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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今年,红巾军不久前才外转战千里结束,清军死伤甚众,各府县的衙门多要举行重大法事,设坛来祈祷英灵。
这一来武当山的道士就更有的忙了。
中元节稍后三日,便是王母娘娘的寿辰,也是一节。而到了二十三,天枢上相真君的圣诞到了,这襄阳、南阳一带才会再次大大的热闹一场。因为这个天枢上相真君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千古名相——诸葛卧龙。
彭泰的法子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鱼目混珠”,梁纲一身道衣打扮,再带上几个长相秀气的,没什么案底留下,同时也绝对可靠的人手做随从道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了。沿途的那些个衙役、乡勇就是挨个检查,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一是、因为通缉文书上的画像太过失真;二是、因为自乾隆三十九年起,道士的出家文碟就不再发放,他们也就没什么实质依据可查了。(道教的没落,满清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们以藏传佛教为其国教,对道教是一再排挤。天师道为例,就是一贬再贬,几次连进北京都不让。
我还郁闷的是,正一道第六十四代天师选在台湾,大陆还给承认了。杯具,真是江西龙虎山祖庭的一大悲催!)
只要策划得当,应对时不露出马脚,一路顺顺畅畅的走到襄阳,不成问题。
“好,就照这个法子做,我立刻回书李全,五日后必到!”梁纲当下做了决断。
回书什么时候能到李全手上梁纲不清楚,也不用去管,他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第二天一天的准备,各项事务都安排妥当,军事上的指挥大权他交给了陈虎,但也给了余下等人做了秘密安排,内务上还是由王邵谊统一处置。
到了第三天清晨,天色刚刚放亮,他就带了四人出了大营,一行五人骑马沿着山脚往东赶到了十多里路,到了那里马匹就不能再跑了,前面全是高山密林了,把马匹交给那里的一个哨位看守,梁纲五人就拎着包裹钻进了林中。
换上了道服,束上道冠,身后背着松纹古剑,手中拿着太极拂尘,梁纲肤色白净,身材高拔英挺,这临风一站,衣带飘然间,还挺能见到一丝仙风道骨。
在大营中,也是为了保密,他们五人可是谁都没换衣裳。这身道服从昨日试穿之后,这才是第二次挨身。
“延良、世秀,你们二人又何必一定要跟来,这准备的都齐全,还怕清兵捉了我去不曾?”梁纲整好身上道服,看着边上的姬延良和张世秀二人无奈的道。
得知梁纲要赴行襄阳,不出意外,从陈虎、张世龙开始一众头领无人表示赞同,就连廖勇富都表示了危险。
有些话梁纲不能说的太透彻,但是只从义气、情谊上出发,还是堵住了他们的嘴。不过在随行的跟班人手挑选上,梁纲就不好继续坚持到底了。
姬延良、张世秀二人跟了来,另外两个王登和周浦和也都是第一大队的分队长,完全差了他之前的打算。
詹世爵和亲卫队的人都没能跟来,因为打钟祥的时候他们的头发都重新剃了。
姬延良、张世秀两人也不搭话,只冲着梁纲发笑。“唉,随你们便。”都到这里了,不可能再劝回去,梁纲把手中拂尘一扬,喝道:“走了,都走了!”
不远就能走出房县到保康,等走过了保康到了均州,那他们就可以冒充武当山的道士,然后一路坦途的去襄阳了。而现在,只能算是要去武当山冒充武当山道士的道士。
是真道士不假,但不是武当山的道士。现在赶去武当山,就是想趁着时景好,充作名头,寻上几场法事做做,赚些钱财。听彭泰言,这样假冒武当山道士的道士,整个鄂西、豫南和川东是常年都有的,一点都不稀奇,所以也不用担心。
襄阳黄龙垱。
这里本一个平平常常的村子,现在却突然间变成了西天大乘教残余首领的汇集所在,命运之奇异,怕是连那村中的西天大乘教门徒都万万想不到的吧!
在村子偏南的一处普通院落内,堂屋上,李全、王聪儿、薛国玺、姚之福四人正在细细的商谈着什么。昔日辉煌庞然的西天大乘教已经成了过去,化作了一片废墟,作为教中仅剩的几位首领,他们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如何才能在这片废墟之上尽早的搭建起新的殿堂,好为襄阳北会残存的教徒重新撑起头顶上的一片天空。
事情很多,很复杂。极高的危险性是他们首要面临的威胁,而除此之外,组织内部的一片混乱混杂也是阻碍他们重整旗鼓的一大难题,还有那资金问题……
近一年多时间,有着梁纲的帮助,西天大乘教早就已经不缺银子周转,甚至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起义物资储备,连带着薛国玺经营的地下钱庄,在不知不觉中规模都扩大了许多。那就是因为梁纲给他们带来的一笔笔生意,带来的一笔笔丰厚的银子。
可是这一切随着浩劫的到来都化作了昨日黄花,遥不可及了。薛国玺作为执掌西天大乘教圣库的大掌柜,逃出生天的时候,身边还跟随着的只有一个身负重伤的贴身弟子……
那所有的一切都被官府收了去,就连之前储备的起义用兵甲物资短短两天内都被官府查抄走了十之七八。
“(樊城)王老教首昨又命人送过来了一千两,加上学才那新解来的一千三百两银子,现在账上还有小三千两,就目前局面来说支撑下去是不成问题。可要是以后……”薛国玺比以前像是老了十岁还多,不见了一丝之前的富商之态,白净红润的胖脸没有一丝血色,也明显的消瘦了许多,脸皮都皱一块了。“以后……重整了旗鼓,这点银子扔下去可就是打水漂也听不见一声响啊!”襄阳白莲教重整旗鼓之后,单是伤损教徒、头领遗亲等的安抚,看看就要花费多少?而且还要从新储备兵甲。
屋内的这四人是没一丝放弃起义苟且偷生的想法。他们的志向依旧坚挺不变,只是在其中多增添了一个“报仇雪恨”。
