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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后梁纲往西北方向望去,还能看到一道道的青烟白气在升腾。
数百户百姓无家可归,近两千人受难。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梁纲来说找到德麟才是最重要的,是他在水面二次开战之前要办的最紧急的一件事。
城西北因为大火已经变得一片狼籍,但是汉阳城别的方向却是依旧如故。就在红巾军开始正式全城搜索的时候,城北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一个仆人打扮的年青人在四处溜达了一会儿之后,又朝四周仔细看了几眼,看实在是无人便猛地弯下腰从地上掀开了一个盖子,然后纵身跳了下去。盖子在他身子跳下的同时自然也被再一次盖了上。
“怎么样?”地窑下面还算宽敞,年青人刚站住脚,就有个老人迎过来问道。
“火已经灭了,不过,那个逆匪搜捕的却是很紧!”年青人答道。
“跟我来!”迎过来的那人点了点头,又带着年青人朝里走去。很快就进到了一个颇是宽阔的密室之中,那里面居然足足聚了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显得十分精悍,手中都有腰刀,虽然穿着布衣,可每人气度确实不凡。年青人看到在正中央那个年轻人之后,立即跪了下去。
“主子!”
“嗯!”德麟紧声问道外面的情形,“情况如何?”
“回主子话。现在大火已经被扑灭,红巾逆匪正四处搜查,各条街道上都有他们的人在,四处城门也都被盘查的严禁,轻易不许人出去……”年青人答道。
德麟心底暗叹一声,他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哈尔丰、德丰阿父子最多只能在战时吸引一下红巾军的目光,真实的身份却是绝瞒不过去的。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这些人是都需要出去的,这个地窖位子并不太隐蔽,而且这一大家子人早在开战前就已经逃出城去了。空荡荡的一座大院子,即使红巾军不征用了,也肯定会有流民百姓住进来。不是说那场大火烧毁了几道街吗?况且之前也有不少逃难的百姓涌入汉阳城……
“把刀都丢了,咱们混进难民中去……”德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肯定已经大变样了吧?一夜都没入睡,也没吃喝,憔悴的肯定不像样子了,也像是一个难民了。
十几人钻出了地窖,然后三三两两的都散了去。那是多人并不都是德麟的家将、家奴,而是有还几个手下的将领的,比如说尼堪。
“主子,咱别去难民那边,那儿也不保险。老奴有个法子,保管主子能出了城去……”
ps:武汉三镇,分居在汉江入长江口。长江东南是武昌,长江西北是汉口和汉阳。汉江以北是汉口,汉江以南是汉阳。
第二卷 烽火连天 二百六十三章 船大炮多也不无敌
二百六十三章 船大炮多也不无敌
“这位军爷,行行好……我儿子都死了好几天了,再不下葬,可就要……”
汉阳城西门,一个满头花发,穿着一身破烂夹祅的老头子正在不住的哀求着守门的红巾军。在这老头的身后,城门的一边,放得是一辆大平板车,车上盖着上一张破竹席,绣席下面则露出了四只烧的满是伤疤的脚……
“你这老头,真是。都给你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们将军已下了严令了,这一段是许进不许出!我可不敢私放你出城,那可是要砍脑袋的!”那红巾军的兵头应该是个分队长,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却极是结实,还有些黝黑。听到这老头的哀求,虽然是面露同情,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应。
“军爷哎,您难道就没有儿子吗?要是您儿子死了,却不能下葬,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他变成一堆烂肉?”许是求了这么久却不见效,有些气着了,那老头的神色带了上几丝疯狂,说出的话也变得凄厉了许多。
“你这死老头说什么呢?干嘛咒我儿子?娘的,又不是老子不给你放行!军令如山你懂不懂?老子放你出城,拐回来军法砍到老子头上,你他娘的给老子发丧啊?”这分队长两眼一瞪,顿时火了。
“不,不是,我,我……”老头被分队长一通骂,骂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走到车旁,伸出满是茧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竹席,老泪纵横,“儿啊,爹没用啊!从小就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二十多了连媳妇都还没娶上,还被那群丧尽天良的狗官放火烧死了,只留了个囫囵尸首!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爹都没办法把你哥俩送出去……”
“哎哎……”听着老头越说越激烈,越骂越疯狂,分队长跟一帮子小兵有些受不了了。再这么骂下去,让人听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是他们做了什么孽,把这老头的俩儿子给弄死了呢!
