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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六号的夜里——准确地说是十一号七号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他突然死了。”
“我总算听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这个姓缪的和贡明启的老婆萧莉莉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们莫不是怀疑贡明启和缪智文的死有关系。”
“我们来找你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情。”
“贡明启对姓缪的确实恨之入骨,但要说杀人,我看他没有这个胆量——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嘴上说说,他行。”
“难道他跟你们说过这件事情吗?”
“他这个人爱面子,不会跟我们说这些事情,但他这个人嗜酒如命,一见到酒,魂都没有了,只要他一喝醉酒,就会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们能听出一点眉目来。再说,贡明启的腿不怎么灵光,再看看他老婆萧莉莉,有文化不说,单看模样——单看她那个水灵劲,也不是他能弄上床的女人,不是我在背后乱讲话,要不是仗着他爹贡科长,他连萧莉莉的裙边都摸不着。”
“依你看,贡明启和你们分手之后会去哪儿呢?”
“除了回家,贡明启还能去哪儿呢?”
“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呢?”
“没有——绝对没有。”
“你就这么肯定。”
“他这个人的性格,我们都清楚,他在外面如果有女人的话,是瞒不了我们的。”
“为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酒后吐真言,他不会吐真言,但肯定会露出一点来。”
第五十四章 贡副站长
“再说,贡明启的腿有毛病,身体也不咋样,整天介衣服弱不禁风的样子,女人是不会看上他的。”
“他不是你们粮库的副站长吗?”
“他这个副站长是一个虚职,钱不比别人多拿一分,他能在副站长这个位置上呆着,全靠他父亲撑着,你们要是知道我们粮库有多少人,就知道他这个副站长的职务有几斤几两了。我们粮库只有七个人。再说,我们粮库已经有好几年只出不进了。”
“什么叫只出不进?”
“粮食只往外出,不往里进,粮食局早就打算把我们粮库和前进粮库合并在一起了。”
“贡明启不是还有一个父亲吗?我们听说贡科长本事还是蛮大的。”
“那贡科长对儿子管得很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贡明启和萧莉莉之所以没有离婚,都是老两口压着撑着呢?萧莉莉虽然有那档子事情,但她对公公婆婆确实非常孝顺的,老两口又特别喜欢,所以,贡科长是不会让儿子在外面胡来的。”
“你对贡家的情况很熟悉吗?”
“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和同事。他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知道。我母亲在学校工作,关于萧莉莉和缪智文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袁和平说的非常肯定,贡明启的嫌疑迅速上升。
“你们不妨直接去找贡明启。”
“我们准备明天上午到粮库去找贡明启谈一谈。”
“你们为什么不到他家去呢?”
“我们答应萧莉莉不让他的公婆知道这档子事情的,我们对你也有一个请求。”
“请求,我不敢当,你们只管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们找你这件事情,请你不要跟贡明启讲,也不要跟其他人讲。”
“我不讲就是了。我答应你们。”
第二天早晨八点一刻,严小格和左子健骑自行车去了粮库。
在看门老人的指引下,两个人找到了站长办公室,所谓站长办公室,是一件低矮的房子,里面有一左一右两张办公桌,贡明启正坐在左边的办公桌上看报纸——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严小格站在门口说明来意之后,本来纹丝不动的贡副站长迅速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快请进——快请进。抽烟吗?”贡明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包香烟。
“我们不抽烟,贡站长,你不要客气,请坐下来,我们好说话。”
“昨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我娘说两个公安同志找她了解我的情况,你们来的正好,我很想知道你们想弄清什么问题。”
既然贡明启这么主动,那就用不着兜圈子了:“我们是为缪智文的案子来的。”
“缪智文的案子?缪智文的案子和我之间——好像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我们也希望这样。”
“是谁在你们跟前胡说八道?难不成是我爱人萧莉莉吗?”
“我们从东山中学来。”严小格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来找你,和你老婆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东山中学来?”
第五十五章 另有隐情
“对,你爱人萧莉莉不是在东山中学交过书吗?当然,我们也有可能找她谈一谈。”
“你们不要打搅她。”
“为什么?”
“我可以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
“很好。”
严小格这一军将的确实很好。
贡明启应该知道了严小格和贡明启母亲的谈话内容,所以,他可能已经准备好了台词,严小格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比较低级的错误,他不应该在两次谈话之间留下一点空间,他本来以为会在袁和平等人那里找到答案的。
贡明启干脆把办公室的门完全打开,这样,他就能看到门外的情况,他似乎很担心被人听到屋子里面的谈话内容。
“严同志,你们想问什么?”贡明启知道严小格想问什么。
“十一月六号的晚上,你吃过晚饭以后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到唐家辉家打麻将去了。”
“什么时候离开唐家的呢?”
“不到两点钟。”
这个时间和袁和平的说法没有什么出入。
“什么时候回大家的呢?”
