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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又想起旧伤,心有余悸,匆忙后缩,躲进了孤立无援的张家店。
歼敌的时机再好不过了,然而赵兰田身边仅有一个团外带一个侦察连,兵单力薄,难以对付整旅的敌人。他苦思冥想,那张还留着孩子气的脸上怎么也网不起皱纹,只有两条舒眉皱得一高一低,就像他此刻的心境——则以喜,一则以忧。
有人报告:“旅长,童旅长来了!”
“来得正好呀!”赵兰田纵身跃下山坡,握住第9旅旅长童国贵的手。
原来,第9旅的前卫营也抓到一个俘虏,获得了张家店的敌情。童国贵也正是为这事来找赵兰田。
“老童,我手上只有一个20团。19团和21团都调去阻击援敌了。”
“我现在身边也只有一个26团。”
“人是少了点,可总比我唱独角戏强呀。我看是不是这样,你在南面和西面,我带20团绕到东面和北面,先把敌人围起来再说。”
“行!陈司令有话,让咱们机断行事。不过,得设法跟纵队和8旅联系上。不能让龟儿子88师跑掉!”
夜,黑漆漆的。
电台紧急寻呼;
部队频频调动;
电话通讯快速沟通;
敌人尚在熟睡中。
赵兰田将指挥所开设在张家店北侧的山头上,他借着月光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3时零5分。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点了支烟,美美吸了一口。
张家店笼罩在烟雾中。
拂晓时分,敌人醒了,又陷入噩梦。
一场突围、反突围的恶战。
起初,一个连、一个排的敌人试探性地四处出击。
后来,整营整团的敌人发起集团冲锋,将突围的重点压向张家店东北的295高地。
第20团的阵地一片火海。
电台终于沟通,派去送信的通信员也赶了回来。最新态势:纵队正在向张家店靠拢,郑国仲副司令员带着马忠全的第8旅已经赶到张家店东南一线,先期到达槐树岗地区的第21团构筑了坚固的防线,以阻敌第46师的增援……一场分头行动、机断行事的围歼战协调得如此默契,如同预先布局精道一般。能否吃掉第88师,全局系于一发,就看第20团能否顶住了。
赵兰田操起电话:“左魁元吗?全局命运就系于20团了!如果你们顶不住,放开口子,这个战役就被你们断送了……”
左魁元:“请旅长放心,只要我左魁元还有口气,就不会让一个敌人活着上来!”
“告诉你,我可是头一次挨刘司令员的骂。‘勇’字怎么写?‘男’宇头上一顶冠,男子汉要有卵子!”
第20团的雄性男儿面对敌人一次比一次疯狂的反扑,丝毫没有畏惧,以一个团的兵力阻击着数倍的敌人。
从拂晓到黄昏,部队没有吃饭,赵兰田也滴水未沾。炮火渐渐稀疏了,警卫员趁着战斗间隙送上来一碗南瓜。
赵兰田正俯身侧耳,好像在捕捉什么,见警卫员打断了他,眼睛一瞪:“扯蛋!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赵兰田不理警卫员,干脆趴下,把耳朵贴在草地上。突然他站起身,狠狠地瞪着莫名其妙的警卫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侦察连,增援3营阵地!”
好险!3营阵地上的弹药打光了,战士们正在用石头砸敌人。侦察连奉命及时赶到,强大的火力立即泼洒出去,打退了敌人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警卫员端着南瓜又回来了,望着旅长傻笑。
“笑什么?”
“旅长,你刚才……”
“打仗就要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这就是刘司令员说的,叫作……”
警卫员接道:“胆大包天,心细如发,肚子不空。”
“肚子”?赵兰田没有听过刘伯承论兵肚子。
一碗南瓜递到赵兰四手中。
战斗整整打了一白天。
夜再一次降临,战场暂时平息下来。
张家店南面是韩家贩,靠山坡聚集着一些人。纵队副司令员郑国仲正向旅团指挥员们做最后的部署:“敌桂系主力40师正集结三个团的兵力由六安向南增援。槐树岗一带虽有我21团,但很难阻滞敌人的强大集团。目前,该敌已窜抵中子店,距张家店不到40里,如果再放一下,很快就会到我们的脚下。因此,我们至迟明天黄昏以前彻底解决战斗,否则就会骑虎难下。”
郑国仲给赵兰四、马忠今、童国贵下达命令:“7旅19团已经赶到,正好加强20团现有阵地。赵兰田,你的担子不轻,无论如何要掐住敌人的脖子,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北窜。马旅负责东面的主攻任务,务必在拂晓前扫清全部外围支点,而后对村落实行全而突击。童国贵,你们9旅由西南两面围攻,网要收得紧紧的,争取尽快楔人张家店,速战速决。纵队的全部火炮配属给你,要打得狠,打得准,以最大限度的猛烈炮火向镇中心发射。”
总攻开始。
带着哨音的炮弹呼啸着,成片成片地落人猖集在张家店的敌群中。
弹片横飞,血肉横飞。
一发炮弹落在敌第88师副师长张世光的指挥所。敌人乱作一团。
四面八方的部队潮水般向镇中心涌进。
炮声、枪声、杀声、喊叫声沸沸扬扬,平地卷起一阵阵巨浪狂潮。敌人绝望了,开始整营整营地放下武器。
预计黄昏结束战斗,总攻打了半宿,拂晓就结束了。
敌第184团2营营长宋万铭缴枪后,又掏出个指南针:“……把这东西交给你们。我这一下算彻底放下武器了。你看,我这个营是站着队缴枪的,4、5、6连,连长都一个不缺。”
他的5连长周天爵接道:“我把驳壳枪往外这么一扔,叫弟兄们站个队,把枪也往院里这么一扔,就算交待公事了。……妈的,我们指挥官指挥他妈个屁!队伍已经带过张家店八里地了,又叫转回来。谁不知道解放军一天一夜走180里,跑都跑不赢还叫转回来。我打个屁!”
