓地扭过头,正好与老人的目光相对,潘俊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老人,然后道:“在下潘俊。”
“确实是木系驱虫师的身段。”老人像是早已经看透了潘俊的身份一般说道。
“爷,这是怎么回事?”段二娥走上前去扶住老人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位姑娘和炕上的小伙子一定是火系驱虫师的传人吧!”老人说着缓缓坐在炕边,又点起了火烟。
“咦?您是怎么知道的?”欧阳燕云不可思议地说道。
“呵呵。”老人笑而不答,又望着潘俊,“没想到名震京城的木系驱虫师的传人潘俊竟然会是一个半大小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金系驱虫师!”潘俊虽然这样说着,但依旧感到疑惑,因为金系驱虫师历代的传人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选两个弟子,这两个弟子必须全部是侏儒,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两个人要经过一个严格的试炼,据说这个试炼极其严格,只能有一个人最终存活下来,另外一个人则必死无疑。从年龄上看,眼前这个老人应该与现在金系驱虫师的君子金无偿的年龄相仿,想必一定是金无偿的师兄弟,可是这个人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
“呵呵,果然英雄出少年,竟然能看出我是金系驱虫师。”老人微笑着吸了一口烟。
“不过……”潘俊的话刚到嘴边忽然见老人长出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啊?”
“嗯。”潘俊点了点头,“还有您并不是侏儒。”
“唉,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竟然还能遇见驱虫师。”老人说着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双腿道,“我这两条腿都是假的。”
“什么?”欧阳燕云和段二娥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潘俊虽然也觉得惊讶,但是毕竟曾经见过霍成龙的那条假腿,因此并未惊讶地叫出声来。
“爷,您说您的两条腿是假的?”段二娥简直不敢相信,与自己相依为命十数年的爷爷的双腿竟然都是假的。
“嗯,娥子。”老人拍了拍段二娥的肩膀说道,“别怪爷爷一直瞒着你!”
“爷,这是怎么回事?”段二娥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昏厥。
“其实爷爷本来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老人淡淡地说道,“我的真名叫金无意,当年投在师傅门下,成为他老人家的徒弟,我的师弟名叫金无偿,也就是现在的火系驱虫师的君子。在我们刚刚入门的时候师傅就曾经说过,我们两个人将来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君子,而另外一个人必将死在最后的试炼之中。
“虽说如此,我们还是欣然接受了,火系驱虫师要求门下弟子必须心思缜密,临危不乱,精通墨家所流传下来的机关之术,除此之外,因为操作机关术必定会受伤,所以还要学会一门特别的虫术,叫天志(与明鬼都属于墨家主要思想主张)。这种虫术虽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却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经历了试炼之后只是失去双腿并未死掉的原因。在我和金无偿都到二十岁的时候,师傅让我们进入了金石密道,密道之中到处是机关毒虫,我和金无偿两个人都顺利经过了前面的考验,只是到了最后一关,却将我们两个难住了。
“那个机关并不难,相对于前面的机关来说要简单得多,不过却很难抉择。因为金系驱虫师一直是为皇室设计墓穴中的机关暗道的,皇室往往在建造好陵墓之后便要将曾经参与建造陵墓的人全部杀死于陵墓之中,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防止墓穴的地点被泄露出去,减少盗墓的可能;另外一方面则可以作为人殉。但是这道机关最后是由驱虫师来完成的,如果驱虫师心慈手软的话,不但不能挽救那些人的性命,同时也会因为抗拒王命而被诛杀。因此金系驱虫师一定要心如磐石一般。
“而这最后一关则是考验我们谁能更狠心一些。我们两个人立于一个密室之中,那个密室小得可怜,是立起来的尖刀,刀刃向上,尖刀的上面是块平衡板,平衡板在齿轮的带动下不停地向上旋转,密室的墙上有一个只容得一个人钻出去的洞口,如果谁进入洞口的话,平衡板就立刻偏移,另外一个人便会落入刀丛。
“我和金无偿两个人分别站在平衡板的两端,同时投在师门之下,十几年的情谊将在瞬间做个决断,任凭是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难于做出抉择。不过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让师弟金无偿先离开,他起初死活不愿意,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忽然身体猛一用力,踩在平衡板上,身体快速下坠,而金无偿被弹了起来,瞬间我的双腿被钢刀齐刷刷地截断了,还好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