“现在咱们只有等那人来……只要他肯来,咱们开口就一定能借的到……”薛国玺的声音打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那人要是不来呢?他们又该怎么办?是派人主动去借吗?还是怎么着……
要知道重整旗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是要在短时间内就完成,因为他们没多余的时间去耗,所以这个比当初宋之清当年起教时候的难度都要大。要完成这一切,中间就必须要有一笔相当大的银子作保障。环顾四周,他们只有梁纲这一个盟友可寻,也寻得到帮助……
“那就等吧!”李全开了口,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坚毅,老人的眉宇间一片凛然,“今天或者是明天,会知道的。”虽然也有了巨大的打击,但他没有跨。
“今天或者是明天,会知道的!”王聪儿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是啊,今天或者是明天,总会知道的。梁纲的回书,今天不到,就是明天到,而明天过了要是还不到,就……
“咳咳……”一阵咳嗽从口中溢出,王聪儿忙递了一碗水给咳嗽不止中的姚之福,他也变了许多,敦厚朴实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杀气了。
当日事变,屋内的四人只有李全是在外办事而躲过的一劫,余下的三人都是城内。薛国玺个人身手很差,但他身为圣库大掌柜,身边多的是铁杆教徒,那些人用自己的命把他送出了刀口,拼得身边最后只剩下了一人。而姚之福和王聪儿则都在齐林府上,那里也是清兵的重点围捕地点,二人是仗着一身好武艺带着些教徒和着齐国典、齐国谟二兄弟一起杀出了重围,但也都受了伤。
之后日子,福宁、陈用敷等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抓到手的宋之清、齐林等人身上,而襄阳城自身为繁华大邑,不可能整日闭锁城门,趁着城中西天大乘教人脉暗道还没断绝,三人这才得以逃出了襄阳城。而随后的日子里,姚之福带着伤却还要奔走四边各县,转告指导大小教头、教徒避难躲祸,奔波劳累,伤势也一直没得到好好静养,到现在内外伤都没能痊愈。
“我看那梁纲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我那大儿子也说他对人仁厚,现在咱们西天大乘教落难了,他不会不伸把手的。”姚之福喝口水,顺一顺喉咙的不适,这才说出话。
不过他也只说梁纲讲义气,对人仁厚,针对的是借银子的事情,却没说他一定会来襄阳一会。
在座的都不是无知小民,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真意。齐齐叹了口气。
梁纲是什么样的处境通过姚学才他们早了解的清清楚楚,眼下郧南的清军正在蠢蠢欲动,湖南的清军也开到了鲍家山、猫儿关等地,连那增援入鄂的夔州府川兵成德都没放回去,而堵住了竹溪大宁交界的许家坝、摩天岭、鸡心岭和小关,而且陕西镇坪营也开进了竹叶关,兴安镇一部进到了距离竹溪一步之遥的平利县(位于竹溪西北部,镇坪在竹溪的正西,大宁在竹溪的西南,这已经是在南面、西面完成了包围圈,再算上郧南当地的清军(不算郧北),投入的总兵力直接超过了两万五千人。
这般情局下,梁纲不来也说得过去。
可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西天大乘教内部……想到近日连连冒出的谣言,四人的神色更见难看。“也不知道陈洪查的怎么样了?”心中都不由得冒出了这么一问。
“长老……”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四人心中刚想起陈洪的嘶吼,陈洪的声音就在院门响起。他的查探算是告一了段落,就立马转会黄龙垱回报消息,谁知道途中又接到了梁纲的回书,就一并捎了回。“郧南的回书到了……”
第二卷 烽火连天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李家之助
第二百二十七章 李家之助
脚踏汉江,梁纲五人一路沿江东去。
大道上,往来繁多的路人、商贾给灾难后的襄阳府增添了几分繁华的色彩,但是这并不能遮掩得住月前那场大水给他们所带来的伤害。
随处可见的废墟,大片大片荒芜的农田,缓慢中一点点修葺着的村庄,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那一场大水带给襄阳百姓的伤害远远没有退去。即便乾隆皇帝免除了他们的一年的钱粮,可是,失去的永远失去了,伤痛的也永远刻在了心中。
清风拂面吹来,立在江畔边,梁纲遥望着远远逝去的汉江水,水波粼粼,清灵碧透,宛如一道极美的翡翠玉带缠绕在眼前的天地间。“人祸已亟,天灾随之。人祸更胜天灾!”他再度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美丽的汉江是如此温和,远不是长江黄河一般水情艰难,地方河道只需要每年正常的关注和巩固堤坝,先前的那一场大水就根本不会出现,更不会酿出如此大的一枚苦果!只能说是“人祸更胜天灾!毕沅不得好死!“将军看……”王登一旁突然叫道。
梁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艘打着绿营旗号的运船正鼓满了风帆快速沿江驶下……
“唉……”一声叹息声从他的口中发出,“才两天时间,这都是第五艘了!”上面运的可都是被抓的西天大乘教徒以及无辜的老百姓啊……
姬延良四人默然。
从出山以来,自均州一路到襄阳的走来,他们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疯狂,官府缉拿白莲教的举措已然到了“宁杀错勿放过”的地步,其中滋味不亲身的体验一回,旁人是永远无法想象出的。
梁纲心中有很多的感慨,煌煌西天大乘教落到得今日地步,自己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当初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