这个5连长特能说,战士们听得有趣,就让他说下去。
“唉,如今兵也不是个兵,官也不是个官。壮了抓来就打仗,谁他妈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谁他妈不怕呀!鱼台那回就打怕了。你们消灭台湾兵,我知道。消灭66师,我也知道。光他妈的知道你们消灭我们,没见过我们消灭你们。同志,莫见怪,我这张嘴骂人骂惯了,我是说他妈的这仗有个啥打头!”
敌第62旅少将副旅长汤家揖也被生擒。
汤家揖无论见到谁,一律点头哈腰:“本人是汤家揖。惭愧、惭愧……”
他也有话要说:“张世光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对我说要和旅长巡视阵地,叫我指挥。可他们却先溜了!”
张家店战役共计毙伤、俘虏敌人4O00余,取得了进入大别山后,刘邓大军在无后方依托条件下作战的第一个重大胜利。
与此同时,南下黄安、麻城的第1纵队与第2纵队一部,10月8日于歧亭、柳子港地区歼敌第56师新17旅直属部队及第1、2团大部;
10月10日,第1纵队攻克黄破以东之李家集,歼敌第52师一个营。
连续三天在三个不同地区打了三个胜仗,每一仗都掌握在刘伯承事先划定的利害变换线上。
湖北黄冈 总路嘴 1947年10月13日
“不说这一天了。不说这件事了。我……实在对不起,我说不下去……。
1992年秋天,笔者在采访中。
当年野战军政治部保卫科科长、白发苍苍的张之轩老人先是平静地叙述着,当讲到1947年10月13日那一天时,一下子泪水纵横,再后来竟忍不住放声痛哭。
年迈人的呜咽是撼人心魄的。
哭声惊动了老伴、女儿,连刚会走路的小外孙女也跑过来,扑到张之轩的怀里:
“外公,你怎么还哭呀?”
我们是在北京东单公安部宿舍区见到张之轩的。老人患脑血栓刚刚恢复,血压仍不稳定,正是最忌恸情的时候。我们赶紧转了话题。
秋日的郑州,黄叶飘零,风沙满天。我们找到原第2纵队第5旅后勤处处长黄开群老人。他住在一处僻静的老红军干休所里。
黄开群快80岁了;精神矍烁,嗓门高,底气足。一只眼在长征时被打穿了,子弹从眼窝子进去,由太阳穴上穿出;眼珠子没了,太阳穴上又多出一只“眼”。这天,恰巧是1991年10月13日,离47年的那一天整整44个年头……
1947年10月13日。
清晨。
黄开群正带着后勤处在总路嘴附近收容部队,组织后勤补给。忽听身后有人喊:
“嗯,还不错。”
邓小平点了下头,接着问:
“那么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总路嘴都住了些什么部队?”
“黄开群!”
黄开群回过头,见个子高高的李达朝他走来,脸色很难看。
李达:“邓政委找你!”
就这么一句。
李达在前面走得很快,再无话。黄开群在后面紧跟,心里犯嘀咕:邓政委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对?……黄开群不安地看看自己:一身新军衣,打着绑腿,帽子也有,还挺整齐。再看看李达:显得短小的单衣吊在腰上,洗得发白,衣领和袖口都打着补丁。心想:糟!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太“奢侈”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过汝河时,马落下浮桥,把所有的家当全部冲走了,只剩下一条裤权和赤条条的一个光杆,弄得近一个月里白天借这个一条裤,借那个一件袄,晚上就钻草垛子;直到前几天才得空买了块灰布,做成这身衣裳,……“奢侈”就“奢侈”吧,到时候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黄开群勒紧腰间的皮带,又正正枪匣,提起精神。
到了邓小平的住处,李达停在门口,说了三个字:
“进去吧。”
黄开群的心里又打起鼓。
邓小平正凑着窗前的亮光缝补自己破旧的军帽。刚迈进门槛的黄开群突发奇想:跑出去,抓一把黄泥糊在新军装上。
邓小平抬起头,放下针线:“黄开群,你来啦。坐。”
见邓小平脸上没有笑意,黄开群不好坐:“政委找我有事?”
“你在这里住好久了?”
“算上今天,是第三天了。”
“为什么不住镇子里住乡下?”
“镇子目标大,纪律也不好维持。”
“嗯,还不错。”
邓小平点了下头,接着问:
‘那么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总路嘴都住了些什么部队?“
“开始是6旅,住了一夜;第二天是4旅,也住了一夜;后来是5旅,没住,中午大休息,吃了饭就走了。”
“你们5旅有个教导队,他们住哪里?”
“镇子里。”
“活土匪!”邓小平拍了桌子:“你去街上看看,到处是稻草,这个群众纪律像什么样子?”
黄开群知道刘邓抓纪律一贯都动真格的。在冀鲁豫时,曾专门签署过一个命令:凡违犯群众纪律者,连以下人员就地处决,营以上干部交上一级机关法办。这在各野战军中是出了名的。今天听邓小平严厉的口气,八成又要动用“铁腕”了。
“他们还抢了人家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
“抢?……抢什么东西?”黄开群不知所指。
“抢人家的牛,几十条牛。你回去和雷绍康讲,这件事必须查处!”
黄开群终于明白了:“政委,这件事我知道。牛是打小保队缴获的,是小保队抢的老百姓的牛。”
“为什么不还给群众?”
“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