“五点半钟左右。”
这个时间和贡明启母亲的说法有半个小时的出入。老人说的是一个大概的时间,贡明启说的一是大概时间。
从贡明启的回答来看,他应该想好了下面的台词。
“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面,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定要说吗?”
“必须说。”
“你们得答应我不跟我父母,特别是我爱人萧莉莉说。”
“你不要跟我们讨价还价,我们是在办案子,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协助我们的调查工作。”
“缪智文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需要的是事实和证据。”
“你们不答应我,那我就不能说,你们掂量着办,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和缪智文的死有关,那你们就把我抓起来得了。”
贡明启说话的声音很低,但他的口气非常的坚定。
严小格遇到了难题。
“我是恨缪智文,恨得咬牙切齿,我恨不能把他劁了,我的家庭差一点毁在他的身上,像他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现在他死了,这是他罪有应得。活该。”贡明启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高了,所以,赶快把音调降了下来。
有时候,刑侦人员是要做一些妥协的,所以,严小格做了一些让步:“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我们的案子。”
“只要你们不跟我父母和莉莉说,我就说。”
“你说吧!”
“是我不好,但这不完全是我的错。”
“请直接了当,清楚明了。”
“十一月六号的夜里,我离开以后去了一个女人家。”
深更半夜,男人夜不归宿,除了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外,那就是男盗女娼了。
“她叫什么名字?”
“叫邢惠开。”
“你能不能一股脑地说出来呢?”
“她在一家棉纺厂工作,家就住在我们粮库的附近。十一月六号的夜里,我到她家去了。其实,自从萧莉莉跟我好好过日子以后,我就跟她断了。那天,莉莉回娘家去了,正好邢惠开的男人到外地出差,六号下午,我走的比较迟,我刚走到三叉路口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是特地在路口等我的。”
第五十六章 如出一辙
“你和她是怎么勾连上的呢?”
“我们是初中同学,刚开始,她并不知道我在粮库工作,她有时候到粮库前面的大路上扫粮食,交公粮的人有时候会泼洒一点粮食在路上,她就和村子里面的女人来扫地上的粮食,过去和现在,粮食短缺,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都吃饱肚子。”
“有一次,我无意之中看见了她,之后,我就经常送一些清仓的粮食——就是有些霉变的粮食给她。一来二往,我们就亲近了许多,有时候,我在粮库值班,她就送一点吃的给我。”贡明启站起身,将身后的两扇窗户推来,你们看——就是那一家,门口有一颗泡桐树。
邢惠开的家和贡明启办公室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米的样子。
“晚上,我就到唐家辉家去打麻将,打完麻将,我就到邢惠开家去了。天黑之前离开邢惠开的家,到家的时候,天刚刚亮。”
“没有人知道你和邢惠开之间的暧昧关系吗?”
“我们平时非常谨慎,我们都是晚上——粮库没有人的时候——才接触,一般都是他到我这里来,他男人不在家的话,我就到她家去。这不能完全怪我,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家的事情,我也不瞒你们了,当我知道萧莉莉和缪智文之间的事情以后,我就在邢惠开身上找寄托,邢惠开一直对我很好。那一段时间,我很痛苦,难于自拔,就经常留在粮库值班,经常把自己灌得烂醉,邢惠开趁他男人出差的机会,跑到粮库来照顾我。她是一个命苦的女人,她的身上也有很多伤,那是他男人打的,他的男人是一个酒鬼,性子非常暴躁,稍不顺眼,就拳脚相加。”
“自从我和莉莉和好之后,我就和邢惠开断了,在半年多的时间里面就这一次,没有想到被你们知道了。你们要是想找她的话,最好到棉纺厂去。千万不要到他家去。”
“为什么?”
“如果让他男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他的日子就更难挨了——他男人会把她打个半死。”
贡明启和邢惠开之间的事情应该是事实,至于十一月六号的晚上,贡明启是不是到邢惠开家去和她厮混,还很难说。
两个人离开粮库以后,就去了棉纺厂。
棉纺厂在县城北三公里处。
找邢惠开核实情况,这是必须的,但结果一定在严小格和左子健的意料之中。
事实也是如此,邢惠开证实了贡明启的说法。
严小格和左子健对贡明启和邢惠开的调查止步于此。
郑峰、李云帆和卞一鸣对这份谈话记录非常感兴趣。大家应该能记得,上一个案子,刘长松等人的调查就是在童美艳处受阻的,童美艳的话证实了周银锁的说法,那么,谁能证实童美艳没有撒谎呢?严小格和左子健遇到的情况,和刘长松、解平、段平安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郑峰和李云帆在这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郑峰和李云帆看来,邢惠开和贡明启说的话大致相同,很像是准备好的台词。
第五十七章 其情堪怜
据严小格和左子健回忆,他们在棉纺厂找到邢惠开的时候,她显得很从容,好像是知道有人要来找她似的。
在档案材料里面,就只剩下一份谈话记录了,它就是严小格和柳二桂的谈话记录,这份谈话记录非常短,严小格和左子健回忆,柳二桂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眼泪不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