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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舫怎么还没回来。”又那么干坐了会儿,看了看表,林绢有点不耐烦地轻声咕哝了句。确实,从离开到现在都有两个多小时了,按说可以从这里到市区打个来回,可程舫还没回来,也始终没听到外面我们所期待着的警笛声。开始有点焦躁起来的可不光光只是我和林绢,客堂里站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没什么闲心坐着喝茶了,一边探头看着窗外,一边议论纷纷。只有刘君培还跟最初时一样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坐着,喝着茶,涂抹着手里的稿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一点关系似的。
直到沈东从里屋出来,才把原本焦躁得让人浑身不安的气氛给缓了缓,不过很快又都开始紧张起来,因着他脸上那种有点叵测的神情:“陈导,弄好了,您去看一下吧。”的
四方厅里外三套间,平常外面作为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里间堆着比较大型的工作用机器,比如电脑,冲洗机之类的,作为剧组临时工作房。
地方原本不小,不过容纳我们这许多人,就有点困难了,只能挨个挤在一起,围在显示器边。每个人都专注着屏幕上那堵青灰色的墙,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没发出一点声音,静得只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连着五分钟屏幕上的场景就没换过,而我相信在场这么多人也都从没对一幅几乎静止不动的单调画面这么耐心过。耐心地看着,耐心地等着,等着一些自己心里隐约能感觉,但不愿去更深了想的东西。
五分钟后屏幕里的阳光起了变化。
一道影子斜拉在了墙壁上,在摄像机不知道怎的震了一下的时候。想仔细看那影子是什么的时候,一张脸蓦地盖住了整个镜头,突兀得让人倒抽一口冷气。退后了才看清那张脸原来是小高,他似乎是在调镜头,以至镜头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折腾了会儿似乎满意了,他慢慢朝后退,然后弯下腰对着镜头看了看。这感觉很怪,好象他在透过镜头对你看似的,可是眼神很空,木木的,两只眼睛的焦距不知道在对着什么。
半晌蹲了下来,将随身带来的包里那身华丽的行头翻了出来,从里到外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过程里他头上的帽子掉了五六次,每掉一次他就捡起来重新戴到头上,再掉,再戴……如果换了是平时看到,会觉得很滑稽,可这会儿没人笑得出来。都被他这种认真而机械的动作给镇到了,房间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不再听到。只有一些悉悉琐琐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似乎是摄像机在录着这些画面的时候,边上相当吵似的。
一直到全部行头套完,他站了起来,试着朝摄像机方向走近一步,被底下的裙子绊得朝前一个踉跄。看得人都不由自主朝后退,这时摄像机再次用力震了一下,画面突然消失了,屏幕上一片空白。
陈金华皱了皱眉朝键盘伸出手,却被沈东制止:“等等,马上就好。”
话音落,屏幕闪了下,画面再次出现。
出现的是小高那张放大了的脸。
他好象故意在拍自己特写似的,脸凑得屏幕很近,这让他脸上深紫色的眼影和猩红色的口红清晰得有点突兀。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抹上去的,就在之前画面消失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他脸上还是干净的。
琢磨着,身后忽然有人低低抽了口气:“他怎么了……”
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屏幕上,发觉小高的举动开始有点异乎寻常地激动起来。
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让他极度惊骇的东西,他猛看向摄像机后面,原本空洞的视线也一瞬间清澈了起来,张嘴冲着那方向快速地说着什么,可是音响里不停回响着的嘈杂根本性吞没了他的嗓音。
他叫得很大声,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浮出来了,可是无法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让他惊恐成这样。片刻手一阵乱挥,他直起身开始一步步朝后退。
身后就是那片青灰色的墙壁。
那个时候它还是干净的,干净得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半截露在墙面上的钢筋条。小高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正朝着那个凶器的方向在接近,只是死死盯着摄像机背后的某个点,一边嘴里大声说着什么,一边挥着手快步朝后退。突然他身体猛震了一下,停下脚步肩膀用力扭了下,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似的。
然后整个身体陡地朝上一飞。
在我呆看着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直直地贴在了那道原本离他至少还有十多步远的墙壁上。音响里的嘈杂声也就是在这同时停止的,停止瞬间,很清楚的喀嚓一声脆响从里头传了出来,那声音让我后脑勺一阵发麻。
就好象那根钢筋条钉在了自己头上似的……
“砰!”身后的门突然间被推开,一片死寂里把人吓得生生一跳,几个女演员哇的下哭了出来,我回过头,看到程舫摸着自己那把满是雨水的头发一脸惊诧地走了进来:“原来都在这里,我想怎么绕半天一个人都没有。”
“你回来了。”关掉显示器陈金华朝她迎了过去:“警察呢?通知到没。”
程舫摇了摇头,脸色有点难看:“没有,我根本就没走出过这个园子。”
“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见鬼了。”看了下表,她拧着湿透的衣服慢慢走进屋:“整两个小时,我就没找到易园的门,正门边门都没找到,”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她抬头朝我们看了看:“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第十二章
