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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潘成允也借着这个机会往前挪了半步,从施南协副将转到了本镇副将的位置上。在曾、杨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就是宜昌镇的带头阿大。
近来这些日子宜昌镇的行动也都是由他来主持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调自己去宜昌府城,罗智盟心头早就把他打了又骂,骂了又打不知多少遍了。
那宜都营和施南协的余部兵马不都被集中到了宜昌城了吗?怎么就偏偏剩下自己不闻不问?简直是不拿千总当干部!
心中非议着,罗智盟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从垛口向下探望,发现城下来人真是副将潘成允,他这一张脸瞬间就笑开了花。急忙下令打开城门,自己也一溜小跑的赶快下到城门去迎接。
在城头几十清兵、乡勇兴奋的呐喊声中,潘成允打马驰进了城门。进入了南襄堡,估计是听到了士兵们真正发自内心的欢呼声,潘成允脸色很是好看!不见一丝的不悦。
“卑职南襄堡守御千总罗智盟,参见大人!”罗智盟等在城门洞内,迎着潘成允马头上前就利落的打了个千,行礼道。他也高兴啊,不管之前是怎么恨潘成允,可现在他喜欢啊。副将都亲自到自己这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这岂不是说自己这儿还是安全的。毕竟没人会放着重兵屯守的宜昌城不住,急着赶来将要沦陷的南襄堡送死不是……
潘成允还算和气的点了点头,跳下马来,就伴着罗智盟走上了城墙,站在高处四下里看了起来。
罗智盟一脸带笑的不变,跟在潘成允身后如同一小跟班。
南襄堡的防御还算不错,虽然比不得州城,可是因为是绿营驻军所在地,所以比起一般县城的城墙来还是不弱的,基本上都超过了两丈高,最高的位置因地势起伏都超过了三丈五尺。
城墙就地取材,全是由长条青石垒建而成,十分的结实与坚固。城头上本来还有四门火炮,可是年久失用,早就被风雨给毁了。而且堡内也没什么火药。
南襄堡并不大,市井就是一个十字大道,对应着东西南门四门,与镇子来说也只能称得上一般,远说不上繁华。从直面城门的街道就可以看出一二。不过如潘成允在宜昌看到的一样,城内的难民很少。
潘成允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这种现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这在说明红巾军的信誉良好,老百姓都愿意去相信他们不会祸害自己……
“罗千总,你可知道当今局势。”潘成允突然停了下,转身向身后的罗智盟问起。
“局势?”罗智盟尴尬的一笑,这南襄堡还有什么局势可说的,红巾军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兵临城下,再下一刻就能拿下堡城,而潘成允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他也看不出,这没什么好说的。而要是大势而言,就太平常了,跟市井小民说的一样,追兵、堵截什么的,他也辨不出什么花样来。
“大人恕罪,卑职实在……”罗智盟小心的回道。
“我告诉你,将军大人的追兵已经拿下了虎牙关,曾军门的偏师也已经进抵到了荆门城下,贼军后路已经断绝,无处可退,就只有勇猛前进。可现在左路的宜昌府城有我水陆重军集结,贼匪轻易不敢犯,这矛头就只有对准北路。梁逆现在舍当阳而就安远,打的主意是什么?你难道看不出?那明显就是要走北境群山脱困……”
曾攀桂率七千兵南下兜袭,这消息是昨天中午时分才传到潘成允手中的,他在与抵到宜昌的岳阳镇总兵卫国雄(水师)、长沙协副将黄瑞商议之后断定,成德大军短日内破下虎牙关不成问题。红巾军便是再勇猛善战,在三面布兵的情况下,仅靠荆门城内的兵马正面对决战胜七千大军也是困难重重。
算上消息走在路上的时间,潘成允估摸着现在时候也该差不多了,成德的兵马很可能就如他现在所说的那样——已拿下虎牙关,兵临荆门城。所以他才这般对罗智盟说。这样一来深重的使命就等于是无形中激励了罗智盟,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鼓舞!
“你该知道,我军在北境一线的兵马只有你这一部,所以本将昨日得到消息后就立刻点起两千兵马前来增援,为了让你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这才快马加鞭的先来一步。现下的后续人马应该已经过了方平山,只要再过了梁村河(古怪的名字),不需两个时辰就可以抵到南襄堡。”
潘成允一脸郑重的看着罗智盟,“这期间的三俩时辰是最为关键,贼军兵锋在即,你一定要把南襄堡给我牢牢守住!”
从方平山到梁村河也需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所以说清军的援兵距离南襄堡的实际距离还有两到三个时辰的路程,而红巾军则就近的多了。从安远到南襄堡,再怎么算现在也已经该到了,就是因为辎重太多拖慢了行军速度,这也差不过一个时辰去。
罗智盟靠着手中的这四百号人,面对红巾军的进攻必须撑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擦了把汗,罗智盟总算是明白了潘成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他心头也在激动着,因为此战若能功成,红巾军主力必将遭受大创,他自己也将成为剿匪有功的功勋之臣;可要是不能成功,那漏点十有八九就会摊在南襄堡身上,他自己就算是侥幸的从红巾军的刀口下活命下来,也肯定会被朝廷的鬼头刀来一次亲密问候。
何去何从呢?罗智盟抬头看了眼潘成允,慌乱的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卑职领命!”有潘成允在,哪里还会由得自己不应允。
眼下这种局面,身为副将的潘成允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就地斩杀了他,绝不比杀一只鸡麻烦。朝廷才没那个功夫去追寻一个守御千总的死因呢。
杀了自己后,从手下的几个把总中随便提出一个坐上自己的位子,就由不得他们不卖命。而潘成允则可以继续置身事外,届时就是南襄堡破了,援兵赶到不及,他的干系也是少之又少。而反之,则是大大的功劳。
“大人以副将之躯能亲临险地,与小将等人助威,小将及手下将士极为振奋。我南襄堡全城军民誓与贼军血战到底,捍我大清军威。”
梁村河东岸,两座无名山头间的凹陷洼地。
一个浑身上下披着绿色草衣的侦察兵疾步跑来,赶到梁纲面前行了一礼,神情沉定地报道:“禀告将军,清兵大队人马已经行到对岸,人数在两千左右,马队有近二百骑。”
正在坐在一块石头上想事的梁纲闻声立刻站了起来,搓了几下双手,果断的下令道:“炮兵准备,预备队准备,所有骑兵上马,全军备战!”
