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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一拍脑门，＂嗳哟＂笑道：＂瞧我这记性，把这碴忘的一干二净。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又笑道：＂那姑娘是叫作李玉玲。你们记清楚，也别象我忘了。＂说罢去了。
待周老太离去，郭俊康问云无名说我们真要去？
云无名说你这脑子咋不会转弯？那么好一个姑娘那么好的条件，咱们去看看何妨；你别守着女生，她不适合你。
郭俊康说你真狠心，我难得遇上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你活生生的拆散，恨死你了。
云无名直叫冤枉，说我一片冰心在玉壶，可见日月，倒落的你这样恨，我凉透心了。
郭俊康说我人生的初恋刚刚的擦燃火花，你猛的就淋头一盆水下来，让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恨不得你么？
云无名说真的有一盆水的话，我真的会给你当头淋下来，让你清醒：哥哥是爱你不是害你，你不该恨！
郭俊康说任你怎么说，她在我心中是没人代替。
云无名＂哟哟哟＂说没看出你还是个情种，又说你种种种你种的是地雷种不是情种，你别那么死脑筋行不行，那女孩真会爱你一辈子，她做梦的年龄你就别做梦了，你是成人了，瞧她的成绩她的衣着她的相貌，她是早迟飞出去的凤凰，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她还能对你一往情深？兄弟，放手罢，放手，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郭俊康说难道我和她真的是有缘无份么？云无名说是。郭俊康听了，好一时无言语。
云无名说下午我们去一趟街上罢，你只有这条路走了；那女孩子是多好，年龄大一些何妨，她更会懂得疼人；小女生呢，却是需要你去照顾。一个在找钱一个在花钱，一边是提心吊胆一边是踏踏实实；朋友，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别再想了，我们明天上。
郭俊康无可奈何，说真要上？
云无名说真上，如果你们成了功，瞧在咱们同居的份上，求那李玉玲弄点钱花也好，说实话，我读书的债还没还呢，都催的紧，弄的我一筹莫展。
郭俊康说闹半天你是在为自己打算？
云无名说天地良心，我绝是为你在着想，我的小算盘，不过是顺带的事；万一你那李玉玲六亲不认，我也是白想。
郭俊康笑说谁谁的李玉玲，她妈的李玉玲差不多。
云无名说管她妈的李玉玲还是她爹的李玉玲，你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劝你真伤脑筋；又说你如今答应了，咱们下午就上街去，咱们是教师，千万别自损了形象，也扫了老太太面子。
郭俊康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了。云无名说劝动你好费我的口水，对不起，能给哥哥倒杯水喝么？郭俊康笑一下，果真倒给他喝了。
第三回 （2）
第二日是一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天。初三规定一个月只能放最后一星期天的假。今日是二号，是接十月份的星期。女生们倒是无所谓，日常的生活用品都由家里人买了；男生却是每月得理发，是不能找人代替，所以每月必需放一次假。十一月份的日子临近立冬，是正农忙的季节。一路上满是四个轮子的拖拉机载着供销社的化肥往回跑。星期天的日子又恰逢赶集，理路到头都能看见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赶场。他（她）们都喊他（她）们。有在教的，也有不在教的；有中学的，也有小学的；一路上街，几人答应得口水干，而且是必需得答应，学生们都是出于尊敬，大家也知道别＂狗戴帽子不受人称＂。
