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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名也说了再见,然后带着李云去了。
一路走到生产队的地界时,天已黄昏了,只见远远的竹笼掩藏中,晚饭的炊烟冉冉升起,向天上散,散向竹林中,散向背后苍翠葱笼的松树林;一层层梯田里,有的是长着绿盈盈秧苗的秧田;大部分的还立着泛黄的麦子和油菜。
时候是四月份十七八号了,农忙渐渐的在到来。
第十三回 (5)
天插黑,田里路上已没大有人,静静的。
云无名本要走大路回家的,李云说我们走小路,看看家里的小苗秧有多高了。云无名还不知道家里的田地有哪些,在何处;便跟着李云。离了大公路,小路两旁都是秧母田,长着郁郁葱葱的小秧苗。沟列疏空间,放眼的是白晃晃的田水。田间的飞蛾,水蚊阵阵的扑人脸,打一群,来一群。鼻里口里都在钻入。
两人正走着,前面的李云忽然站着,一面往水沟里瞧,一面捋衣挽袖,露着小小的手臂和细腿。
云无名正要问她干什么,她一只手指坚在嘴边,然后轻手轻脚脱了鞋子,悄悄的下了田,慢慢的往前,一步,两步。
云无名将心提到嗓子眼,他也看见是一条鱼。
那鱼毫无发觉的往前游着。
李云身子往前倾,双臂大张,小心的又跟了两步,接着双手一下抓了下去,只听的水里"扑嗵""扑嗵",水花也翻溅着。李云想是没抓着,双手在水里混摸索,一时又一个激烈的动作;然后又继续摸寻着,两眼象鹰一样盯着水面,可惜不大看的清了。
云无名问她道:'不知去向了吗?"
李云道:"没跑。就在我脚边。"又道:"我的手小,它又太滑,抓几下都抓不着。"
云无名道:"要不我下来帮忙。"
李云却没答他了,双脚赶急的往前追,踢的水花一串一串响。接着"扑嗵"一声,她一下全身都扑在了水中,直喊:"姐夫,姐夫,我抓隹了。"
云无名不为她抓着了鱼高兴,却为她的童真感到趣笑。为了抓一条鱼,竟然用身子去砸。他直想笑出声,一面看见李云从水里站起,双手紧抓着一条足有一斤半重的大鱼回转来。
上了岸时,云无名忙放下提着的肉,将皮包拉开,拿出一件脏衣服给李云擦头擦脸,一面叫她把鱼放进包中,问她道:'冷不冷?"
李云磕着牙巴,说道:"有点冷。"
云无名只得叫把湿衣服脱光,将另一件自己的脏衣给她穿上,又脱下自己的西服给她披着,然后拍她小屁股一下道:"快跑着回家,让你大姐好生跟你洗洗。"
李云"嗯",一面跑起来。两个小辫子在耳边前后左右的蹦跳着。
他怕她又栽进水里,忙又道:"不大看的见,好生跑。"
两人回到家中,那两娘女正一个在灶下烧火,一个在桌上切土豆丝,切的嗵嗵直响。
李云跑进灶屋,大声喊:"大姐,妈,我回来了。"
两个人猛一见她,着实吓了一跳,待缓过神,看见她的衣着,又不明白又好笑。
李影道:"你姐夫没跟你一路回来?"
李云又仰天的大声回着:"回来了,―――回来了!"
李影忙过来笑打她,说道:"你宝气。"又问:"你这一身怎么是湿的?"
王寡母听见,放了刀,过来捏着她的裤子,问道:"你滚水了啊?"
李云回头喊道:"姐夫―――,你快拿过来。"
王寡母道:"妈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这时云无名才捏着鱼和肉进灶屋里,李影给他接过,一面问李云是怎么回事?