他肩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次领兵出战。费了这么大功夫,绕了好一道圈子,才悄悄地埋伏到了这里,为的可不就是能在入山前再好好的打上一场痛快仗?
第二卷 烽火连天 第二百二十章 千里转战(二十)
第二百二十章 千里转战(二十)
清兵的情报传递并不算慢,两日的时间就能绕过一个大圈子,走水路把成德的信送到了潘成允手中,可见其迅速。但是相比来,西天大乘教的情报传递也同样出色。
曾攀桂那七千兵还没有来得及跳出大山,消息就已经被梁纲知道,南向阳在梁纲领兵撤出荆门城半日后,才带着手下人马坐上早早预备好的一百多辆的大马车,摇摇洒洒的出了虎牙关。那进度完全是比着曾攀桂的兵锋而行,是擦着其锋芒而过。两军一出一进,只要稍微的出上那么一丁点的差错,或是红巾军晚上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就会擦出一朵剧烈的火花来!
之后南向阳用半日的时间赶到了安远城。
以马车代步,使得他这一部距离即使远了点,出发的时间也晚了一些,却依旧能丝毫不差的赶到目的地,不拖累大军半分的行程。
当阳的第二大队也是如此,以载重最多的平板大马车为行军用具,也是在当天晚上就抵到了安远县城。
至此红巾军四部是汇集到了一处,安远对荆门,比之清军他们是早出了一天的时间!
今天清晨,天刚刚放亮的时候,红巾军就兵进南襄堡。按理说在上午辰时正点左右,梁纲就可以兵临城下的,但是因为昨夜时候他所接到了一封密信——潘成允将兵两千北上增援,所以到现在为止南襄堡的清军还没有见到红巾军的一丝影子。
红巾军没有出现在南襄堡下,其小半主力却已经是远远地潜伏到了梁村河东畔。因为没料到潘成允会脱离大部队快马前行,所以埋伏的时候都差点撞上他。
两条人腿远没有四条的马腿跑得快,侦察队的人员来不及回报那领头之人是副将衔高官,潘成允就已经到了眼前。梁纲摸不准是什么来路小心之下没下令出手,也就错失了此次斩杀潘成允的良机。但事后知道了他也不见有什么后悔的。
动手了,若是不能全歼,或是留下了痕迹引起清军警觉了怎么办?那到嘴的一口肥肉岂不是就要跑了?两千人的清军可远比一个副将有价值。
他自负进入山林之后,红巾军就是虎上山龙入海,清军后面跟的再多也奈何不得他,所以想就机吃掉这一部清军,作为此次出山之行的最后一击!之后追逐转入了高山密林中,这种大规模的交手就不可能再现了,因此为它才不惜搭上了半日的时光!
梁村河边,东岸。
都司万端全看着陆陆续续过得河来的部下,心中闪过一丝黯然。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此去南襄堡却不知还能有几人可得生还。“唉……”
同为都司的孟天勇也在注视着过河的士兵,先行的马队已经过去了,万端全的宜都营也过完了,现在正是自己的人马在过桥。
耳朵忽然听到万端全在一旁的叹气,心中不由的一愣。“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是高高兴兴的么?”心下暗自腹诽。“万大人如何叹气啊?”
也没扭头,万端全只是黯然一笑,“该叹气!”眼睛一直看着河边道:“我们营八百人这次是全都拉出来了,也不知道还能回去多少?那红巾贼军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枪炮犀利,州府城池都难抵挡,何况是小小的南襄堡?”指着河边正乱糟糟的士兵,无奈的摇头,“怕是有去无回啊!”
孟天勇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番话,张口就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可不就是这个理!
真要是一点风险都没,那潘成允何不去抽调施南协的余部兵马,而偏偏抽调自己这个镇标右营和万端全的宜都营。心中一黯,半响才说道:“没法的事。为国出力,大任重担,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是要死扛的。”自己之前光想着潘成允描绘的大饼,怎么就没看到其中的危险?
人马损失还是小事,可要是顶不住红巾军的猛攻猛打丢了南襄堡,让他们冲开了一条出路……“我闻那南襄堡城池防御不下县城,但愿不是虚言吧!”
“县城?”万端全再次摇头苦笑。
山坡密林中,柳严辰放下了扣在眼上的望远镜,腾出右手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火枪,冲着天空就鸣放了一枪。
“给我打!狠狠的打!”大声的吆喝中,他的右手已经把短火枪重新塞回了腰间,和着左手上的望远镜举起来重新扣在了眼上。
这是梁纲给他发出的特意指令,伏兵何时发起进攻,不由他这个老大当家,而是由柳严辰这个炮兵队长做决定。他认为什么时候适合开炮,那就什么时候开炮猛打!
清脆的响声瞬间传遍了周边山林,时刻待命的炮队个个分队,炮手们立即擦着了自己手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