这是个艳阳天的日子，风和日丽，人心舒畅；唯一不巧的是雪儿跟在一起。她将周老太挽的生紧，生怕她老人家一摔手让她掉队。郭俊康和云无名都深埋怨周老太办事糊涂。两人不时的看雪儿；云无名每当看她时，瞧的见她眼里恨意着，他只得笑笑，转头不敢再去看。雪儿今天穿一件草绿色的绒西服，里面一件粉红色的秋衫。临近街时，想是热，她脱掉西服缠在腰上，显出青春的活泼；那秋衫紧束着她身，女孩子的曲线突露。郭俊康偶尔看去，便觉的心里一丝蠢动，眼里露出迷痴痴的神色。雪儿看见他对自己有色狼一般的感觉，心里稍稍得意，到云无名看她时，她横眉绿眼向他；云无名感到十万分屈，苦于说不出口，只能抱歉的笑笑。
四个人一路走着，一路忙不迭的答应着叫喊的学生。乡下孩子是真诚的，喊一声不答应还会喊第二声；如果不听见，就会喊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大，直到老师们听见了才罢休。周老太倒无所谓，老老师，习以为常；三个年轻人都觉的拘束，被喊的不好意思了。学生们的喊声常常引的路上每个人都看他们。年轻人面子浅，都脸红，却还不得不应，有时还得说＂你们好＂，＂你们走路走边上，别被车撞了＂，＂骑车小心，骑慢些＂等等。尝过了被尊敬的滋味，不觉的飘飘然，反而还成了负担。世上有的事还真是无可奈何，被学生尊敬了，有时还被家长们尊敬。他们敬烟，点火；一路上摆着龙门阵。大都问＂我那学生怎么样＂，＂有没有升学的把握＂，＂老师好生帮我管教，若不听话，你们只管惩罚，绝不护短＂。一路上应付了这位，又来那位；送走了那位，又一位来，络绎不绝，连连绵绵。云无名说我要疯了，以后不集体赶场了。周老太笑说年轻人沉隹气，日子长着呢，到老婆子今天的年龄后，你就修成正果了。雪儿说这些人热心很了也就变成麻烦了。云无名说我正经要做隐士的，这日子受不了。
好在终于到街上了，学生们家长们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大家总算清静下来。因一路上应付得口干舌燥，郭俊康晓得今天是吃他，很自觉的每人买了瓶二毛五的汽水，大家站立着喝。雪儿仰起头喝水时，瞧见郭俊康又投来迷痴痴的眼神，很有几秒钟才离开，她越发的恨云无名来，趁人不注意，踹了他屁股一脚；云无名回头转了一圈没寻着是谁，看向雪儿时，只见她冷视着，口里嘿嘿的笑；他知惹她不起，下贱的自己拍掉屁股上的灰尘，一面还得强装笑颜，回报对方那嘿嘿的笑。雪儿瞧见他不生气，又要来踢；云无名忙跳两步，到郭俊康那边去了，回过头来重复刚才那嘿嘿的哑笑。
喝毕水，雪儿没有离开的意思。郭俊康低声向云无名道：＂你去把她支走。我们是去相亲，这事不能让她知道了。＂云无名听了，心说我可不能出这个头，她已经恨死我的样，再不能开罪她了。
郭俊康道：＂你快去啊。＂云无名只得笑道：＂这事我不能出头。咱们来相亲她一定从老太太那里知道了，她肯定认为是我撺掇的，心里恨着我呢。＂郭俊康道：＂你一力的把我逼上这条路，如今就不管我了？既这样，不如回去的好。万一看不成，白跑一趟不说，落的雪儿笑话，那时她才幸灾乐祸。＂云无名悄声道：＂你疯了！咱们都到这里来了，哪有撤回去的理。开罪人家女方不说，老太太的面子往哪里搁。＂郭俊康道：＂那你去支走雪儿。＂云无名笑道：＂我不去。什么事都让我去做，又不是我相亲。＂郭俊康听了，狠命的揪他一只手，一面向雪儿走过去了。
云无名疼的＂哎哟＂哑叫，脸上还得装什么事也无，心里说我是图的什么，谁都欺负，我真是贱呢。