云无名笑道:"都别神经过敏,老三和我一路会有什么事。她是田里抓鱼才滚了水,功劳大着呢。今晚上不炒土豆了,把鱼和肉弄了。"
李影便刨李云的鼻子,笑说道:"当真没白养,能给家里添菜了。"那面王寡母用脸盆去小锅里舀来热水,一面叫李云出去洗澡。
弄了许久才吃晚饭。
云无名要喝酒,问有没有。李影不许他吃。王寡母却给他提来酒壶,说男人喝点酒无妨。李影便嗔着,说妈你惯着他,以后家里看出一个酒疯子。云无名说没那么玄,我有数,一面笑叫李云快吃鱼,这是你的功劳。李云嘿嘿笑着。云无名又向王寡母说您老人家看看您的幺女,没给您养瘦罢?王寡母笑笑,说她大哥带看着,妈放一百个心。李影便敲云无名,说你还小,还邀宠?云无名笑说我得让妈看清楚,若然老三长瘦了,怕落心头埋怨,说我苛刻她的小宝贝,大家便都笑了。
云无名这才将回家的目的说出来,又说了阿康的情况。
那两娘女听了,也吃惊,也同情,都深叹李玉玲竟坐了牢。王寡母说家里也没多的钱,但是阿康要用,东凑西借也要帮他凑齐。云无名说以后阿康可能每个月都要去看,家里若有松动的钱不要用了,万一他要紧钱,到时拿不出。王寡母说知道了。云无名便释然,说妈您能看得开,我非常感谢您。王寡母说阿康不但是你朋友,又帮你不少忙,咱们做人要讲良心。
云无名听她这样说,心头非常高兴,便多喝了两口,最后走路都有些飘飘然。吃毕饭,李影让他洗澡,他说不洗,一个人回了房里去大睡。
李影同着她妈操持完家务,一个人去烧了水,然后到厕所里去洗了澡,回到房里时,云无名已然梦入他乡。
她在穿衣镜前用毛巾将头发揉搓至干,又在抽屉里拿出那盒化妆品,给自己淡淡的涂上唇膏,然后才掀了被子脱了外衣裤上床睡觉。
云无名两手大张的仍旧呼呼大睡着。
她侧躺在他身边打量着他。过一会儿,拿一只手指刮他的鼻,见没反应;她又笑着捏着他鼻孔不让出气。云无名闭了两口气,方才醒来。李影将下巴搁在他劲前,笑着看他,说道:"你看我今晚漂亮吗?"
云无名看了她一下,说道:"你怎么把发散着了。一点也不好看。明天还是把辫子扎起来。"
李影道:"我才洗了澡。"又笑道:"这样不好看吗?很成熟呢。"
云无名笑道:"谁要你成熟?我喜欢你扎两个散辫,清纯调皮些好看。"
李影便嘟着嘴,"你还是想让人家长不大。"
云无名笑,说道:"你长大就成我姐姐了。我喜欢你做妹妹。"因李影半压在他身上让他缓不过气,便往里让,说道:"夜深了,睡罢。你一天到晚的干活,不累吗?"说着,自己要侧身向里去睡。
李影却仍旧抱着他不放,一面绯红了脸道:"我想你了。"
云无名笑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是躺在你身边吗。"
李影听她这样说,越发的红了脸,羞着道:"人家就是想你了。"
云无名道:"你真有毛病。睡罢,睡罢。我喝了酒,头昏沉的很。"
李影嘴里"呜"着撒娇,一面身子象小孩子扭,说道:"我不让你睡。"
云无名这才有些明白过来,笑刮她鼻道:"你发骚了?"
李影笑着"嗯",说道:'你两月没回来了,人家想死你了。"一面摸索着云无名的身子,撩他的兴。
云无名道:"我要你的时候你叫我滚呢。"
李影道:"那时不是没结婚嘛?人家不好意思。"
云无名学着道:"人家,人家,看你骚的样子。十五那晚上你不是死活不同意吗?你弄的我一点男人的面子都没有了。"
李影笑道:"你还说。你这个小气的家伙,第二天还气不过,打得我那么狠!"
云无名笑道:"你还要和我离婚呢?看现在发起骚来谁帮你的忙。"
李影被他羞的没好意思,把头直往他胸上撞,"你个死东西,死东西!"