“我说老头儿,回去吧。现在城里的反贼给抓了不少了,过两天这禁令可能就解除了,到时你再把你儿子送出城葬了去不就行了?”分队长忍着性子开口劝道。
“军爷,求您行行好,我求您了!老头子给您跪下磕头了……”
“哎哎,你这老头儿干这甚呀?”老头儿“扑通”一声跪下来来,分队长和边上的几个兵不由得就急起来了,围上前去就开始捞。
“哗哗哗……”就在这时一队车马从城中驶向西城门,是跑来运送军需物资的运输队。
“王头,来人了,运输队的来了,赶快叫这老头列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堵上了?”杨新武照例随在车队的第一辆车上,来到了西城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运输队的活可是不轻的,东征的红巾军八千水陆军,一应枪炮弹药的供给都需要他们来完成。这别的不说,单是水师消耗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大人啊,大人,行行好,求您放老汉出城吧!”已经被强行夹起的老头,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和动力,竟然猛一用力就挣开了两个红巾军战士的挟持,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杨新武的马车前。
这都过去两天时间了,红巾军逼的越来越紧,昨个连尼堪都被抓了去。吉尔库见事不对,只能在今天冒险行事了,而且两天的时间德麟和另一个贴身侍卫捣弄出的伤势也不再冒血了,挺尸起来看着也像个死人了。
爬跪在地上,吉尔库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都快要跳出腔口了,就等着杨新武的发一句话了。
“放了放了,赶快把车子推出城,别挡路……”果然,杨新武全心扑在速度上,一点都没当回事。
长江。
就在杨新武做主放了那父子三人之时,赤军号上,梁纲昂立在船首,正在等待着不久后将要到来的一战。
三十艘战船雁字型排开,组成了一个长长的纵队,笔直的插向黄冈。而另外的五艘战船,镇江号和四艘护卫船则在船队主力开出东向之时,就加足了风力溯江向着西面的团洲开去。
团洲,长江中一江心岛所在,位于汉阳城西侧二十余里处。
长江绵延万余里长,水道千曲百折,千万年的激流冲刷下,水中泥沙淤泥,不知形成了多少个江心岛屿,这团洲就是其中一个。
东北、西南走向,一边是新滩镇,另一边是牌洲湾镇,是西侧水道中距离汉阳城最近的一个江心洲所在。
镇江号和四艘护卫船停靠在这里,为的就是防备西侧赤矶山下的岳阳水师。如果卫国雄和卢德斌两头分进,共同夹击红巾军水师,那么梁纲的放风筝战术虽可行一时,却最终还是要与卫国雄、卢德斌混战在一团。因为之间的距离实在有限,从赤矶山到黄冈地面,长江水道总距离也才百十多里远,不一面打一面堵梁纲单方面放风筝又能放到几时?
而这个团洲就是打阻击的最好地方,因为江心岛的原因,长江水道在这里猛然变窄了许多,团洲两侧水道一宽一窄,却都需要在这里从东北——西南走向,转变成正平的东西走向,这样的一个拐弯处,每一艘行船都不得不在此减速,却正好给镇江号等五艘战船做靶子。
为此,梁纲还特意给四艘护卫船上各增添了两架床弩火箭。
刘观一脸紧张的站在镇江号的船头,两眼直直的望着前方,他知道自己此次任务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可是梁纲军令已下,就是再危险他也只能硬顶上。
“当当当”,脆响的铃声传入他耳中,接着就听到瞭望手高声报道:“前方发现清军水师——”
五艘战船也是才赶到这里不到半个时辰,算路程,卫国雄这个时候也确实该到了。刘观浑身一震,压下心中的紧张,就举起了手中的千里镜在船首张望了起来,足足等了半个多钟,镜头中才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接着又有大片的黑点随之冒出。
“刘哥,卫国雄来了。”副手张斌青叫道,与刘观一样,他心头也是紧张的很。虽然之前和汉阳水师打过一仗,还嚣张的炮轰了汉阳水师大营,可是他们毕竟是才从军月旬的新手,两个月前他们还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商船水工。
“打。”刘观大声的叫道,在命令的同时也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左转舵,横列。各炮预备。”
高声的命令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镇江号上一百多人立刻忙碌了起来,操帆的、掌舵的、转动炮口的,所有人都带着紧张的心情进入了备战状态……
如同一条游鱼,镇江号在江面上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不大的船身已经横列在了江面上了,七门大炮在阳光的折射下放射出幽寒的冷光。
“轰轰轰……”七门大炮喷放出了炙热的火花,炮弹飞射虽然没打中却也是先声夺人。
镇江号的开火明显没有让岳阳水师感到震惊,最早冲出视线的几艘清军战船都是镇定异常。虽然他们心中也的确被不远处的炸起的浪花吓了一跳,但这一点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当先头时卫国雄都跟他们通过气了。
事实说明了一切,一炮接着一炮,从开始起就没断过。镇江号和两艘护卫船虽然仅有九门大炮开火,但声势已经不小。
清军战船在埋头冲去,双方的距离迅速在缩短,从二里多地慢慢的变成了眼下的一里少许。
刘观现在很恼火,已经打出了两轮了,却还一发都有没命中。这效率实在是有些丢人,“都给老子看仔细了,瞄准了再打,瞄准了。”
一旁的张斌青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两方的距离,眼看着就要进入一里的范围了,现在战船就已经处于清军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了,自己就将要遭受打击了。
“离近了再打——,离近了再打——”一马当先的那艘清军战船上,岳阳镇参将林正成在高声的呼叫着,同时他的副手,这艘战船的船长千总范春堂也正站在船头的一架床弩火箭后,身子低伏两眼死死地瞄准着镇江号,就待战船再往前前进少许,他就可以点火发射。
“瞄准了,瞄准了……”与范春堂一样,镇江号上的张斌青也在大声的提醒着船上的床弩火箭,布置在船舱中的八架床弩火箭,在中短程距离内,其威胁性将是无与伦比的。
“轰轰轰——”清军的大炮在开火,床弩火箭在发射。同时间红巾军水师的炮火就从未停断过,一支接着一支的床弩火箭更是如雨点般砸了过去。
镇江号上的十架,两艘护卫船上的十二架,二十二架床弩火箭的攒射,在第一时间内就覆盖了林正成所在的那艘战船……
爆炸声和血肉横飞的惨叫声中,西线激战欲烈。
东线——
红巾军水师主力在逆风中呈之字形行驶(要逆风而行就必须这样),但总算是顺水,