雪儿瞧着郭俊康过来，因见他俩一阵嘀咕，晓得他是要说什么，心里打定主意任他说什么，自己就不走，反正已到了街上，相亲的地点就也到了，她要瞧瞧那会两下子的李玉玲，要看看他们怎么成。一面想着，瞧见郭俊康东瞧西瞧的过来。
郭俊康先向她笑一下，说道：＂你不去买东西吗？难得放一次假，该买的要买了才好。＂雪儿笑道：＂还真是，你不说我倒忘了，我今天是要买好些东西的。＂郭俊康道：＂你们女孩子买东西我和云无名就不跟你一起了。我们去转一圈，到一点过在这里会合。＂雪儿笑点头，＂到时一定要来哦。这街虽小，我还没来过，你们别把我扔下不管。＂郭俊康笑道：＂哪能呢，你一个大活人还找不着回去的路吗，这么小一个街市，狗都丢不了。＂雪儿听了，便信步着去了。
郭俊康看见她进了一个店铺里，心头方放下心来，向云无名道：＂她总算走了。＂云无名道：＂肴望别出岔子。＂又笑道：＂刚才你骂雪儿，多亏她没听出来。＂郭俊康笑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几时骂过她了？＂云无名趣笑道：＂刚才你说这街上狗都丢不了，她说害怕我们扔她不管，你不是暗着骂她狗都不如吗。＂郭俊康道：＂你个疯子。你怎能想的出来。要叫她知道了，我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又笑道：＂我们快走罢，总要摆脱她的视线才好。＂两人请教周老太地址，周老太倒笑道：＂你们一路慢腾腾的，这时又慌起来了。我是不慌的，咱们还慢慢走吧。＂郭俊康待要把话跟她明说了，又不好出口。
云无名道：＂老人家你到底约在哪里呢。咱们还快些行不行？时间不待了。＂周老太摇头道：＂不慌不慌。既来之则安之嘛，好事可不能慌里慌张的。＂云无名看一眼郭俊康，郭俊康不知说什么好。周老太东张西望的瞧着，他们都象她儿子一样侍候着，跟着她漫漫的散步着。
一条街未走完，听见雪儿喊他们等等，大家回头看见她跟上来，都不明白。雪儿笑问哪位有钱没有？她买了几十元的东西，摸钱没有，忘记带了。
郭俊康问云无名有没有，借给她；云无名别说没有，有也不能给，雪儿明着是来搅局；周老太当然不会带钱。郭俊康只带了五十元；原本是计划若看成了，十二元的见面礼；给对方家长要买东西；看成了大家就要聚一聚的饭资，钱是嫌少，正愁怎么开销呢，哪能借给她；但是她已买好东西了，她又明知他是带了钱的，不借说不过去；若借了，自己这相亲还怎么继续下去，一时不知怎么办，便只得愣在那里；不说借，不说不借。
雪儿呆了会儿，瞪着两人说＂总算认清楚你们两人了，从今各人是各人，你们以后可别有事求着我。＂说罢便去。
郭俊康没有办法，只得问她要多少；她说不借了，不为难你。
郭俊康只好一面笑，一面拿出二十给她，她不接，他下贱的将钱放进她手中，还要奴才一般陪笑，说你收好，开始以为你是说笑话的，你个富贵小姐不可能是没钱的。雪儿看一眼钱，说少了，还要十元；他忙不迭的又给她十元。雪儿方才罢了，然后去了。
还有二十元！郭俊康不知道去还是撤。二十元去相亲，说出来不是没人信就是让人笑掉大牙。周老太不晓得他的难处，仍旧带着他们走着，走着。
我们撤罢，他悄悄向云无名说，身上没有钱，我不想去了。
云无名说你怎么就将钱借给她了，你管她！现在退，向哪里退？说不定我们周围到处都有暗探看着我们 呢，再说老太太的老面咱们可不能不给。
郭俊康说你说的容易，她管你借，你怕成那样，咋不借呢？
云无名笑说咱们不埋怨了，撤是不可能的，咱们还得在人间混下去呢，只能往前冲锋，硬着头皮上！
郭俊康说会出乱子的，咱们溜了算了。
云无名怕他真跑，将他牢抓着说别做傻事；再说此事传出去了，你以后还相不相亲了。
郭俊康说那到底怎么办。云无名嘟咙说你也不多带点钱。郭俊康说我还有别的一分钱就去碰死，我身上有多少钱你还不清楚吗。
云无名沉了会儿说现在没有钱，我们即使退也要全身退，不显山不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