云无名"嗳哟"两声,忙道:"别撞了。撞死了真就没人帮你忙了。"
李影笑道:"我重找一个。"
云无名道:"重找一个,怕没我这么好罢?"
李影逗他道:"我找阿康。"
云无名笑道:"去你妈的。你个丑婆娘,阿康才瞧不起你。也只有我还把你当成宝。"
李影道:"你不是说要调换吗?"又道:"一个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婆也换得的吗?"
云无名道:"现在我可不换了。李玉玲都坐了牢,我可不是白吃亏?"
李影道:"还没上兴呢?"
云无名道:"慌什么。"又道:"人家阿康是一回就见效。我是回回不见效。"
李影绯红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云无名道:"李玉玲一次就怀了孕。你呢?我们也工作不少次了,有效果吗?"
李影听了,忙又直撞他,羞急了道:"云无名你王八蛋。"
云无名被撞的咳了两下。李影方才抬头笑道:"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云无名正了色道:"千万打隹。"
李影道:"怎么了?"
云无名道:"我警告你,如果有了身孕,你一个人去打掉。现在背负这么多债,哪有钱来养孩子。"
李影道:"妈想抱孙子了。"
云无名道:"你叫她生去。"
李影忙掐他嘴巴,说道:'你说说说的就没正经了,我给你掐烂。"
云无名忙躲让,躲不开,他便一下翻起身来压在她身上。李影笑着道:"上兴了吗?"
云无名道:"你不是骚了很久了吗?我给你降邪火。"
李影便一手抱着他,一面笑着,一手去拉熄了灯。
第十三回 (6)
不知道是农忙前几天没有多少活还是云无名两月余没回来,王寡母破例没有催李影早起了。两人睡至大天亮,听见山上的布谷鸟声声的悲催着"播谷"播谷",又房后竹笼里华眉叽叽喳喳的闹,方才梦醒归来。
李影忙穿衣服起床,云无名一手抱着她,半睡着道:'别起了。反正没什么事。"
李影道:'你没事你睡罢。我要去弄饭。"
云无名不放,说道:"吃什么饭,再睡会儿。"
李影正要说,她妈在屋外的院里道:"你们多睡会儿罢,没什么事做。"
云无名听见,一下睁开眼睛,"你妈终于不叫床了。"他笑说道。
李影笑道:"你妈才叫床。又道:“白睡着没意思。还是起去。"
云无名听了,便一下将她扑倒床上,笑道:"找点事做就行了。"
李影笑要挣开,说"你要做什么"。
云无名道:"春夏之交容易发情,咱们再来。"
李影笑道:"别闹了,我要起床。"
云无名虽抱着她不放,自己倒将头埋在枕头里不动。
等了好一时,李影去看他,居然又睡着了。她轻轻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将他手拿开。她晓得他不大吃早饭的,也就没叫他。吃了饭进来后,云无名还睡着。她一个人到穿衣镜前梳理头发。因云无名的话,仍旧用橡皮筋扎了散辫;回头看见化妆品还摆着,她待要拿去放进抽屉中,听见云无名道:'拿过来。"
她回头看见他已坐起了身,"你要做什么?"她不明白的问。
云无名道:'拿过来。让我也给我老婆画画眉。"
李影笑道:"你有闲心给你老婆画眉?"
云无名点点头,示意拿过去。李影道:"无故白白画什么眉,算了罢。"
云无名道:"拿过来。"又道:"我难得有这份心。"
李影便笑着拿过去,说道:"别把你老婆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云无名道:"你好生坐着,没事。"
李影便坐在床边。云无名拿出描笔和粉色,果然正经的在她眉毛上涂着。
李影瞧着他认真的样子,感到好笑。
云无名道:"不准笑。"很弄了一时,云无名才罢了手,说道:"完成。"
李影笑起身来,一面去镜前看,笑道:"画的丑死了。"
云无名双手仰撑在床上,笑道:"我想起一首诗。"
李影道:"说什么诗,我又不懂。"一面过来收拾化妆盒。
云无名自顾念道:"'昨夜洞房罢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