后来才知道程舫所谓的没能走出这园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花了整一个小时去消化的。那一个小时里我们被淋成了落汤鸡,可谁还会关心这个,只努力在天完全黑透前多朝前走几段路,试图突破这可笑的现状,可得来的只是一次次失望。
正如程舫所说,通向易园外的门找不到了,正门和偏门都是。以四方厅为起始点我们绕整个园子兜了一个圈子,结果一直到重新绕回四方厅,我们始终没能见到易园大门那道显眼的影壁,而事实上那地方离四方厅不过隔着两道墙而已,正北方向笔直一条道儿,要多近有多近,连傻子都不会走错。
可它就是消失了。
穿过正北那两个院子,推门出去还是院子。穿过那个院子推开它漆黑色的月洞门,出去是片池塘,很眼熟的池子,那只撞死在柱子上的乌鸦尸体还在池子上浮着,僵硬的啄朝天,张成个八字形。
池塘有个秀气的名字——荷风池。
这一切让所有人乱了方寸。
谁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两起凶杀案发生的地方?那一刻整个池塘边上有种沁人骨髓的冷,就像那些粘在人皮肤上的雨。演丫鬟的小演员当场就哭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哭声瞬间感染了周围全部的人,一时心脏像被什么毛糙的东西给抓紧了似的,那滋味让人慌得想尖叫。
幸而陈金华还算是镇定。大嗓门一亮,小演员的哭一下就被止住了,没了哭声气氛的压迫感也就小了不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于是听他的派遣,在场三十来口人被分成了四股。三股趁着天还亮继续分三个方向去寻找出路,一股全是女人,由沈东带领着,先回四方厅待着等消息。
于是我们重新回到了那间宽敞的大客堂里。
分散后的人数让这地方显得异乎寻常的大,空空荡荡的,就像胸腔里头一直高高悬空着的那颗心。我们在里头干坐着,看着外头的雨,但啥也不能干,除了聊天,聊这两天发生的事,聊张小洁和小高的死,聊程舫。
程舫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她去了主屋。
虽然陈金华反复跟她说,要她把那里的人接过来大伙一起待着,但被她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这女人不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
晚上七点,最后一批不死心的探索者从外头进来,全身被淋得透湿,一脸麻木的表情。
探索的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谁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这宅子的大门就不见了,就连原先的部分建筑都似乎挪动了位置,这种事简直比外星人突然登门造访还要让人感觉荒唐。
“我就知道这房子有鬼。”
用力吸了口烟,林绢对我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身体被夜风吹得微微有些发抖,她朝我身边靠了靠:“我们早该离开的,根本就不应该住在这儿。”
“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见鬼。”她咒了声,吸烟的力道就好象想把那支烟一口抽到底。我没像往常那样制止她,因为我也被这一连串的事给弄得心烦意乱。边上有人在轻声议论着鬼打墙,他们坚信,这园子会突然找不到出口,荷风池的移位,突然多出来的建筑……那一定是碰到了传说里的鬼打墙。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不像,也不可能。鬼打墙我见过不止一次两次,它的状况类似于此,但并非如此,更何况,鬼打墙根本弄不出这么大一片范围,通常能有这地方一个天井那么大的范围顶多了,我从没见过有那么大范围的“鬼打墙”。
倒是更类似另一种状况……
对那状况我不敢想太多,因为没任何确凿的证据前,我根本没勇气去核实这一点。至今那记忆都像倒血淋淋的疤似的刻在我的脑子里,不想记得,却又无法忘记。而每每想起,人就会忍不住有种恐慌感,那实在是种太另人绝望的感觉……
那一次在一个叫林默的男人家里所碰到的经历。
我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像是种空间的镜像重叠,身在其间,人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幻觉,因为那幻觉连接着人真实的感官。因此被困死在一个地方,能在那地方的每个角落里走动,能推开每一道门每一扇窗,可就是走不出去,明明外界离你仅仅触手便可得的距离。
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么……遇到过一次,谁会想再碰上第二次,特别是……这一次狐狸和铘离我有上千公里那么远。
我真的希望这仅仅只是鬼打墙而已。
雨持续在外头下着,声音让人烦躁,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地方呼吸出来的空气也是。沈东拿着袋子兜着圈给人分泡面,但没人吃得下,连说话声也渐渐少了,可能是太闷热的缘故。老房子里是没有空调的,唯一一台电扇在厅中央转着,吱吱嘎嘎,送着些可有可无的风。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么。”第六次从窗口边走回来,林绢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她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又开始拨号。
蚊子嗡嗡转着在边上伺机喝上两口,我腿上和手臂上被咬了好几个包,林绢却一口都没被咬到过,可能连蚊子都怕她身上的烟味。从回来到现在她已经抽掉一整包烟了,没烟抽的她很烦躁,比我这个被咬得全是蚊子块的人还烦躁。
“叫你朋友安静会儿成么,”低头挠痒痒的时候一股香水味飘了过来,回头看到梅兰站在我身后,眼睛看着林绢的方向微微皱着眉:“她这样子让人很心烦。”
“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打通。”
“就别费那劲了。”说着话拖了张凳子在我边上坐了下来,她朝我手腕上的锁麒麟扫了一眼:“你信佛的吧。”
“信。”
“我就知道,这东西在佛教里避邪用的呢。”
“是么?”下意识将锁麒麟掩了一下,因为边上有人闻声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她笑笑:“我外公是研究这个的。”边说边朝脖子上那块翡翠轻轻摸了下,很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